“姐姐您慢點成嗎?走走了一小天了,咱能不能先找個背風地兒,喝口水歇會兒啊?”天色漸暗,馬程峰追上去問道。
這一下午時間,常小曼一直默不作聲地在前邊趕路,一句話不跟他說,看來是真生氣了。
“哎?給句話呀?我真服了!”馬程峰喋喋不休道。
小曼回頭使勁兒瞪了一眼,然後甩動繮繩,駱駝緊跑了幾步,把馬程峰甩到了身後。
“你走嘛!反正我是累了,那我就睡這兒了啊?”馬程峰見小曼發起了大小姐脾氣不搭理自己,只好也撒起了潑。索性翻身跳下駱駝,四仰八叉地往冰冷的沙地上倒了下去。
沙風狂暴,他往這兒一趟,估計用不了幾分鐘的功夫就要被沙子給埋了。
小曼趕緊回頭把他拽了起來。“馬程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瘋了是不是?”
“嘿嘿……媳婦兒,你終於跟我說話了,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嗎?”馬程峰嬉皮笑臉道。
“我怕了你呀!快走吧,要休息咱也找個背風的地方啊?你總不能睡在這兒吧?”小曼拗不過他終於讓步了。“我問你,卡修拉跟咱們分開後爲何會孤身一人返回大漠尋找自己的族人啊?”
“赤子之心唄,在外邊受了委屈肯定就想回家咯。”馬程峰想也不想答道。
“你呀!還總說自己聰明呢!用你的豬腦子想想,卡修拉何等聰明啊,如果不是有某種理由,她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穿越塔克拉瑪干嗎?吉普賽人全世界都有,她咋不去歐洲呢?怎麼不去澳洲呢?偏偏跑這片死亡沙漠裡來?我告訴你!女人最瞭解女人,她這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是有目的性的,咱們必須找到她!興許那個阿達爾部落隱藏着一個天大秘密,很可能就與艾美拉之眼有關!”
這些江湖兒女,沒有一個是白給的,真要是整天腦袋裡裝的只有吃喝玩樂,那早就死不知多少回了。經她這麼一說,馬程峰恍然大悟。
沒錯,關於艾美拉之眼的信息,卡修拉知道的不比他們少。爲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返回阿爾達?
“嘿嘿……你可真是我身邊的小諸葛呀!好吧,是我誤會你了軍師大人!”
“哎呀,別嬉皮笑臉的,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卡修拉咱們必須爭取過來聽到了嗎?”
“好好好,不休息了,咱這就繼續上路!”二人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又在大漠中走了一宿。
日出時,前邊終於見到了一個村莊,不過看樣子這個村莊不像是傳說中的阿達爾,村莊不大,房屋嶄新,小村後還種着幾排胡楊樹,但可能這幾年的風沙越來越大了,環境惡劣,村民不得不舉家遷移去了南邊。
老村中一個人影也沒有,黃沙還沒有掩埋小村,屋子裡還留着幾樣傢俱。
“這裡應該就是魯泰說的喀拉瑪蓋,咱們先歇會兒吧?”常小曼累壞了,拴好駱駝後,二人找了個屋子,暫避風沙。
“媳婦兒你先歇着,我給你燒點水,這還有柴禾給咱留着呢,不錯!”馬程峰挺自覺,知道得罪了小曼,主動伺候起了她。
屋子裡有個爐竈,爐竈上是一口大鐵鍋,馬程峰想碰碰運氣,看裡邊還能不能有吃的。打開鍋蓋後雖然沒找到吃的,但他卻發現,這口鍋好像還是熱乎的。
“小曼?她來過,是熱的,別歇了,快走!”
在這個季節裡,塔克拉瑪干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就算有人,也是像魯泰他們那樣,從大漠往外走,而不是往北段要穿越死亡沙漠。好不容易尋到了卡修拉留下的蹤跡,二人再顧不上休息,託着疲憊的身體,繼續再往北走。
過了喀拉瑪蓋後,這兩頭駱駝行進的軌跡就有些古怪了,馬程峰發現,前邊明明是平攤的沙地,可駱駝走到這裡後,竟鬼使神差裡故意繞了一個圈,再走。
他回頭仔細一看,哎喲,可了不得了,幸好他們是騎在駱駝身上的,被駱駝繞開的那片沙子裡隱約出現了一個小漩渦,漩渦中心處正不停地蠕動着,就好像是個黑洞一樣,把四周的沙子全都吸入其中!是流沙坑!
看到這一幕,二人不免爲卡修拉捏了一把冷汗,加快了行進速度。
前路漫漫,現在甚至無法確定,卡修拉是生是死,如果真的死在這片大漠中,恐怕屍體已經尋不到蹤跡了。
二人騎着駱駝,身體隨着駱駝脈動腳步,前後搖動着,又是走了一小天,最後二人實在受不了了,把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全都哇哇吐了出來。
“原來人除了會暈車還會暈駱駝呀?”馬程峰晃了晃腦袋說。
“再堅持堅持吧,我就不信卡修拉能行,咱倆不行嗎?”
老天爺餓不死轄家雀,也許是二人的誠意真的感動了老天爺,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沙風越來越小了,地平線上逐漸露出了夕陽殘輝。
其實他倆現在是又困又餓又渴,但長途的顛簸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意識,只能機械性地繼續朝前行走着。
“媳婦兒……幾點了?”馬程峰打量着腦袋,雙手抱住駝峰懶洋洋地問道。
“不知道,快日落了,可能要到五點了吧。咱倆得找個地兒歇會兒,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常小曼終於也堅持不住了。
塔克拉瑪干沙漠見證了古絲綢之路曾經的繁華,絲綢之路又帶動了古老的西域文明。無數年前,西域還沒有沙漠化,無數西亞國度曾經在這裡繁榮一時。在大漠中留下了一座座古城遺蹟,有些被髮掘了,有些則徹底被黃河所吞噬。
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片古牆殘壁,二人騎着駱駝趕緊朝那個方向走去。入夜後的沙漠幾乎是殺人於無形,最大的考驗就是氣溫驟降。多少旅人都無法承受這裡的晝夜溫差,沒等走出沙漠就得了重感冒,再加上缺少飲用水,後果不堪設想。
沙風減弱,駱駝的速度不再那麼慢了。幾分鐘後,駱駝載着二人終於走進了這座古老城池的殘骸遺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