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果然找了半天也沒動靜,過了一會罵了一句,就蹲下來在地上胡亂畫了起來,我順着他的手勢看得出他是在畫一幅先天八卦,然後掐指在那裡算,一邊算一邊外八卦圖上標出來。古人說袖內乾坤,其實是說人的手,一手十四個節,兩手二十八節,正應對天上二十八星宿。也不知道,老乞丐用得是哪一種算法,竟然可以這樣推算七星方位。
算了好一會,老乞丐站了起來,捶了捶腰,說道,“你有半個時辰時間將那蛇引出來,宜早不宜晚。若是半個時辰後出來,屆時方位一大變,我怕短時間內推算不出來!”
“不是,你先佈陣,也讓我看看,我還想長長見識。”我忙說道,心想你在這鼓搗半天,跟拍電影似的,到底行不行。
“現在一佈陣,它們就能立即感知到,所以爲了不打草驚蛇,只有等你出來之後再布!”
“你這靠譜嗎,別就是一個花架子,那你可就坑死我了”
“看你說的,我一把年紀了,啥事沒遇到過。你放心,只要你把它引出來,它就必死無疑,這點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證!”
“那你上次還失手了呢!”
“別廢話,快去快去!”
我一聽他這麼說心裡不由得擔憂起來,且不說這個事本來就玄乎,能不能說得通,就算確實管使,也保不齊這個老傢伙年紀大了,貪個睡,花個眼什麼的。
“別催,我就這麼進去?你看我是不是要踏罡布鬥,掐符訣含符水什麼的!”
“你小子當這是拍電影呢,你當你是術士。現實點,記住你的身份,別扯那些沒用的。”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剛要轉身走,老乞丐突然一把拽住我,遞給我一串東西,“別說我沒照顧你,這個你拿着,進了屋之後放在陽臺上掛起來。”
我接過來一看,心裡不由暗喜,竟然是五帝錢,用紅繩子穿在一起。我拿起來聞了聞,確實有一股古銅氣息,不像是贗品。可是爲什麼要我放在陽臺上掛着呢,掛在我身上多好!
老乞丐指了指背後,說,“沒看到天斬煞!”
我轉過身一看,果然科技園裡有兩處高樓靠得很近,形成一個狹窄的空隙,這個空隙正衝着冷超凡的陽臺,下面三層因爲有高牆和槐樹,起到擋煞的作用,但是冷超凡那裡啥也沒有,首當其衝。這個格局正構成天斬煞,犯之主多病,重者有血光之災,如果不是老乞丐這麼一說,我還真沒發現。
我看了看時間,十點了,因爲這邊偏離中心,而且拆遷工作依然在進行,所以這地除了那幾個小酒館的燈還在亮着,路上也沒幾個人了。
我進了小區,樓層擋住了城市的燈火,整個小區顯得特別暗,我打開手機,用屏幕的燈光勉強照着路,直接向冷超凡的那幢樓走去。這也是比較老的小區了,也沒有物業打理,顯得特別髒亂。冷超凡所在樓下面的左側有一個直上直下的垃圾通道,所有的垃圾都從這裡丟下來。高層的垃圾掉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就飛濺了出來,直接蹦到外面的路上。因爲長時間不處理,下面堆了一堆,臭氣熏天實在不堪忍受。
我一踏入這個樓梯,就感覺有一陣陣風從上往下吹來,冷嗖嗖的,感覺是舞臺上的噴灑的乾冰一樣。樓梯一片漆黑,不像現在新建的樓房,都有照明設備。這裡的房子估計都有三十年了,樓梯把手上的漆都脫落了,木把手也斑駁裂開,露出一絲絲木屑,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我下午來的時候沒注意摸了一把,差點沒把我噁心吐了。
手機的光線實在有限,照得樓梯上朦朦朧朧的,看得不是很真着,並且因爲光照範圍也很有限,除了腳下一片地方,其他的都看不到。
樓裡靜悄悄的,估計人大概都睡下了,沒有一點動靜,這種靜卻讓我不安起來。
我上了二樓,剛要轉彎上去,突然正對樓梯口的屋裡打了呼嚕聲,很響,就像貼在窗戶上一樣,我震了一下,嘴裡罵道,早不打晚不打,偏等老子上到這裡你來這麼一下,不過呼嚕打兩聲就沒了。
當我上去走到兩層之間時,背後那個垃圾通道里突然出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從上往下落。我下意識回頭看去,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塊鐵皮掛在那裡,蓋住那個丟垃圾的口,因爲剛纔的震動,現在正不斷前後擺動,發出吱嘎吱噶的聲音。
“誰他媽的大半夜還丟垃圾!”不過我也沒太往心裡去,這個算不上值得推敲的東西,指不定就有一個二貨睡到一半突然想到今天的垃圾沒扔,就起來給扔了。只是放在了這樣的環境下,顯得一驚一乍的,我暗示自己不可以亂想,剛要擡腿繼續往上走。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翻過來一看,這次確實是雲姐打來的,因爲我要接電話所以就沒了照明設備,只得站在這裡。
“那邊怎麼了?”
雲姐氣喘吁吁說道,“出事了,水清靈跳樓了!”因爲緊張那邊斷斷續續的。
我心裡咯噔一跳,水清靈怎麼這麼笨,竟然選擇了殉情,竟然選擇用死來了卻悲傷。我不由內疚起來,如果我提前把她和冷超凡的事說一說,應該也不會鬧成這樣,只怪我只顧着跟蹤冷超凡,把那邊給忘了。
“人呢,人現在怎麼樣了。”我急忙問道。
“我也剛接到電話,不過手術剛做完,據說脫離了危險!”
我一聽到這裡,心裡一塊石頭纔算落了地,“你現在先去守着她,我一個時辰後給你打過去,也就是倆小時後!”
“好,我正趕過去!”雲姐頓了一下,然後接着說道,“你幹嘛呢現在,怎麼有嬰兒在哭!”
雲姐這句話可能只是無心之說,但是她一落音,我身上頓時就起了一層汗,因爲我身邊壓根就沒有聲音,最多也只是那塊鐵皮發出的。我條件反射般掛了電話,我怕萬一有個情況嚇壞了她,就像之前我掛掉呂思然電話一樣。
我拿着手機四下照了照,還是沒人,更別說什麼哭聲,而那塊鐵皮還在響。“吱嘎吱噶”,偶爾撞到牆上輕輕地發出“咣”一聲。我眉頭一皺,心說你晃了半天也該停了吧。想到這裡,我就用手機照了過去,是一塊黑色的鐵皮,下面沾了很多穢物,應該是倒垃圾的時候沾上去的。
我慢慢走過去,探着頭仔細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唯一可以認定爲怪異的,就是現在那塊鐵皮,每晃一次開的口都會增大一些,露出後面黑窟窟的垃圾通道,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一次次不斷努力想推開這塊鐵皮,從裡面蹦出來一樣!
我用腳慢慢將那塊鐵皮支起來,裡面黑乎乎的,我用手機一照,手機光線閃過,在那黑色的垃圾通道內,赫然映着一張白色的嬰兒臉,兩眼睛發出微微的綠光。當光線掃過時,那嬰兒嘴角一裂,“哇—”一聲哭了出來。我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嘛,猛然後退一步抽回腳。這時就發現一隻白色的小手慢慢從裡面伸出來,在那塊鐵皮的邊上慢慢的摸索,似乎尋找一個着力點好抓得緊一點。我沒等他抓結實,慌忙之中擡一腳踹了過去。“咣噹”一聲巨響,那塊鐵皮猛烈地打在牆上,緊接着就聽見一聲悽慘的叫聲順着垃圾通道落了下去,與此同時我也拔腿就往樓上跑去。雲姐說得沒錯,果然有嬰兒在哭,可是那個嬰兒爲什麼會躲在垃圾通道里呢,這最多半米見方的垃圾通道,爲了保證垃圾順利落下,四壁必然光滑,那麼他是怎麼爬到二樓的。
我慌忙之間,滿腦一片空白,一口氣上了好幾層樓,自己都忘了爬到哪裡。很多年後我在回憶自己這一段經歷時,每每想到這一副狼狽相,都不由得感嘆。我也曾想過這一張嬰兒的臉究竟是什麼東西。雖然當時我看到的確實是一副人的臉龐,但是我依然寧願相信那是一隻貓,因爲如果不是貓的話,那一次我可能真得就栽在那裡了!
我匆忙跑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這個房間在位置上應該就是冷超凡所住的地方,當然這是我自以爲的,因爲一棟樓的每一層的格局都是一樣的。我這時已經冷靜的差不多了,舉起手機想看看這是哪個房間。哪知道我這一舉手,手背竟然打到了一個東西上,手機一下脫手掉了下去,我連忙蹲下伸手去接。當我再次往上照得時候,頭上什麼也沒有。奇怪,這個位置我就算跳起來也夠不着上面,怎麼擡手就碰到了東西,並且那一瞬間我感覺那個東西軟綿綿的。
我轉身看了看,什麼也沒有,心裡不由發毛了起來,還是抓緊辦正事吧,不能在這裡耗着,我暗想。於是就準備往樓下走去,因爲剛纔一股勁兒竟然衝到了六樓,已經超了兩層。我轉身剛走下四五個階梯,就聽見背後有人說話了,聲音壓得很低,哆哆嗦嗦,很不利索。
“剛纔……剛纔他爲什麼這麼追我,嚇……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