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自理拍着老胸脯對我發誓,屍體會講屍語千真萬確,絕無虛言。屍體雖然沒有靈魂,但有一種特有的感知,在鬼國巫術中,稱作“屍靈”。這種感知靈覺,不僅能聯繫到自己的魂魄,還能感應附近的鬼魂所在。他昨晚就是通過四具屍體對剛離開的惡鬼蹤跡感知,找到了幽王洞附近。
我說如果你有這本事,他們的魂魄丟了,你豈有找不到之理?他哂然一笑說,其實他早知道了這四個遊魂跑到了哪裡,全都跑到了北方,女鬼進我店鋪買藥,可能是路過,至於他們去北方什麼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等了這麼多天,四具屍體的主顧卻再沒來找過,這也是令他想不通的地方。但無法趕屍,又無人來找,他這個地方連個電話都沒有,更聯繫不上主顧。只有任由屍體暫時停放在樓上了。
沈冰把這四個主顧的聯繫電話以及地址記錄下來,他們全是雲貴地區的,令我很詫異。如果說麻自理說的是假話,敢給我們主顧的登記信息嗎?那可能真的是那女鬼在說謊了。
跟麻自理告別,朝死屍客店走回去。我們先要安頓了幾個警察的屍體,然後再回吉首。回去的時候,又路過那具染有銀蛇蠱毒的屍骨,我跳下去仔細的看了一下,因爲前晚下過一場大雨,四外痕跡都被衝的乾乾淨淨,找不到任何線索。
不過看出了這具屍骨死亡時間不會太久,從骨頭的成色上看,應該是最近遇難的,肉身被蠱毒腐蝕,短時間內化爲了一具屍骨。
沈冰跟着我左看右瞧,但不時看着我的臉,因爲她看不出什麼毛病,便從我的表情上找答案。
我們在下面看了半晌,陸飛卻沒下來,雙手負在胸口上,焦急的在上面徘徊。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對我們說道:“不就是一具有毒的屍骨嗎,在這兒放了很多年,還能看出什麼?”
我心想跟我起初的認爲一樣,但上次沒仔細看,現在一看大有玄機啊。因爲我在屍骨下面,找到了一粒粒類似於魚肝油那種透明的金黃色顆粒,這東西可是大有講究,說起來可能會扯遠,先暫時不表了。
沈冰彎着腰從肩膀上探過頭,看着地上這些顆粒說:“這都是蠱毒的殘留物吧?看着挺詭異的。”
我回頭衝她一笑:“學會動腦了,有進步。”可惜她猜得不對。
再看了一會兒,不見有其他的發現,才上了山坡,沿着這條道往回走。前晚往這兒跑的時候,是拼了老命,沒覺得有多遠,現在漫步走過去,竟然足足走了一上午,中午時分,纔看到了一頭栽在坑裡的麪包車。
距此不遠的地方,應該有個警察死屍的,可是沒找到,半點痕跡都沒有,令人匪夷所思。難道有人過來把屍體收拾走了?但經過一夜大雨的沖刷,線索被消滅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找不到,令人鬱悶。
我們仨人想把坑裡的車擡出來,用它代步回吉首,還能把死去幾個警察屍體帶上。不然,我們要是步行的話,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走回市內。可是三個人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也沒擡出來。整個車頭卡在兩米多深的坑內,看來想弄出來除非用吊車。
只有放棄了麪包車,到了下午兩點多,纔回到了死屍客店下的山溝裡。可是我們卻發現,客店被付之一炬,燒成了一堆灰燼!
本身吊腳樓就是用木材搭建的,因爲山林裡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山裡的村寨修建房屋都是用的樹木,所以燃燒起來,肯定不留什麼東西。
我們驚愕的爬上坡,走到客店廢墟前,除了一些加固房屋的鐵釘之外,全變成了黑灰,包括裡面的死人屍體,竟然連個骨渣都沒剩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把客店給燒了?這把火肯定不是前往點的,大雨中不可能燃的起來,也不像是失火,不然整個山林都會遭受波及。僅有這座客店被焚燬,明顯有人縱火,毀屍滅跡!
沈冰來時帶的手機和通訊器材都丟在了客店內,前晚倉皇逃竄時沒來得及拿上,無法跟當地警方聯繫。我和陸飛的手機,也在追逃時,不知丟在了什麼地方,就算找得到,不一定能用了,並且這深山裡,還不知有無信號。
在廢墟內找了半天,我只找到了一塊圓形銅牌,用紙擦乾淨後,看成色很古老了,上面滿是斑駁的銅鏽,正面是一條盤曲昂首的小蛇圖案,背面有一行古怪的符號,既像一種記號,又像一種文字。
我心想小蛇可能與銀蛇蠱有關,後面的文字應該是苗族獨有的文字吧?拿給他們兩個人看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眼看快要三點了,我們廢然走下山坡,看着往北而來的這條彎曲坎坷的山溝,估計天黑都難走到公路上。兩天兩夜沒睡覺,中午也沒吃飯,我怕沈冰堅持不下來。站在那兒想了想,既然這兒被毀滅的乾乾淨淨,麻雲曦住的洞口外,不是還有兩具屍體嗎,說不定從他們身上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我決定回去看看,一來在麻雲曦洞裡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二來她不可能不給飯吃吧?這樣又能追查到屍體的線索,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爲?
當我提出這個建議後,沈冰是沒意見,但陸飛堅持要回吉首。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繼續留在這兒,沒有糧食和裝備,在遇到像跳屍那種級別的妖鬼,等於是自殺。我包裡的黃符基本上快用完了,他的包早落在了半路上,找不到了,我們基本上是到了糧盡彈絕的地步。
沈冰夾在中間,看着我們倆各持己見,竟然沒了主意。我看着她說道:“還記得前晚我跟你說的那句話嗎?你不能離開我身邊一步。”沈冰點點頭,看樣子是站在我這邊了。
陸飛冷哼一聲說:“你是她什麼人,爲什麼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他……他是我哥!”沈冰指着我搶先說道。
我聽了這句非但沒高興,反而心裡涌起了一股酸味,你跟他這麼說什麼意思,難道要跟他表明,我們倆是兄妹,關係很清白,讓他放心的去追求你嗎?靠,越想越不是滋味。
“哥?又不是你親哥,幹嗎要聽他的。來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龍組長,事事聽我安排的,要是丟下你不管,出什麼事,我也沒法向龍組長交代。咱們還是回吉首吧。”這小子居然用強的,一把揪住沈冰的衣袖,拉着她就往回走。
我站在那兒不動,心想看沈冰意思了,她要是想跟着陸飛回去,我幹嗎去攔住,說不定還會自取其辱。
沈冰茫然回頭看着我,腳下踉蹌的跟着陸飛,我的心不由涼了半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