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在廁所門口待着不是個事,並且是一男一女的,讓人看見了,這不是大半夜的要偷情嗎?但也別的去處,老鬼婆安生了,反倒讓我無所適從。
這層樓是腦神經外科,病號都住滿了,走廊都搭了幾張臨時病牀,還有西頭樓梯口也睡着病人親屬。萬一那個睜開眼,我們就曝光了。
還好,沈冰走的工夫不大,牆壁內又響起了簌簌的裂動聲音,我衝方媛使個眼色,躡手躡腳的走到走廊西頭,從睡在鋼絲牀的人堆裡穿過,悄悄踏上樓梯。到了八樓,纔要走向廁所,忽然看到從男廁所裡走出一個男醫生。
靠,夜裡兩點多了,你還上廁所,肯定腎虛尿多。還當醫生呢,把自己都整的這麼虛。
那人一擡頭看到了我們倆,先是一怔,隨後跟方媛打招呼:“媛媛,這麼晚了,你來八樓做什麼?”這男醫生一臉嚴肅神態,長的也挺有範,大概三十歲左右,皮膚有點黑,看着有股子男人氣概。
“啊,碰到一個老鄉夜裡要找病號,我就帶他上來了。”方媛反應挺快,指着我說。
這人更是皺緊了眉頭:“那你們怎麼不乘電梯?”
“……因爲……田主任你知道的,前天我在電梯內遇到的事,所以讓我不敢再坐電梯。”
這個男醫生還是個主任,他點下頭說:“因爲這個才把你調到了四樓。那件事不要考慮太多,謝子文這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簡單的安慰方媛一句後,又問:“你們要找哪個病房?”
我心裡那個急啊,哪有功夫跟你閒扯,老子要上廁所。我假裝捂着肚子說:“不好意思,我得上趟廁所。”說完就朝西邊溜過去,正巧田主任背對廁所門,我趁機衝進了女廁所。
剛一進門,草他二大爺的,就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渾身是血的蜷縮在地上,手裡捧着一隻腐爛的蘋果,正盯着前面不住的發抖。
這丫的不是別人,正是曹純正!
他對我進來的腳步聲,似乎充耳不聞,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前面。憑我的直覺和一股陰冷的氣息,斷定他前面肯定有鬼。只不過老子沒開陰陽眼,看不到。爲毛不開?陰陽眼在靈竅上,開了陰陽眼,就等於打開了靈竅,現在元氣不濟,無法阻擋煞氣進出,這是自己找死!
此刻顧不上什麼鬼在這兒,先搞定老鬼婆再說,擡頭看見一間廁所內,牆壁上涌現了大量龜裂痕跡,連忙跑到跟前,就要往上貼符。哪知我的右腿一緊,好像被誰給抱住了,但絕不是曹純正,因爲腿上一陣冰冷,肯定是一雙鬼爪子。
我讓你沒事找事,先把你搞定了,一回頭,這張符就貼上右腿被抱的地方。
這鬼東西倒是挺機靈,符沒到,他卻先跑了。他一跑,我就立馬把符貼回牆上。
再轉回頭,看見了一隻女鬼,披頭散髮的站在曹純正面前,媽的,怎麼譚芳芳又回來了?
她這會兒七竅已經不再流血,但眼袋和鼻子、嘴脣,都變得異常紫黑,那對眼珠也發着碧油油的綠光,正充滿了寒意的盯着我。
草他二大爺,真要恭喜她,終於變成了厲鬼!
我心裡不由嘆口氣,一旦成爲厲鬼,怨念深重,很難化解,除非現在就找出燒死她的兇手,讓她殺死泄憤,否則,她將失去理性,以怨念多深來決定殺人數量,恐怕比老鬼婆也不遑多讓了。
她此刻變成厲鬼,火氣會變得更猛,銅錢陣是不用提了,對付她的唯一一個辦法,就是我辛苦得來的仙人淚!
我這會兒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放棄自己活命的機會,把她搞定。如果走運的話,我能堅持到算命館,反正陳先生已死,再搞點仙人淚應該會比第一次容易。
“你不是走了嗎,爲什麼回來?”我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在包裡摸到了塑料瓶。
“因爲他偷走了我的蘋果!”譚芳芳用手指着曹純正,但眼睛卻還在盯着我。
曹純正一副完全嚇傻了的模樣,回頭看看我,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樣,完全不認識我了。看到他手裡那隻腐爛長了白毛的蘋果,我不禁心頭一動,問她:“是放在十樓辦公室天花板上的那隻?”
“嗯,那是我生前最後的記憶,你爲什麼要偷走?”她說着一對眼珠瞳孔不斷在擴大,綠光更加旺盛了,透出一股強烈的殺氣。
我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要不是出來想着亂殺人,那證明還在等着我的結果。厲鬼也不是說就跟瘋狗似的,全都是一點理智都沒有。只要把她騙回去,還是有機會幫她消除怨念的。
“曹醫生,把蘋果還給她。”我衝這混蛋使個眼色。
可曹純正跟丟了魂似的,根本看不懂我的意思,還他媽在那兒瞪着一對驚恐的眼珠子發愣。
我往前一步,伸手把蘋果奪過來,剛要遞給譚芳芳,就聽曹純正驚聲大叫:“不要給她,不……”這混蛋又跟打了雞血似的,撲棱一下從地上跳起來,伸手就來奪蘋果。
草他二大爺的,你這不是存心要讓厲鬼生氣嗎?現在看着不像是小恬附身,爲毛變得這麼渾啊?他個頭雖然挺魁梧,但經不住老子一個掃堂腿,哎呦一聲,他又倒地上了。
他這聲大叫,立刻驚動了外面的田主任和方媛,兩個人一齊跑進來。一眼看到譚芳芳的鬼臉,同時“啊”的發出驚叫。田主任還好點,用手扶住了門框,方媛卻是一下子軟倒在地上,看着譚芳芳全身不住發抖,嚇得臉色蒼白。
“芳芳,是你……”田主任儘管怕的要命,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是我怎麼樣?我沒死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對我好的要死要活,我一死,你們全都喜歡方媛這個賤人了是吧?”譚芳芳橫眉瞪眼的叫道。
要說方媛的確長的也不錯,男人又容易移情別戀,你都死了,還管那麼多幹嗎?不過她現在可是厲鬼,情緒一旦不穩定,會跟定時炸彈一樣隨時爆炸。
“我,我一直喜歡着你,從來沒喜歡過芳芳……”田主任搖着頭,滿眼深情的說。
吖,有情況啊,這主任也是譚芳芳生前的追求者。小姑娘不簡單,能讓這麼多優秀的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是我死後,從沒見你爲我做過什麼,哪怕燒點紙錢也好,爲什麼?”譚芳芳說着眼淚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