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早,靈堂裡面沒有別的人,只有我和小敏還有二叔二嬸。不然的話一定被奶奶嚇死了。南宮曉敏倒是一臉的驚奇:“奶奶真是個神奇的人。會不會變成了神仙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小敏,只是說道:“別亂說了。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不多時,村子裡面的親戚都來了,紛紛給奶奶上香,村子裡面的人也知道奶奶這件怪事,所以都按照奶奶的規矩,沒有人燒紙,沒有人哭,都只是默默地上了香。可是禮數還是要講的。二叔也準備好了流水席,在院子裡面擺開了長長的木頭桌子。
別的親戚送來了一頭已經殺好收拾好的豬。又在院子裡面架起了三口大黑鍋。一口鍋裡面烀着大塊豬肉,另一邊的鍋裡面煮着酸菜。幾個來幫忙的女人圍在一個大菜墩的邊上,切着酸菜。隨着咔咔的聲音,酸菜一大堆的出現再菜墩子上。又被放到鍋裡面。
不多時,陣陣的肉香瀰漫在整個院子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悲傷,都笑呵呵的。男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抽着煙,聊着天,女人們則圍在桌邊,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拉着家常。這裡根本不像再辦喪事,倒更像事辦喜事。
曉敏在我身邊,說道:“你們老家真有意思,怎麼辦喪事好像辦喜事一樣呢?”二叔對着曉敏笑了笑:“這本來就是喜事,老太太已經九十了。是喜喪。所以當做喜事辦。”
曉敏點了點頭,抽着鼻子說道:“這味道真香。”二叔說道:“呵呵,沒啥好招待的,只有這汆白肉。一會兒多吃點。”曉敏笑着點了點頭。
我又給奶奶上了一炷香,和小敏走出了靈棚。外面很是熱鬧,二叔搬出了自己釀的酒,那是正宗的高粱燒。一打開酒罈,酒香味就飄了出來。大號的海碗擺到了桌子上。二叔招呼着人們入席。
那些幫忙的女人,把烀好的肉,切成了大片,和燉好的酸菜燴在一起。又端出了蒜醬,腐乳汁和韭菜花。一起放到了桌上,大碗中滿滿的倒上了高粱酒。酒香,菜香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好味道。
二叔拉着我和曉敏坐到了桌邊。桌上的人都認識我,笑着和我打招呼,紛紛端起了酒碗。不多時,我就喝光了一大碗,我感到渾身很熱,雖然在外面,可是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曉敏也喝了不少的酒,小臉緋紅緋紅的。大聲的和村民們聊着天,完全的打成了一片。
一直到了中午,我覺得自己喝的很多了。連曉敏也喝的搖搖晃晃的。二嬸扶着曉敏進了屋子休息。火炕已經燒得熱熱的了。
我走進了靈棚,看着奶奶。奶奶就好像睡着了,臉上是安詳的笑容,我不知道奶奶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舉動,可是我真的很想念她,現在他她就在我的面前,卻已經不能再和我說話了。我想着小時候和奶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切都那麼的清晰,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二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大龍啊,你累了去休息一會兒。”我回過神來,對着二叔點了點頭。我走出了靈棚,到了小敏的房間。小敏已經躺在炕上睡着了,臉上的酒氣沒散,還是紅紅的。我倒了杯涼開水放到了小敏的身邊。才轉身走了出去。
我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炕上,酒氣翻滾上來,我也睡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天也黑了下來。天空中是紅色的,看樣子晚上會下雪。我晃了晃頭,從炕上坐了起來。雖然喝的有點多,不過並不難受。我喝了一大杯水,才走出了房間。
外面還有些人在喝酒,大家一邊喝酒,一邊低聲聊着天。我走進靈堂,二叔在裡面,看着我進來了,對着我笑了笑:“起來了?餓了吧?我讓你二嬸給你做點東西吃。”我問道:“二叔,是不是要守靈呢?”二叔點了點頭:“是啊,這是老規矩,靈堂一定要守的。”
我點了點頭。二叔走了出去。我給美君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就坐在了一邊。靈棚裡面點了一個火盆,我靠近火盆。伸出手,在火盆上取暖。不多時,二叔端着一碗麪條又拿了幾個地瓜。二叔把麪條放到了桌子上:“吃吧。”又把地瓜放到了火盆當中。
二叔一邊和我聊着家常,問道:“美君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生?”我說道:“快了,看樣子就在過年前後。”二叔點了點頭:“你們城裡的醫院那個設備,能隔着肚子看到了裡面的孩子,是不是?你們看了嗎?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搖了搖頭:“沒看,生什麼都一樣。”二叔笑了笑:“我也沒個孩子,你是咱們老盧家的獨苗,二叔也想你生個兒子呢。可是又覺得女孩也很好。呵呵。”我笑了笑:“還不是都一樣。倒抱過來給你們玩玩。”二叔憨厚的笑着:“好啊,好啊。”
我吃光了麪條,感覺身子暖和多了,外面的人對着二叔叫道:“我們走了!”外面的女人們撿了桌子收拾了碗筷,也走了。外面一片安靜。由於大搭了靈棚,外面也掛上了電燈泡,院子裡面很亮。只剩下的我和二叔了。地瓜在火盆裡面也飄出了香氣。
二叔用手在地瓜上按了按,低聲說道:“還沒好,一會兒就能吃了。”我拿出了一根菸,遞給了二叔,二叔抽了一口,絮絮叨叨的說道:“哎!你老爸先走了,連你奶奶都送不上。我們一直都沒告訴你奶奶你爸的事情。可是你奶奶走之前,卻說‘老大走了,我可以看到他了’。”
我看了看二叔:“您說奶奶知道了爸爸的事情。”二叔說道:“知道,他們說你奶奶是菩薩轉世,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原來我也不相信,可是現在看看,恐怕是真的了!”
我笑了笑:“奶奶本來就是菩薩。不過我不明白,爲什麼奶奶要我燒?”二叔擡起頭,說道:“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奶奶那時候說得十分的肯定,說是不去火葬場,只要你燒。說只有你燒得了。”
我還是很納悶,奶奶的這個要求真是太奇怪了,可是再想想,奶奶的事情都很奇怪,又何止是這個。我看了看二叔,二叔已經丟掉手裡的煙,伸手拿起了火盆裡的地瓜,趁着熱乎勁撥開了地瓜皮。遞給了我:“快吃,沙瓤的。好吃着呢。”
我接過地瓜問道:“可是,七天之後火化奶奶我們去哪裡火化?”二叔說道:“地方況師傅都選好了,就在那裡就行。我已經準備好了柴禾了,你奶奶說不費勁的。”
我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奶奶是怎麼想的,爲什麼一定要我來。
這時候,南宮曉敏走了過來,看着我和二叔在吃地瓜,笑着問道:“老闆,你在偷吃什麼東西?”二叔笑了笑撿了一個地瓜,剝了皮遞給了南宮曉敏。南宮曉敏接過地瓜,在兩隻手中不斷地流轉着,吹着熱氣。
我們吃了地瓜,又聊了一陣,十點多,曉敏纔回去休息了。我和二叔一邊抽菸,一邊聊天。直到了後半夜,我讓二叔回去睡一會兒。我一個人守着,二叔也沒推脫,回去睡覺了。
我一個人坐在靈堂,盤腿坐着開始練功。我正連的神遊太虛,突然眼前一晃,奶奶走了過來。我很高興:“奶奶,你回來了?”奶奶看着我,說道:“我帶了個東西給你。”我一愣:“您帶什麼給我了?”可是奶奶還是說道:“我帶了東西給你,你要收好。”
我很是奇怪,又覺得不對勁,這個應該不是奶奶的鬼魂,只有在頭七的時候,鬼魂纔會回來。我說道:“奶奶,你到底給要我什麼東西。”可是奶奶好像看不見我一樣,轉身就走,我伸手想拉住奶奶,可是奶奶走得很快,我想跑過去,可是一下子摔倒了。
我也驚醒了。才發現我掉在了地上。剛纔是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奶說有東西給我,可是又不說有什麼東西,在哪裡?很是奇怪。我皺了皺眉頭,走到了奶奶的身邊,看了看奶奶。奶奶的神態依舊安詳,甚至帶着一絲微笑。我低聲的對奶奶說道:“您老人家到底留給我什麼呢?”
早上的時候,繼續開流水席。二叔和二嬸忙着招呼客人。南宮曉敏坐在我身邊。說道:“這裡的東西真好吃。”我笑了笑:“不過是鄉野粗菜,你喜歡就多吃點。”曉敏笑了笑:“吃不下了,都裝滿了。對了,你剛纔在發呆,想什麼呢?”
我把昨晚上的夢告訴了曉敏。曉敏說道:“奶奶留給你東西很正常啊!一會兒你問問二叔不就知道了。”我搖了搖頭:“要是二叔知道的話,奶奶還用來和我說嗎?”
曉敏點了點頭:“也對啊!可是奶奶到底留給你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