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船人把船駛過扛心,對沐瑩道:“你好大的膽子,不看好船家就上船,不怕上的是賊船嗎?”是個女子的聲音。
沐瑩一驚,但是答道:“要金銀我沒有,我又和姑娘無怨無仇,想來姑娘不要我性命,何怕什麼賊船!”
那女子冷笑:“你焉知我不取你性命?”
沐瑩一驚,但從容道:“姑娘要取我性命,我也是命該如此。命喪姑娘之手,總比落入鷹爪孫手裡好。姑娘要我死,就動手吧!”
那女子冷笑道:“看你這人,拿性命倒慷慨。既不怕死,就自裁吧,別用我費手。”
沐瑩怒道:“要殺人,手都不想動,姑娘打得好主意!”
那女子道:“你既捨得性命,何在何人動手?你既一定要我動手,那好,你就閉目等死吧!”
沐瑩果然閉上了眼睛,那女子抽出劍,長劍向沐瑩頸項砍去,但劍將及脖頸,手又停住。沐瑩武功精湛,聽風辨器的本領很高,女子長劍一掄,他早抽劍在手,向脖頸架去。
那女子咯咯笑着,摘去了笠帽,沐瑩睜開眼,看清了,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藍少華。
沐瑩這一喜非小。藍少華只與他相遇兩次,但他卻一見鍾情,給他留的印象很深。他漂泊異鄉後,曾遇到幾個女子,這幾個女子是懷方姐,碧蓮妹,還有彬彬姑娘和藍少華,這些女子都對他有救命之恩,有很深的感情,但讓他傾心相愛的唯有藍少華。他曾經想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要取的這一瓢就是藍少華!他雖然不知她的心意如何,她的活潑倩影,常飛進他的思想。她兩次給他暗器,都救了他的性命,這次急難中,又是她來相救,這不是她與他有難解之緣嗎?他激動得忘了情,一下子抱住了她,道:“你……你壞,我把你當妹妹看,你還騙我,逗我!”
藍少華,雖爽朗,也愛沐瑩,但一個未婚女子,怎能讓一個男子摟抱?她急道:“放開我,你不放開,我要生氣了。”雙手去解他的手,劍落在船上。
沐瑩看出少華說生氣是假,故意道:“我不放!我不放!你越生氣越好看!”
藍少華雖與沐瑩開玩笑,但玩笑中也有考驗的性質,錯疑沐瑩有些涎臉,心中便生不快,對沐瑩怒道:“你不放開我,我就永遠不理你!”說着一晃身體掙出沐瑩的手,背身而立。少華本來說的是氣話,但說得很沒份量。“永遠不離理你”很像情人中的要挾話,這樣說,不等於自己承認和沐瑩是情人嗎?
但是見她着急,沐瑩已就很害怕,真以爲是自己一時衝動忘情,藍少華以爲自己輕薄着了惱,誠惶誠恐地一揖,央求:“藍小姐,我不是有意褻瀆你,只是見小姐相救高興,一時忘了情,忘了男女大忌……我誠心請求小姐原諒,千萬別不理我!”
藍少華仍是生氣的樣子,揹着臉:“看你老實,實際,不老實。什麼一時忘了情,我看你就是見船上無人,欺負我……從此不許你再理我!”
沐瑩急得發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沐瑩若心存輕薄,有欺負小姐的意思,就不得好死。”
藍少華道:“我們萍水相逢,不許你姐姐妹妹地叫我。你對一個姑娘這樣甜言蜜語,一定不懷好意……”
沐瑩急道:“姐……姑娘,我已經賭過誓了,我若對姑娘不懷好意,就不得好死。我的誓言是誠心的,請你相信我,相信我。”
藍少華:“你背臉過去,坐下!也不許你和我說話,我不願意看見你!”沐瑩痛苦地看了少華一眼,背過臉去,坐在船上,不再說話。
藍少華見沐瑩那虔誠謹慎的樣子,心裡暗笑。少華深情地看沐瑩的後背,水中只有兩個凝然不動的影子,船上沉默。過了許久,藍少華看他水中的影子,發暈的影子,好像眼裡有淚水,心中不忍,誑他道:“小弟弟,林大兆乘船追上來了……”
沐瑩仍凝然不動,也不說話。少華急道:“林大兆的船,就到了跟前,你還不動,等死嗎?”
沐瑩仍凝然不動,只低低道:“死了更好。”說了這四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少華見沐瑩認了真,這樣痛苦,心裡更不忍,但又找不出什麼話挽回局面。二人又沉默了許久,少華偶然一拾頭,發現船改了向,正順流而下。船漿早已被水沖走,漂在前面很遠的地方,驚叫道:“你這呆子!看見船漿被沖走,怎麼不說話?”
沐瑩心情沉重地道:“我得罪了姐姐,只有聽姐姐的話,不敢說話。”
少華急得頓足道:“唉!你呀,你呀……!”
沐瑩呆愣愣地擡頭,膽怯地問:“我怎樣了?”
少華道:“你看,漿被水沖走了,船順流而下,就要沉在漩渦裡!”
沐瑩看看速速急下的船,也大驚,更感到歉疚:“這怎麼辦?這怎麼辦?”忽然,立起來,起身就往水裡跳。少華一把拽住了他,急道:“呆子,你要幹什麼?”
沐瑩道:“我要向姐姐贖罪,撈回這支漿。”
少華道:“水深流急,你不會水,找死嗎?水這樣涼,凍也把你凍死了!”
沐瑩眼裡含着淚:“死了更好。”說得那麼悲。
少華又急又怒,氣得變了聲音,大叫道:“死了更好!你去死吧,去吧!咱們一起死!”她鬆開了沐瑩的手。
沐瑩見藍少華,這樣急,更加惶恐,眼睛望着藍少華,自語道:“我又哪裡錯了呢?我又哪裡錯了呢?”原來沐瑩兩次“死了更好”都不是氣話、反話。藍少華在他心裡早就有很大的位置,這次武林大會他又遇見藍少華,更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姑娘。和藍少華的幾次相遇,藍少華都不像懷方姐那麼親切,更不像碧蓮妹那麼熱烈,但是也看出她冷冷中,對自己的關切。今天他無意中得罪了她,心中的美麗追求打破了,活着實在是索然寡味。“死了更好”,雖然是沒經過深思熟慮的話,但也確是他此時心情的流露。
沐瑩看着滔滔河水,看着飛駛向前、無法挽回的船漿,心裡痛苦萬分。心上的人好心來救他,反而因他一時的孟浪,造成這個結果,自己死了,還要連累這個可愛的姑娘同死,真是萬劫不復的罪孽。他想,必須把漿取回來,給心愛的姑娘,他死了沒什麼,不能讓她死。這樣想着縱身一跳,跳進水裡。少華要拉他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立在船頭,心裡又急又悔,兩行眼淚不自知地滴下來。
沐瑩跳進河裡,水冰冷刺骨,這些他不顧。立起來好像能踏住底。但是他在急流裡,立不住,身子被衝倒在水裡,嗆了一口水,身子往下一沉,又浮起來,此時已半昏半醒,隨波逐流。雖昏迷,但是他想撈取船漿這意圖卻仍清楚,他向前伸着兩臂,兩條腿也自然伸直,夠船漿不着,臂秘腿就自然地屈伸,這樣一來,身體反而不往下沉了。但是船漿輕,他身體重,輕重不一,流速不同,他始終夠不着船漿。
少華立船頭,想追上沐瑩,撈他起來。可是船雖順流,有時打橫,等到水流把船自然衝直,始往前行。這樣船漿——沐瑩——船上少華總隔開一段距離。沐瑩心急如焚,沒有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船漿忽然在前面打漩,不往前流了,很快沐瑩身子前行速度變快。很快身子在前面打漩,手拿到了船漿,可是已經身不由主,身子不停打漩,擺脫不了。這情形藍少華看得清楚,心裡焦急萬分。漩渦是連雞毛都被漩沉的,沐瑩的身子若被漩下,非被淹死不可。正在着急,船也被急流帶進漩渦裡。船入漩渦,也被衝得打漩。但船體大,轉得慢,這樣沐瑩就好像被水衝着,圍船漩轉。有時,他的身子就離船較近,給少華造成抓住他的機會。少華蹲在船舷邊,等着這個機會。然而自然的東西,常是與人意相違,少華越等沐瑩的身子漩近船舷,他的身子離船舷越遠,而且沐瑩的身子越漩越急,馬上就要漩沉在漩渦裡去。少華情急智生,飛速抖開自己的纏腳白綾,一頭拴在船錨鏈上,緊拽住另一頭兒,使了一個燕子點水的輕功,抓住了沐瑩握着的船漿,而且一帶沐瑩手中的漿,她藉着白綾牽扯之力,一縱身子又起在空中。船被白綾牽扯,向她靠近,她落在船上,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動作,需要有極高的輕功造詣,而且估計、動作都非常準確,稍有疏漏,非但救不了沐瑩,自己落水,也要搭上性命。落到船上後,看着湍急的漩渦,不由有些後怕。她提着船漿,將沐瑩拉上船。
此時沐瑩,又嗆了一口水,已經昏迷。少華將他放在船板上。他全身衣服往下淋水,身上打着寒慄。昏迷中,身體仍瑟瑟發抖,少華望着他,眼裡淚水不住往下流。她哭着拿起漿,猛劃幾下,將船劃出漩渦,然後一陣猛劃,將船駛到岸邊,她抱了沐瑩飛身下船,然後急跑一陣,抱進一破廟裡。沐瑩仍昏迷不醒,她看着沐瑩沒血色的臉,抖動的身子心如刀絞。只要能救醒沐瑩,她不顧一切。沐瑩的衣服漉漉,皮膚冰涼。她想了想,知道沐瑩這身溼衣服穿在身上,只會越穿越冷。她急遽四顧,見附近沒人,於是幾下扯下沐瑩的衣服,把他放在木板面的供桌上,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他蓋上。她感到身上涼,就去練功。破廟裡四處漏風的,料峭的寒風不斷襲入。少華穿的是短衣,蓋在沐瑩身上,也蓋不嚴他的身體,沐瑩的身體仍是冰涼。
少華練了一會功,來看沐瑩,見沐瑩仍昏迷不醒,而且身體仍舊發抖,皮膚上的寒粟也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弱,這樣下去,沐瑩就要凍死!要救沐瑩,只有一條路,少華不能再猶豫,只能走這一條路。她脫得只留貼身衣服,給沐瑩搭在身上,然後把沐瑩摟在懷裡,用她的體溫,溫暖沐瑩。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沐瑩悠悠醒轉。他發現被一個溫暖的身體摟在懷裡,還聞到微微如蘭的氣息。急睜眼看,看見這個摟着她的人是藍少華。
少華肌如凝脂,身體溫馨,這個曾被凍僵過的身體,是多麼願意躺在少華溫暖的懷抱裡呀。他剛醒過來,下意識地摟住了少華的身體,身體與少華向緊裡靠了靠。可是意識到摟着他的是少華時,他心一凜,心想:“我們是成年男女,身體怎能抱在一起呢?”
沐瑩用迷茫的眼睛看着藍少華,欲從藍少華的懷裡掙起,但掙不動,只得躺下,問少華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藍少華羞紅了臉:“你不要問了!先別動……靜靜地躺着……”
沐瑩急道:“不,我不能褻瀆姐姐;你讓我起來。”
藍少華嘆了一口氣:“唉,不是姐姐不知恥,……實在是……實在是除此無法救你……”
沐瑩道:“姐姐,都是沐瑩不好,讓姐姐……讓姐姐蒙此羞恥……你讓我起來,讓我起來,姐姐好穿上衣服!”
藍少華:“你的衣服全溼了……你的身體剛暖過來,穿上那樣的溼衣服,還要凍昏的。”
沐瑩爲難地道:“可是姐姐你……”
藍吵華想了想:“事已至此,我問你一件事。”
沐瑩問:“什麼事?姐姐你說。”
藍少華道:“我是欽犯,又是日月神教徒。我這樣的女子是無人敢要的……我欲……我欲委身與你,怕你嫌棄,不敢啓齒。”
沐瑩看着藍少華,看得藍少華紅了臉,沐瑩道:“姐姐,你真願意嫁給我?是因爲事已至此,沒辦法,還是真心喜歡我?”
藍少華:“不是你問我,而是我問你。我知道,幾個姑娘對你好,今後還可能有不少好女子追求你,你說實話,我說之事。你願意不願意?”
沐瑩不好意思地道:“姐姐,過去的確有幾個姑娘救過我。一個是懷方姐,她已是我親姐姐,已和慕容季英訂婚,聽說現在正在鷹爪子手裡。一個是我碧蓮妹,她離家出走,我已把她當做親妹妹,我讓她寄居在外祖家,本是打算去看她,想不到在邯鄲遇上武林大會,耽擱了。還有一個姑娘叫潘彬彬,在方景純家救過我。曾見她被我楊叔叔的高管家擄去,現在下落不明。是的,幾個姑娘對我都不錯,可是我早打定了主意,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要飲的這瓢水就是姐姐,我心裡早有此意,只是……只是……怕配不上你這隻白天鵝……所以問姐姐,你若真心喜歡我,我就謝老天菩薩,你若因爲……怕因救我已玷污了清名,此地只有姐姐和我,我向姐姐發誓,隱入深山,永不出來。保證今天事,只埋在我心裡,不讓世人知……”
藍少華道:“呆弟弟,別說了!我愛你!只要你長取我這一瓢飲。我愛你。假若今天你不要我,我就先殺你,再自殺。
讓你死後也有天鵝肉吃!”
沐瑩一陣狂喜,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姐姐又取笑我,現在我不怕褻瀆-你了,只怕這隻白天鵝飛掉,緊緊摟着再也不放了。”他已把“姐姐”改成了“你”。
藍少華很幸福,任他摟着,淡淡道:“你這樣輕薄,不怕我不理你嗎?”
沐瑩道:“不怕的,我想你不會誤會我。我對藍姐不是輕薄,這是愛,真正的愛。”
藍少華道:“但願這不是耍貧嘴。你若將來愛夠了呢,會不會再去愛別人?”
沐瑩很認真,面對少華宣誓道:“將來沐瑩若對姐姐有二心,讓我不得好死。”
藍少華裝作生氣道:“你不用發誓,我信你還不行嗎?我已經委身給你,和你同生共死,你若變了心,我就……”
沐瑩把藍少華抱得更緊:“你就殺了我是不是?在我心愛的人劍下死,也很幸福。”一激動,胸脯就觸了少華豐滿的穌胸,沐瑩還沒什麼,少華卻身體一顫,她猛然想到:“再這洋繼續,恐怕我們都要感情失控,越過雷池的……”
沭瑩一愣道:“你真生氣了?可別不理我。”
藍少華道:“我們不是桑間浦上的男女,我們這樣子,總不是辦法。瑩弟,你在此練功暖身體,我穿上衣服,想辦法弄點吃的,再給你弄身衣服來。”
沐瑩放開少華,把身上搭的衣服都遞給她,-關切地道:“華姐,這些衣服你都穿上,現在還春寒,免得冷。”
藍少華邊穿衣服邊道:“我不冷,這件外衣,你披着。”最後剩了那件外衣,扔給沐瑩,走出廟外。
藍少華走出廟後,沐瑩雖然身上冷,但心裡甜蜜蜜的。他想到與藍少華那豐滿的胴體互相擁抱的溫暖,想到藍少華對他的柔情,覺得人生無限甜美。他想:華姐讓我練功,我就練功取暖,等候華姐給我送來乾糧和衣服。
藍少華走的時候,只不過午後申時左右,可是沐瑩盼到天黑,也不見她的影子。一到天黑,氣溫降到很低,他一停止練功,便冷得受不了,只得不停手地練,可是到了戌時已過,仍不見少華到來,他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不練功又冷得難捱。他又冷、又餓、又累,心想:華姐一定出事了!我要想法找到她,得到附近有人的地方想想辦法。他走到少華給她脫的衣服跟前,想披上衣服,可是衣涼如冰。他從衣服裡掏出一些散碎銀子拿了,提了劍,向外走去。走到廟外,他翹首四望,見正北二三裡地以外有數點燈光,想,那裡一定是個村莊,直奔那裡走去。外面風冷,沐瑩施展輕功飛行,不一會兒就到了莊裡。村莊很靜。他在街上逡巡,徘徊不定。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條貼身短褲,少華給他留的雖叫外衣,穿在身上,也只到腰際。他想:“我這個樣子怎好向人家進呢?!”自己低下頭,紅了臉。但是,這個樣子在街上,讓人看見,會把我當什麼人呢?他一狠心,飛進一個小院。這小院裡,只兩間正房,屋裡點着燈。沐瑩躡到窗下,趴着窗孔往裡看,見屋裡只住着老少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沐瑩覺得這個樣子不好進去,又退出來。他又飛到另一家院裡。這家也點着燈。趴着窗子往裡一看,這是一間姑娘的閨房。他心裡道;倒黴!又退回家。他想小戶人家,男的不是出去服兵役,便是到外邊經商。有了前兩次的教訓,他想,這次要進一個深宅大院的富人家,這樣的人家,就是主人都是女子,也準有男僕。我花些銀子,硬買身衣服換上,再討點飯吃,就再回到廟裡等華姐的消息。他又走了一段路,見街北座北朝南一座大宅,就飛身進去,黑暗中見一條黑影從一個房裡飛出接着院中便高喊:“快追上,他就是那個採花賊。”他想:“這個傢伙寅夜從人家飛出,一定就是人們要追上的那採花賊……”他毫不猶豫,一個飛縱就向那條黑影追去。
這個採花賊輕功很好,飛行很快,見牆上牆,見房上房,沐瑩在後面緊追,轉眼追到莊外。前面跑的那條黑影,見後面只有一人追來,停住步,轉身對着他,嘲弄地道:“朋友,你也是採花蜂嗎?”
沐瑩大怒道:“誰是採花蜂?我是來追你這採花淫賊的!”
那人一陣冷笑:“真是烏鴉笑豬黑。強姦犯笑採花賊,你罵我是採花賊,看看你吧,光着身就被人追出,只搶了件女人外衣披在身上。”
沐瑩無話可辨,抽劍道:“我這假採花賊要殺你這真採花賊。”揮劍砍去。
那個也好快的身手,抽刀化解了沐瑩的劍,道:“要殺我快刀韓五,可沒那麼容易。”沐瑩大怒,施展沐家公孫越女劍的奇妙招術,向快刀韓五攻去。快刀韓五,刀使得很快,但是究竟遜於公孫越女劍,不幾招兒,便被沐瑩削斷了刀尖。韓五不認輸,刀尖斷了,仍施快刀進攻。沐瑩寶劍一揮。又將他的刀削斷了一截。韓五着慌,旋身又跑。沐瑩施展飛燕驚龍輕功,一個燕子穿雲,然後一個天龍探爪,便將韓五抓住。
韓五哀求道:“朋友放了我,我讓給你一朵好花采!”
沐瑩摑了他一個嘴巴罵道:“畜生,你家也有姐、妹、母親,你要將心比心!勸你洗心革面,再不許做此糟踏良家婦女的勾當!不然下次再讓我碰見,我讓你做短命鬼!”
韓五:“下次再也不敢了!”起身就跑。
沐瑩叫道:“站住!我還有話說!”韓五不站,沐瑩又使了一個天龍探爪,把他抓住:“快把衣服脫下來,脫得慢了,要你的狗命!”
韓五無奈,只得將衣服一件件脫下,脫到只剩下中衣。沐瑩喝道:“滾吧!今日留給你一個改惡向善的機會,饒你一條狗命。”說罷拿起韓五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自己的身上。穿上了這些衣服,身上暖和了,又飛回村莊,飛進一戶人家,放了一些銀子,偷了那家一些剩飯出來,半路吃了。他怕少華到破廟裡找他找不到,又返回破廟過夜。第二天早晨,他想起來,去找少華,見供桌上放着一張紙,他打開一看,只見紙上有字數不多的兩行字,他拿起那紙一看,見紙上寫着:“藍少華被囚葛雲嶺,翹首盼沐少俠去救。沐少俠若有情,火速去救,不然,藍小姐就要香消玉殞了!”
沭瑩在破廟裡來回踱步,他的思想飛快活動。他肯得出,這個紙條是敵人留下的,像那次救懷方姐一樣,一定是個陷阱,但是我不去救華姐,若真失去一次救援機會,豈不一生遺憾。他整了整衣眼,提着劍,向葛雲嶺走去。
他打聽了去葛雲嶺的路徑,隻身去葛雲嶺赴約。葛雲嶺是太行山的一個山嶺。山上怪峰突兀,山谷樹木叢生,嵐霧繞峰,丹巖碧柏,山購甚是旖旎。但到葛雲嶺上舉目無人,甚覺莽蒼荒涼。沐瑩邊走邊察看、希望有什麼端倪可查,徵兆可尋。他每翻過一道樑,就高喊一通。但是翻過幾道嶺,什麼端倪也沒看出來。他翻過一道嶺,又翻過一個嶺,他決心很大,要上窮碧落下黃泉,就是把葛雲嶺峰峰壑壑,溝溝坎坎全找遍,也要把少華救出來。他也估計到敵人狡猾,尋找少華姐困難,但是,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他要尋遍全山全嶺,要尋遍每一個山洞,每一叢樹叢。他繼續往前尋。尋至一個樹叢環圍的山間空地,突然眼前一亮,一條白色帶子出現在眼前。他急步走到跟前,拿起來看。似乎眼熟,猛然感到,少華姐是赤着一隻腳的,另一隻腳上,不是纏着這樣顏色、質地的一條白綾嗎?他拿起來聞了聞,果然有氣味,心想:“這是少華姐的纏足白綾,肯定無疑了。”他看這片空地,有的地方草已被踏倒,有的地方有血跡。肯定不久前,曾發生過一場戰鬥。爲什麼雙方發生戰鬥呢?是有人要救少華姐嗎?他們救出來沒有?究竟少華姐是落在什麼人手裡了?給我留柬人是敵是友?給我留柬是以華姐設陷阱呢,還是給我報信讓我去救?……這一切事他都想不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除少華外,另外有人和知道他曾在破廟裡。
沐瑩手拿白綾,癡立山嶺,許久許久。他四顧茫然,偌大一個嶺,只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冷悽悽不知去處。他要往哪裡去呢?主意不定,他猛然想起臨出泰山洞穴之時,唐振坤曾說過,明教太行山分堂,有個宋兆年,是他的朋友,他想:“我何不去找宋長老?就是他不知消息,也讓他把藍姐姐的失蹤去通知明教,通知唐賽兒。”他裝起那白綾,走下葛雲嶺。
原來這太行山,是東起冀南,西到晉中綿延千里的一條大山脈,奇山怪嶺,一個連着一個。明教太行分堂,在千峰山下一個山塢裡。
沐瑩來到山塢,照唐振坤所述,找到明教太行分堂。他報名讓進去傳報。明教教徒衆多,邯鄲武林大會情況,早已有人稟報,沐瑩名字,早已灌耳鼓。聽說沐瑩去訪,趕忙迎出,讓進客廳,二人坐定後,宋兆年道:“老夫未參加邯鄲武林大會,未得瞻看沐少俠風采。仰慕之極,正嘆無緣得見,不意沐少俠蒞臨敝處,真使老夫喜出望外。”
沐瑩謙虛道:“老前輩過謙了,林瑩後生小子有何能爲,豈敢勞老前輩仰慕!”
宋兆年:“沐少俠年輕有爲,行俠仗義,武林人土,多得沐少俠相救,無不稱讚功德,超過令尊之風——今日沐少俠來敝堂,有何見教?”
沐瑩道:“晚輩前些天,因避難躲進泰山一個山洞中,遇明教唐振坤老前輩,教在下風火掌、暗渡金針、飛燕驚龍等功夫,晚輩前兩天在邯鄲武林大會上,助武林朋友解圍的就是唐老前輩教的功夫。晚輩頭出洞前,唐老前輩囑晚輩,有事來找老前輩幫忙。邯鄲武林大會後,晚輩多得貴教聯絡使藍少華相救,我們已訂終身,但是晚輩前日和藍少華分手後,藍少華不知被什麼人擄去。有人給晚輩留柬,說將藍少華劫到葛雲嶺來。晚輩來找,葛雲嶺只留下打鬥的痕跡,並不見人影。晚輩想葛雲嶺離老前輩分堂近,老前輩也許知道劫持藍少華的什麼背景,特來拜訪老前輩。”
宋兆年訝然道:“什麼背景倒沒聽說過,不過據林少俠方纔說的,有一件事大奇了,也許與此事有關。”
沐瑩急問:“什麼事!?者前輩快說!”
宋兆年道:“前天,唐振坤曾到敝分堂來……”
沐瑩驚詫莫名,追問道:“老前輩,唐老前輩來訪,可是你親自接見?”
宋兆年點頭道:“當然。”
沐瑩道:“據晚輩所知,老前輩和宋老前輩是朋友,老前輩可看出什麼不對嗎?”
宋兆年道:“沒有。身量、長相、均像唐振坤,只是年尚花甲,精神不減當年,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宋瑩道:“拜訪老前輩所爲何事呢?”
宋兆年道:“少俠勿怪,事涉我幫機密,不能爲教外人知道;不過,有一點可能與藍少華有關。他說唐賽兒、藍少華勾結教外人士,危害本教,要捉拿治罪。”
沐瑩道:“此事真是大奇。唐振坤老前輩在泰山中心的山洞裡,非我一人看見,他言隱沒前是你們日月神教教主,對貴教的事情也說得鑿鑿有據。他教晚輩和悟性等人日月神功的風火掌,讓我們殺鷹爪子,爲日月神教報仇,怎麼另外又有一個唐振坤出現呢?那個唐老前輩對我們說唐賽兒姐姐可能是他唐家後代,怎麼這個唐振坤說唐賽兒勾結教外人士,危害本教呢?”
宋兆年道,“這個老夫就不知道了。”
沐瑩問:“老前輩,日月神教,出現兩個唐振坤,你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宋兆年道:“以沫少俠所見呢?”。
沐瑩道:“前時,晚輩所說有一人去貴教總壇冒充唐老前輩,殺不服他的長老、教徒近千人。以晚輩愚意推測,泰山避世的那唐振坤不會是假,訪老前輩的這人肯定是假的。”
宋兆年道:“何以見得?”
沐瑩道:“山洞中的唐老前輩雖武功猶在,但身體己老態龍鍾。他隱入山洞二十餘年未見世人,又隱世不現,爲什麼要冒充別人呢?而來拜訪你的唐振坤則不同,他冒充唐老前輩可以奪得幫主之位,他也許有什麼別的陰謀,唐賽兒、藍少華是他實現這陰謀的障礙,所以,到此行離間。”
宋兆年想了想,點頭道:“也許是吧。可是,這個假唐振坤是誰呢?要怎樣剝下他的外皮?”
沐瑩搖頭:“晚輩不知。那個稱唐振坤之人再來時請老前輩考驗考驗他武功。”
宋兆年點頭:“好。”
沐瑩道:“請相信沐瑩,唐賽兒和藍少華都是你明神教的好教徒,也是武林的英傑人物。倘有藍少華的消息,請轉告我,晚輩告辭了。”說着往外就走,宋兆年送至門外。
沐瑩離了明教太行分堂,一時不知去處。他信步踽踽而行。邊行邊想;我要到哪裡去呢?碧蓮妹一定對我望眼欲穿,她既不願去依她的父母,將來一切就靠我這個哥哥,我應當盡一個哥哥的責任。我要安置好碧蓮,然後到羅剎魔域去,把兩個唐振坤之事告訴明教。他向定州走去,剛走到一片松樹旁,裡邊出來一個道土,這個道士他認識,正是在邯鄲武林大會上和黑麪老者比武的那黃面中年道士歐陽子。歐陽子見是沐瑩,喜道:“原來是沐少俠!沐少俠,在武林大會上,蒙你相救,武林人士,無不感激!”
歐陽子在武林大會上挺身捍衛武林規矩,沐瑩對他印象很好,謙遜道:“武林道義,助正抑邪,同道相助,是應該的,歐陽子道長何將此事掛齒?”
歐陽子道:“沐少俠雖如此說,但武林人士,無不感你高義。貧道正要尋沐少俠,告訴你一件要事,不期在這裡和少俠邂逅,幸事!幸事!”
沐瑩道:“什麼事?!道長請講!”
歐陽子道:“聽說那些鷹爪子抓了沐少俠兩個朋友,關在北京郊外一個石洞裡。”
沐瑩急問道:“歐陽道長,邯鄲市外破廟裡的是字道長所留嗎?道長知道不知道,我被關在石洞裡的朋友,是一男一女嗎?”
歐陽子道:“是。好象是一對夫妻。”
沐瑩自語道:“那一定是懷方姐和慕容大哥了,我得去救他們……”
歐陽子問:“沐少俠,你說是誰?”
沐瑩道:“是我的姐姐和大哥。謝謝道長給晚輩報信之德。我就去救他們,告辭了!”
歐陽子:“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如有需要處,貧道和本派願盡綿薄之力。”
沐瑩道:“如有相求道長處,一定請道長和貴派幫忙。此次去救我的朋友,實在無勞道長幫忙處。沐瑩衷心謝道長的美意。”說着急急告辭。
沐瑩告別了歐陽子,急奔北京。他嘗着過在石洞裡受折磨的滋味,他想救人如救火,於是日夜兼程、飛縱急行。太行山到北京郊外一千多裡的路程,沐瑩只走了四天多一點,第五天天剛拂曉他到了囚仙石窟外。
囚仙石窟內外,沐瑩比較熟了,他徑直到寺後面那石洞的出口。他撥開那個出口,見洞口已鑲了又密又粗的鐵條。這些鐵條呈刀形,刃向裡,裡面的人外逃,就是有通天本領,摧山的力氣,也不敢動這些刀。沐瑩想:鷹爪子們,一定是發現我和懷方姐從這裡逃出去,在這裡安裝了這些刀形柵欄。此時他不像那回,身上已有龍威神功,掄寶劍就砍。只聽得“噹噹噹……”一陣響,刀形鐵條被砍斷好些根。他又掄寶劍,砍斷了幾根,拿開了那些刀形鐵條,持着劍向裡走去。他順着巷道往裡走,拐了兩個彎,就到了石洞裡。石洞裡仍點着燈。他想懷方姐和慕容大哥一定是在石室裡。他快步向石室走去,邊走邊喊道:“懷方姐!懷方姐!”可是屋裡沒人應。
沐瑩一驚:“這是怎回事呢?是石室裡人沒聽到呢?還是石室裡沒人?”他又往前走,已經到了離門口不遠處。他又招呼道:“懷方姐!懷方姐!——屋裡有懷方姐嗎?”
屋裡出來一個人,是個五十左右歲的長鬚老頭,不是別人,正是李文謙。緊接着走出一箇中年婦人,正是王玉英,他們憔悴、萎靡,行動遲滯,顯然是失去了武功。沐瑩一愕,他立即明白,一定是鷹爪孫囚了李文謙夫婦,向外說是囚了他的朋友,或是李文謙夫妻被囚前自報沐瑩的朋友,後來以訛傳訛,歐陽子以爲石室被囚的真是沐瑩的朋友,特意告訴了沐瑩。
無論什麼原因使他錯進此洞,但他既進洞,就不能不救李文謙和王玉英。沐瑩道:“李叔叔、王嬸嬸,原來是你們!”
李文謙和王玉英早就認出了洞裡出現之人是沐瑩,但見於他也感愧疚,未好意思上前說話。見沐瑩和他們說話,而且仍稱他們叔叔和嬸嬸,趕忙走上前。李文謙拉住沐瑩的手道:“沐賢侄、你怎麼也被囚進來?”
沐瑩道,“我不是被囚,是進來救……救你們的。”他說衝了嘴,但是當着王玉英的面,說進來是爲救別人又不好,只好順嘴說是救他們。
李文謙又喜又愧,紅了臉道:“沐賢侄對我們這樣好,更讓我內疚。”
沐瑩道:“李叔,過去的日子,就算了。我問你,你們去看過碧蓮妹嗎?”
王玉英未語淚先流,哭聲道:“我們去過,碧蓮根本就未去過外祖家,不知……”她兒女情長,牽念極深,只顧哽咽,說不下去了。
李文謙道:“我們到岳父家裡問,岳父說碧蓮根本就沒去。我們一急,沒在岳父家停留,就出來找。岳父一家也四處去找,只是找不到那丫頭。後來我和你嬸想:那個丫頭頑皮,會不會到北京來逛熱鬧,就到北京來找,想不到遇上了林大兆,他認出了我,把我和你嬸關在這裡,逼我們獻出你沐家劍法……”
沐瑩道:“李叔叔,你看不出那劍法沒用嗎?你給他好了。”
李文謙道:“你知道你演的劍法是假的,但是我們並不知,而且碧蓮這一棄我而去,你又對我仇做恩報,讓我感愧非常,我立志改過,現在是夜覺曉非,今悔昨過。寧死也不做同敵人同流合污之事,所以寧可在石洞受苦,也不對他們說這劍譜。”
王玉英哭道:“你李叔越不說,他們就越覺着此劍法珍貴,天天逼我們……唉!我們這一家人哪!碧蓮不知在哪裡受罪,我們又……!”說到這裡又哭。
李文謙道:“那個禿頭趙新衣,對我直言不諱,他們一定是吃過慕容十五劍的虧,說要學公孫越女劍,去剋制這慕容家劍法。對我們就逼得更緊迫。”
沐瑩道:“我們走吧,我帶你們出石洞。”
李文謙驚喜地問:“帶我們出石洞!?你知道出石洞的路?”
沐瑩道:“知道。”說完帶他們走到石洞最裡屋的那鐵門前。腳一踏白石子,門裡滾板上那對荷槍武士,身子向前衝出,手中的槍向前刺去。同時上面三口鍘刀,“哐啷”、“哐啷”、“哐啷”落下,嚇得李文謙和王玉英臉色熬白……
沐瑩對李文謙叫道:“李叔叔,你先立在此白石子上。”
李文謙立在那白石子上,沐瑩下了白石子,到石屋裡,搬來一個石墩放在白點上。對李文謙和王玉英道:“李叔叔、王嬸嬸,跟我走。”先從滾板移開後的洞口下去,接着王玉英,李文謙下去。
他們剛下入洞道,就聽到洞口“轟隆”一聲響。沐瑩不知什麼響,仍順洞道往前走。走了長長的一段洞道,這洞道幾月前他走過,憑着感覺,他覺得應該到了洞口。可是,奇怪!
怎麼總看不見洞口的光亮呢?!他仍往前走,突然劍尖頂在一個硬東西上,他用手去摸,是石塊。他知道方纔聽到的轟隆響,是鷹爪子炸洞口上岩石的聲音,洞門上岩石被炸碎了,坍塌下來,堵住了洞口。想到這個洞口既然被堵。一定是洞口有暗哨監視。發現有人進洞了,馬上炸石堵了這個洞口。鷹爪子們是狠毒的,這個洞口被堵,那個設了二道機關的洞口也好不了。怎麼辦呢?他心急如焚,又急又恨。只是沒有辦法。他在洞口屏息而立,李文謙、王玉英雖在黑暗中也感覺到了。李文謙道:“沐賢侄,出不去嗎?不要急,我們聽天由命!”
王玉英急着出去找碧蓮,但是急也沒用,嘆了一口氣道:“哎,可惜,我已失去了武功,不然我就拆開洞口。”說罷急得唉聲嘆氣。
王玉英的話提醒了沐瑩,他想:我武功未失,我何不在功夫上想想辦法,公孫越女劍、暗渡金針、飛燕驚龍都想過了,可是這幾手功夫,都無辦法使他們出洞,他最後想到了龍威神功。他對李文謙、王玉英道:“李叔叔、王嬸嬸,請往後退一步!”
李文謙、王玉英後退。沐瑩站好蹲襠跨馬步,神聚靈臺,氣凝丹田,雙手運力,往後一撤猛然向前推去,只聽“呼呼”的一陣風響,雙掌未及堵塞洞口的石塊,石塊就嘩啦嘩啦作響,從洞口坍塌下去,向外露。出一點光亮。
李文謙讚道:“賢侄好厲害的功夫!”
王玉英道:“果然是‘學如積薪,後來居上’,沐賢侄武功青勝於藍,超過沐臨風大哥了!”
沐瑩不說話,又運神功,雙掌向前推去。雙掌近石,擊飛了一些石塊,洞口露出了一個較大的洞,沐瑩走過去,搡走了最底層的一塊較大的石塊,已能出去人。沐瑩第一個走出去。
洞口外,十幾個持兵器的鷹爪子見洞裡出來了人,齊來攻擊。沐瑩揀了個小石塊用手捏碎,用暗渡金針的手法發出去。只聽如豆的小石塊,破空有聲,各向一個鷹爪子飛射過去。顆顆擊中鷹爪子身上的一處。小石塊力道很強,擊中裸露之處的,竟嵌肉裡。幾個鷹爪子“哎呀!哎呀!”叫着,向後退去,其餘的也作鳥獸散。沐瑩怕這些鷹爪子逃回報信,李文謙和王玉英失去了武功走不脫,於是追上去,抵抗者劍刺,不抵抗者點穴,將十幾個鷹爪孫全部殺死或制住,始向李文謙、王玉英呼道:“李叔叔、王嬸嬸,快出來!”
李文謙、王玉英走出洞口。
沐瑩將活着的鷹爪子全部驅入洞口,又將鷹爪子的死屍全部拖進洞裡,用幾塊大石,封了洞口,才帶李文謙和王玉英上路,向離開北京的方向跑去。一氣跑了幾里路,估計鷹爪子們萬難追上時,才停腳步。
沐瑩輕功好,內力足,不覺得累,王玉英、李文謙武功已失,可累得呼呼喘。沐瑩看了看王玉英道:“嬸嬸一定很累吧?可惜小侄手裡沒有解毒藥……”
王玉英:“我們屢次造孽沐家和賢侄,賢侄以怨報德,反涉險救我夫妻性命,心裡已感愧殊深,哪裡還敢望賢侄療毒?”
沐瑩安慰道:“照我碧蓮妹的情面,我也當救叔叔、嬸嬸,對過去的事情,叔叔、嬸嬸,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小侄知道學武之人,失去武功很痛苦。可是小侄又實在無力幫叔叔、嬸嬸療毒,讓叔叔嬸嬸恢復武功,小侄知道一個人手裡有此解藥,這個人就是丐幫濟南分舵主程見素。另有一人,會一種化功大法,也可能化去叔叔嬸嬸身上之毒,可是這個人叔叔嬸嬸找不到他。”
李文謙頹然道:“賢侄不要以我們夫妻的毒爲意,我們生死由命算了,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想求賢侄……”
沐瑩問:“什麼事,叔叔嬸嬸儘管說。”
李文謙誠懇地道:“我們這個樣子,已難覓和救碧蓮了,想請賢侄……”
沐瑩道:“碧蓮妹兩次救我,我已把她當做親妹妹,找她和救她,是小侄義不容辭之事,叔叔嬸嬸放心好了。”
王玉英哭道:“我們這個樣子,不定走到哪裡,就被方景純的黨羽,或鷹爪子們捉拿和擊殺,對碧蓮那個孽障,死也不會放心的。我們的意思,不只是求賢侄找她,救她,還想賢侄……娶她做妻子……”
沐瑩遲疑了一陣:“碧蓮妹是個好姑娘,我也很喜歡她。可是……可是……我已經訂親了。而且……而且,碧蓮又是我妹妹……”
王玉英道:“你和碧蓮這種兄妹名分,是可以打破的……”
沐瑩認真地道:“不可以,怎麼可以打破呢?我們已經立過誓,我要做她的親哥哥,她做我的親妹妹。”
王玉英道:“那是碧蓮在騙你,我知道她和你一見面,就愛上了你。”她紅了臉:“嬸嬸對你實說,前幾次她去,都是奉爹爹之命去哄你,可結果是站在你一邊哄了她爹爹。她幾次纏着我作媒,可那時候,賢侄未來拜見我,我拘着面子,未去向你開口……”
沐瑩不語。李文謙道:“我看賢侄說訂親之事,也未必是實。是不是因爲我行爲不好鄙棄我?可碧蓮癡心地愛着你,沒對不起賢侄處哇!”
沐瑩急道:“李叔叔,說哪裡話,小侄真的和藍少華訂了親。”
李文謙問:“藍少華?是哪個名門千金哪?”
沐瑩遲疑了一會兒道:“她不是名門千金,是個孤女,是日月神教的聯絡使。”
李文謙道:“她既是孤女,又是魔教徒,一定是你二人暗定終身了。這種既沒父母之命、媒妁之盲的婚姻是算不得數的……”
沭瑩急道:“李叔叔,不能這樣說。我們二人對天明過誓的,我們都要忠貞不二,同生共死!”
王玉英道:“賢侄若願意,可讓二女共事一夫哇!”
沐瑩道:“嬸嬸,請原諒小侄的苦衷,我曾對天明誓,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
王玉英噗嗵一聲跪在地上,哭道:“賢侄若是不答應,嬸嬸就不起來。”
沐瑩這下大急,趕忙去攙王玉英道:“嬸嬸快起來!快起來!”
王玉英道:“賢侄答應了?”
沐瑩遲疑了許久,才道:“我答應。可是這樣做,需要問過碧蓮妹和藍姑娘,然後才能定。”
王玉英這纔起來,拭了淚道:“瑩兒,碧蓮那裡我去說,藍姑娘那裡,只有賢侄去說了。”
沐瑩點頭。憂容滿面地道:“可是藍姑娘被人擄去,不知下落,小侄需要去尋她,不能陪叔叔、嬸嬸了,請原諒。”
李文謙:“我們不能拖累小侄,你身上有重任,你去吧!”
沐瑩想了想道,“叔叔,嬸嬸,行到定州外祖家去等我,我到泰山去學化功大法,回來給叔叔嬸嬸化去毒傷。”
李文謙:“我們的心事已了,就聽天由命吧,倘若有緣,也可能遇見程見素的。”
沐瑩道:“叔叔、嬸嬸,武功不復怎麼行?而且武林出了好多情況要向唐老前輩問,恐怕我的武功難以應付,要找唐老前輩學那化功大法,萬望二位老人家到定州去等着我。”
李文謙、王玉英這才點頭。沐瑩剛要走,李文謙把他叫住:“賢侄,李文謙還有一件對不起沐家之事,不說出來心裡不安只……”
沐瑩道:“叔叔,還有什麼事要說嗎?”他已猜出是什麼事,故意問。
李文謙道:“碧蓮給你的那口劍,原來……原來……原來就是你家的,我……我不是人,我受了別人的指使,從你家偷來……”
沐瑩道:“李叔叔,這件事,我已知道。事已過去,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不過叔叔,能告訴沐瑩指使叔叔的人嗎?”
李文謙搖搖頭道:“這個人我也不知道,他只是把一個字柬用匕首釘在我的牀前,指示我必須在指定的日子前,偷那口龍文寶劍,字柬上說,如果我不這樣做,就殺我全家……做了這件昧良心的事後,我在沒臉見沐大哥,從此便再也沒進沐家門……”
沐瑩嘆道:“指使李叔叔盜劍這件事,可能與殺害我父親有關聯,可惜不知道這個人……”
三個人都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