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瑩和幾個青年,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共同研習武藝。由沐瑩提議,他們各拿出自己的劍法中兩招最精妙的劍法,演給大家看,讓大家各自有所體會,結合在自己的劍法裡。沐瑩演給大家看的兩招兒是羿射九日和羣帝驂龍;唐賽兒演給大家看的是影搖星爛、流螢紛飛;楊逢春演給大家看的是流雲萬象、煙霧瀰漫;歐陽靜演給大家看的是迴風舞風、狂飆過谷;慕容季英演給大家看的是暗香疏影、決堤瀉洪……懷方演給大家看的是泫霧飛花、落英繽紛,翠屏、雲英也都演了兩招自家得意劍法。
這一天,大家的劍術,均有很大的精進,尤以懷方、翠屏、雲英進步更大。
第二天,大家又練了一天內力,大家的內力也有了提高。
第三天,那個假教主又給唐賽兒送來一封倍。約他們明天在大西坪決鬥,唐賽兒回信應戰。
戰場在離義軍寨門三裡多遠的一個草坪,雙方的人,各站在自方的一個小山包前。
唐賽兒這一方有唐賽兒、歐陽靜、楊逢春、沐瑩、慕容季英、懷方、翠屏、雲英,其餘的人都戴了面具或化了裝。
敵人一方有假教主、林大兆、孫林,關勝傑、高管家、陳亮、鄭振天、方景純、馬瑞朋,還有孟超威和徐光連,和一個大家陌生的怪和尚——普善。怪和尚肥胖高大,海下鋼髯黑亮,獅子大鼻。銅鈴怪眼,手執一柄如意降魔鏟甚是威猛。
雙方站定之後,唐賽兒道:“請問假教主,你糾集這些人來討唐寶,究竟要怎麼打法?是混戰羣毆呢?還是雙方派人單打獨鬥?”
假教主笑道:“假和真就在輸贏。我的敦促投降書你看了嗎?既看了我的敦促投降書爲什麼還硬撐違抗命令呢?你知道你這樣做的下場嗎?”
唐賽兒道:“我教的十個長老都慘死在你手裡,我焉能不知道?但是惟其如此,我越要反對你,爲了不讓你這殺人魔王毀了日月神教,爲了千萬個日月神教兄弟不再慘死,我拼死也要反對你。我要殺你爲死在你手下的日月神教徒報仇!”
假教主冷笑:“你以爲你有這個本領嗎?!你有這個機會嗎?”
唐賽兒道:“當然有。怎麼個決鬥法,你說!”
假敦主想了想道:“羣毆太動衆,咱們各出五個人決輸贏吧!”他怕起義軍人多,羣毆吃虧。
唐賽兒想:“這倒好,免得羣毆雙方死很多人。”於是道:“同意這個辦法。不過你們輸如何?贏如何?”
假教主想了想道:“我們輸了,條件就由你們提。但是我們若是贏了,你們這些人就得全聽我的擺佈。”
唐賽兒道:“好,如果你們輸了,須自縛讓仇家報仇。”
假教主道:“這個條件不公平……”
唐賽兒冷笑道:“這就由不得你了,難道當着衆位英雄之面,你竟出爾反爾!但是你反悔,我們不怕。你無非是想借羣毆逃避仇家攻殺。但是羣毆還不同佯各尋自己的仇人?!你若害怕就不戰而退,真如此尚可全身而退,不過這次雖能逃過,若不洗心革面,仍然難逃慘死下場……”
假教主喝道:“住口!本教主面前不許你囂張!今日就讓你知道馬神爺三隻眼!”
唐賽兒“哼!”一聲道:“多說無益,我們各方商量出人吧!”
唐賽兒和假教主各自退回自己一方。
唐賽兒回到自己一方後,和大家商量出人之事。來援唐賽兒之人中,有的只有羣毆才能參加。這種形式的比武,不好參加。推選時必須避開這些人。推選的結果是唐賽兒、沐瑩、歐陽靜、楊逢春、慕容季英。
假教主那方商量的結果是,讓假教主、林大兆、孫林、普善、關勝傑。
雙方各持兵器出場。唐賽兒道:“決戰是你們挑起的,動手吧!”
假教主不客氣,舉刀攻向唐賽兒,孫林攻向沐瑩,但是沐瑩對楊逢春道:“楊兄,你去教訓那位孫總管,我來試試普善大和尚有什麼長進沒有?”沐瑩說得很悠閒,但普善大怒,一擺如意降魔鏟,向沐瑩攻來,沐瑩出劍迎住普善,二人戰在一起。楊逢春挺長劍迎住孫林。林大兆攻向歐陽靜,關勝傑攻向慕容季英。
戰鬥一開始,就是一場熱鬧的激戰。戰場總共才只十人,但是他們探刀挺劍,縱跳騰挪,猶如千軍萬馬在戰鬥。全場雖只十個兵刃探舞,但這十個高手,每人的兵刃都快逾電閃,一招數動,兵刃顛顫,讓人眼花繚亂,錯覺成處處刀光劍影。兵器的碰擊聲不絕於耳。
唐賽兒與假教主戰得最激烈。他們兩人都認爲自己的勝敗,關係到全場,甚至關係到全教,因此對這場比武都有責任感。二人的打法是以快攻快。假教主號無影怪刀手,他使的是陰陽分神刀法。這刀法陽剛和陰柔互濟,攻則陽剛,避則陰柔,一個動作裡,出則陽剛,撤則陰柔,每一個動作,每一招一式,都含有陽剛和陰柔,讓人弄不清他是在攻,是在守。他的刀法裡,又結合了公孫越女劍法,這就使他的刀法,陽剛之動作更敏捷矯健,陰柔之動更飄忽輕曼,使他的刀法威力很大。
唐賽兒分光錯影劍法與旋風迴雪劍法互用,分光錯影劍每一招每一式基本是兩類動作,即虛和實,如電光之分,如鏡影之錯,這是虛招,這些虛招以快捷無倫的手法使出來,讓人眼花繚亂,不知劍之來去。在這些虛招的使用裡夾着劈、刺、挑、劃、抹、帶等意在殺傷的實動作。每個招式晃人眼目的方式和實攻意向均不同,有的意在劈,虛動作則在上路作,有的意在劃,虛動作則在下路作。也有的招式非常詭異,上面晃你眼目,劍卻急轉直下,在下方實擊,有時也聲東擊西,晃左而攻右,總之與之對敵,一定形成判斷上的錯覺,造成措手不及。旋風迴雪劍是進攻型劍法,是巧妙的身法和快捷的手法相結合,戰鬥時身子迴旋,劍光紛飛,讓人只見刀光劍樹,不見舞劍之人。劍使到快時,莫說兵器不能攻入,就是揚沙潑水也難進去。
唐賽兒這樣的兩種劍法結合互用,就是神仙也難攻擊。二人戰在一起,一時難分高下。武先生在後面觀陣,覺得假教主的刀法甚熟,但倉卒間也想不起是誰家刀法。見他的刀法使得老到、雄渾,不禁爲唐賽兒捏了一把冷汗。但觀了幾招兒,見唐賽兒身法靈活,手法敏捷,劍法詭異,攻守有勢,也就放心,將眼光移到普善與沐瑩身上。
普善與沐瑩二人的戰鬥是以慢對快,普善使的是一柄幾十斤重的月牙鏟。這是一種重兵器、長兵器,這種兵器以雄渾的內力使出來,蕩刀劍就像以木棍撥草葉,無論是擊人、搗人,對方用刀、劍均磕之不動,威力無窮。他一個動作,可以防對方的一路,所以相對地慢了以逸待勞。他使的是羅漢降魔式棍法。本來鏟是從棍中化出來的兵器,兼有棍和槍兩種兵器的長處。基本上鏟和杖同用一法。相傳十八羅漢鬥悟空時,十八羅漢使的都是棍。後來少林和尚專研練棍法,羅漢降魔棍法成了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後來此棍法被一個少林火工頭陀偷了,帶到西域,另立少林派,叫西域少林派。此派更發揚了棍法之長處,豐富了羅漢降魔棍的招式,西域少林的和尚,專使棍和鏟。普善內力渾厚,幾十斤重的鏟,舞得呼呼生風,任何使刀劍等輕兵器人,都會望而生畏。
但是沐瑩使的是寶劍,又在劍上貫了雄沉的內力,能用巧妙的劍法借力打力,以四兩撥千斤。而且公孫越女劍法,本是攻守、虛實結合的劍法。它的有些招式如雷收震怒,貂蟬理髮、西施浣紗等本來就是以防爲主的招數,這些招數的特點是以攻爲守,攻敵之必救。普善的鏟長且重,撤鏟回防不易,這樣沐瑩雖須小心躲避他的鏟他的兵器,但也能結合輕功,用精妙劍招調動他。在他抽回長重的鏟杖自救時,偷閒進攻他,這樣他的如意降魔鏟就不如意了,非回防不可。
二人一慢一快,鬥得異常激烈,難分軒輊。但是長鬥下去,沐瑩隱伏着危機,因爲普善的鏟雖重,他身大力大,舉重若輕,而且是用慣了的兵器,使着自然順手,也就不覺重,不太費力。沐瑩以輕御重,以快對慢等於以勞對逸,無論如何都需要內力,長鬥不休,必消耗過大的內力,造成內力的不繼。
這種危機,武先生看在眼裡,暗替沐瑩着急。但他推測,百招內沐瑩不會落敗,也就放心,將目光轉向他們旁邊的林大兆和歐陽靜。
林大兆和歐陽靜的打法更有趣。林大兆內力雄厚,他的打法是刀裡夾掌。他的掌是摧山掌,掌發出來呼呼生風,颳得對手衣袂飄飄,站立不住。常常是左手掌,右手刀齊出,在對方躲掌之時,用刀攻擊,使對方防掌不能防刀,防刀不能防掌,刀和掌互相補充,發揮難以估量的威力。他的無極捲雲刀,也使得很快,且刀招中攻多於防,可說是掌刀雙猛。
歐陽靜使的是旋風迴雪劍,不過經過和大家演劍,這種劍法中揉進了分光錯影劍、公孫越女劍、玉簫流雲劍的招數。使他的劍法更完善、更精妙,更具威力。歐陽靜的劍法使得比唐賽兒更狠。他的劍使得也很快,身法也很靈,舞起劍來,形成劍網光幢。林大兆想用掌進攻,他的掌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歐陽靜用的是狠打法,使了個電閃劈空,逼得林大兆向後退了幾步。但林大兆在後退中已蓄足了力,一掌向歐陽靜推出,掌風逼得歐陽靜站立不住。歐陽靜攻勢一緩,林大兆又揮刀進攻。歐陽靜只得旋身防守。他一使出防守之招兒,林大兆之刀,便萬難攻進,而且也難找到出掌的機會。就這樣,他們打破一個平衡,再創造一個平衡……一時難分勝負。
武先生去看孫林與楊逢春以劍鬥劍。
孫管家使的是大須彌劍,以須彌山的磅礴氣勢入劍招。孫林內力足,使出這種劍,就更增加這種劍剛猛的威力。
孫林是孫管家的侄兒,孫管家被沐瑩和少華殺死後,孫林懷恨在心,一心爲叔父報仇。離別師父莽莽尊者,來找沐瑩等報仇,所以出招狠辣,也就更顯得剛猛,假教主得到信息,設法招致,結爲死黨。假教主說他叔父是沐瑩和唐賽兒手下殺死,孫林懷着復仇的心情來參加這次戰鬥,就是爲了報仇,所以出招狠辣,也就更顯得剛猛。
楊逢春使的是家傳的玉簫流雲劍法。這是一種柔裡藏剛,綿裡藏針的劍法,是宋末神鵰俠楊過和愛妻小龍女融宋末怪俠黃藥師所刨玉簫劍法和古墓派的流雲劍法爲一體的劍法。使劍人非常瀟灑,劍也柔曼美妙,但是能臻化境,威力無窮。其中落英繽紛,流雲萬象等都是神仙難防的絕招兒。楊逢春自小學劍,劍法精湛,施展絕招鬥孫林,二人錙銖悉稱,戰成平手。武先生看了二人戰鬥,覺得楊逢春武功紮實。雖然勝不了孫林,但短時間內,也不致落敗。
武先生移目去看關勝傑和慕容季英。
關勝傑和慕容季英也戰得難分難解。關勝傑使的是燕趙長風劍。這種劍法豪邁勵蕩。自古道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此種劍法,也激烈矯健,帶燕趙雄風。關勝傑的燕趙長風劍法,使得精妙無比,幾乎招招都是猛烈的進攻。慕容季英的慕容十五劍,也是天下聞名的厲害劍法。它招數雖少,但是很精,每一招都是一招多式,如鐘鼓齊鳴,暗香疏影,風平浪靜等都詭異非常,招裡的每個動作都攻中有守,亦攻亦守,變化莫測,特別是他這兩天,觀摩了沐瑩、楊逢春、唐賽兒、歐陽靜等各派劍法的精妙招數,把這些精妙的招數,結合在自己慕容十五劍中,使原來的劍法有了很大一步的精進。
但是關勝傑的功力和劍法還是稍勝於他。不過很奇怪,關勝傑的劍法好像總留一手,不肯全力對付慕容季英,所以慕容季英能和他勉強戰下去,未顯敗像。
武先生看了全場的戰鬥以後,心情很緊張,唐賽兒和來援她的四個人,雖然沒顯敗像,但也沒取勝把握。他想,這一戰,決不能讓敵人得勝,我必須想法幫助這些年輕人,可是怎樣,幫助他們呢……?只要他們中有一個人勝了,就可幫助其他人。我要先幫助誰呢?我還是幫瑩兒吧。他若勝了,整個餓局就會勝敗之判。因爲他無論幫他們中的哪個人,都可立即打敗與之戰鬥的敵手。他這樣決定了,再去看沐瑩與怪和尚的戰鬥,看見沐瑩已露出了敗像。他戰鬥很吃力,雖然握着的是寶劍,但是對普善手中那幾十斤重的大鏟,毫無辦法。
武先生對沐瑩喊道:“瑩兒,你可看過我給你的那本武功秘籍嗎?那秘籍上有破棍法……”
沐瑩這才恍然大悟。方纔緊張地戰鬥,他只顧想如何防禦普善的大鏟,把秘籍上那破棍法全忘了。武先生一提,沐瑩這才記起破棍式的口訣。他口裡默唸着破棍式口訣,向普善攻去。其實任何兵器都有自己的優點和弱點,破棍式就是思索了棍,鏟這類兵器的特點,針對這類兵器的弱點創造出來的-沐瑩邊戰着,注意尋找普善鏟法露出的空隙,想抓住普善舞鏟中的空隙,順劍刺入。普善豪情滿懷,舉起鏟大旋身使了個秋風揚葉,想一鏟掃斷沐瑩的雙腿,不料沐瑩雙腿拔起兩丈餘高,乘普善上部露出的空隙,一個越女投梭,寶劍從那隙裡刺入。寶劍順腕至肩,直刺普善右胸。普善一時撤鏟不及,身子正前探又不能後撤,眼看胸部就要被穿透,可是沐瑩突然收劍,對普善道:“大師輸了,還要戰嗎?”
普善“呀呀”怪叫着:“你沐家劍厲害,但老衲還不怕它。不知你用了什麼邪法勝了我,我不服!我還要再戰!還要再戰三百招!”
沐瑩道,“大師若不服,晚輩隨時候教,可是今天,晚輩不能奉陪大師了……”
普善跳過去蠻橫地截住沐瑩道:“不行!我不能讓你走!你這樣走算沒比!”
沐瑩道:“晚輩的破棍劍法,大師已經試過了,再戰,恐怕大師也難取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普善想了想道:“唉……想不到老衲載譽西域二十年,今日……等以後再會吧”!
假教主見普善去了,喊道:“普善大師!普善大師——!他——們——罵你——夾尾狗——!”那普善回頭,瞪起銅鈴眼,怒視了一眼,恨恨去了!
沐瑩見普善去了,縱到唐賽兒身邊道:“唐姐姐,弟弟來幫你!”
唐賽兒道:“好,今日莫放過那老賊!”
假教主武功雖高,但怎能抵得住唐賽兒和沐瑩兩大高手的聯劍攻擊,眼看就要被唐賽兒和沐瑩殺死,他飛縱出去,對背後觀戰的屑下一揮手,他的陣營裡,立即響起一支響箭。此箭啊過,他們陣營後,立即跑來千餘黑衣武士,張弓搭箭,對準着戰場上羣雄。
唐賽兒立即下令道:“敵人輸了,我們殺過去報仇!”
衆武林豪傑飛縱過去衝入敵陣,敵弓箭手投鼠忌器,怕傷了他們自己人,不敢放箭,只得後退。
戰場上雙方在激烈混戰。
這時魯王府的家將和萊蕪官軍也來攻唐賽兒等衆豪傑。唐賽兒喊道:“擊鼓!義軍弟兄們!出擊敵人!”
於是雙方在這片草地上,形成幾千人的撕殺。草地上刀光劍影,血濺屍橫,兵器撞擊,吶喊慘呼。
敵方中假教主跳出戰團,去指揮萊蕪官軍,及魯王家將進攻。
林大兆也退出戰鬥,去指揮大內侍衛協同官軍作戰。關勝傑見假教主離得遠了,對唐賽兒道:“唐妹妹,恕我不能相助。望你好自爲之……”說罷縱身而去。
來攻唐賽兒的敵方高手,只剩了孫林。孫林邊戰着,邊估計形勢。他看出今日報仇無望,若再不走,脫身困難,也縱出戰團,回假教主的住地。
假教主、林大兆指揮敵人如涌如潮,衝向唐賽兒一方。唐華兒下令,所有義軍參加戰鬥。
敵衆我寡,對比懸殊,但是敵人仍處劣勢。這有兩個原因。第一沐瑩等一入戰場,奮武揚威,殺入敵羣,縱橫捭闔,如入無人之境,敵人逢者不亡即傷,望風披靡,第二,義軍訓練有素,驍勇善戰,以一當十。所以敵人雖多,戰鬥力卻沒義軍強。
唐賽兒等衆英雄和義軍士氣很高,越戰越勇,雙方戰到天黑,假教主眼看不能取勝,怕全被義軍殲滅,只得鳴金收兵。
唐賽兒不追,令義軍回營休息。
戰場上屍體狼藉,血流成河。唐賽兒看了那些屍體,惻然道:“這都是因爲魯王作孽,奪去了這麼些人的生命,可是……”
悟行大師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都是爭權奪勢的罪過!爲了避免殘殺,唐施主是否可以撤了……你們這些人?”
唐賽兒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罪在他們,我們不能任其兇殘。不報仇啊!”
沐瑩道:“就是不報仇,他們也要殺戮我們。唐老前輩是朱明的恩人,可是朱明仍要滅明教追殺他。我沒入日月神教,也沒參加義軍,可是敵人到處追殺我。我懷方姐少華妹也如此,甚至還沒出娘腹。就是罪入。對於敵人,你就別施仁慈,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悟行大師,你的師弟不也是從小被迫殺,你們瑞祥寺不是也被敵人無端燒燬了嗎?”
清靈道長道:“南無量佛,善哉,善哉。沐少俠說得對,但是我們不可濫殺!沐少俠心存仁念,放了普善和尚,免得西域少林與中原武林結仇,其舉大善!”
沐瑩道:“道長謬獎了,其實那個普善來中原後也作惡不少。但是他並未殺過人,他是幫兇,不是首惡,所以我動一念之仁……”
唐賽兒道:“戰死的這些人中,有不少義軍,他們都是我的好弟兄!”她對義軍道,“把咱弟兄的屍體都收拾好,爲他們安葬!”
衆義軍含淚道:“是。”各自去收拾戰場上義軍弟兄的屍體。
唐賽兒正欲讓大家回去休息吃飯,忽見東方紅和雲英在哭。一問才知韓五戰死了,是爲救雲英才死的,死得很壯烈,身帶數傷,尚舞刀力戰,流血過多而死。
沐瑩也哭道:“這個韓五兄,是一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英雄。他原來是採花賊,被我捉住放了。但惡習未改,後來又去打雲英妹的主意,被東方前輩捉住。我爲他求情,我們放了他,他從那就改惡從善,今日也真死得其所了!”
大家都爲之傷感。查點人數,不見了沐瑩的師姊清虛和華山派掌門劉文遠、日月神教太行分堂堂主宋兆年,在戰場上尋找,果然有他們的屍體。他們都身帶重傷,看樣子是經過力戰而死。
懷方抱着清虛的屍體痛哭,沐瑩也淚水潸然。清虛師姐心地頗善,曾給過沐瑩很多關懷和幫助,沐瑩看着清虛的屍體,追憶過去。感情難抑。
和塵師太、和光師太及清虛衆姊妹,也痛哭流涕,誓爲清虛報仇。
華山派掌門劉文遠,日月神教太行分堂堂主宋兆年,也是大家欽敬的英雄。唐賽兒和沐瑩含着淚,親自收斂了他們。
武先生遭:“敵人大敗去了,但是他們決不善罷甘休,我們要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準備再戰。”
大家默然點頭。
第二天敵人未來攻。吃過飯大家閒談。歐陽靜欲去魯王府殺魯王及其全家。
唐賽兒勸住了他,道:“魯王那惡賊,我們是要殺的,但是我們要捉住他,明正其罪,然後再殺他!這樣對世人也有個獎善罰惡的作用。至於他的家人。只要末跟他作惡的,我們就不要殺。”
歐陽靜冷冷不語。
沐瑩道:“唐姐姐行事光明磊落,讓人敬佩。將來我若訪知殺害父母的仇人,也要公開去找他尋仇,採取暗殺手段,與故人還有什麼分別呢?”
歐陽靜冷冷不說話,許久才道,“什麼棍子不可打狗?”大家沒說話。
清靈道長和東方紅很忙,他們給受傷的武林豪傑和義軍療傷。唐賽兒到義軍中去查看傷員。給傷員吃藥、敷藥。
這一天,敵人沒來戰,平靜地過去。
第三天,敵人仍沒來戰,平靜地過去。
第四天,假教主率那幫人又來。這次沒有普善和尚,卻多了兩個人:一個是陳志成,另一個是個黑臉莽和尚。
這和尚一露面,清靈道長對沐瑩道:“沐少俠,這黑和尚便是少林寺一行大師的師弟,一智大師。”
沐瑩很驚訝,對清靈道長道:“奇怪,少林派一向中立、堅持正義,怎麼也來助紂爲虐!”
清靈道長道:“也許是有什麼誤會,這個人由我去對付他。”
二人正說話,陳翠屏縱出人羣,向敵羣撲去,口中大喊道:“弟弟!成弟——!”卻被幾個黑衣武土阻住。陳翠屏揮劍前闖,大喊道:“那是不是成弟門快過來,姐姐有話對你說!”
陳志成跑過來,撲向陳翠屏道:“姐姐!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陳翠屏道:“弟弟,姐姐離家時,二老尚健在,沒想到家庭竟遭此慘變!現在父母罹難,今後咱姐弟就相依爲命了,你過來,跟着姐姐走!”
陳志成道:“不,姐姐,我不隨你去,我要自己闖蕩江湖,爲父母報仇,建業揚名,光宗耀祖。”
陳翠屏哭道:“好弟弟,你有志氣,爲父母報仇,不枉父母生你、養你,這很好。可不能存建威揚名的想法。諸葛亮教育兒子‘寧靜以致遠,淡泊以明志’,你是少年,應淡泊無慾,不能對名利狂熱追求。走!跟我走,咱給爹孃報仇後,就跟你姐夫到桃花源生活。”
楊逢春走過來,對陳志成道:“你就是成弟弟嗎?你姐姐天天想念你。今日你姐弟在此見面,是老天可憐你們。今日我們可找到了你,就再不讓你走了!”
陳志成看着楊逢春道:“你是誰?”
陳翠屏道:“他是你姐夫楊逢春,是桃源楊家人。”
陳志成道:“謝謝姐夫好意,可是我必須走。我學武一回,不能老死家中,一事無成。”
楊逢春道:“成弟,你姐姐說得對,少年應該淡泊,不忮不求,少年貪慾太重,容易誤入歧途。老死家中,不去爭名於朝、爭力於市,有何不好?比當什麼貪官、霸主不強着好多嗎?”
陳志成道:“姐夫!人各有志,不可勉強。你和姐姐去吧,你必須善待姐姐。”
這時沐瑩縱身過來,對陳志成道:“成弟……”
陳志成見了沐瑩,面現驚詫,欲躲避,但被沐瑩攔住,溫顏道:“成弟,勿躲我,我有幾句話問你。”
陳志成無奈,只得站住:“瑩哥,有什麼事請講!”
沐瑩道:“其實我要問你的事,我不說,你也知道,此事爲防外人知道,生諸事端,就心照不宣吧——那洞裡的東西,請給大哥個交待!”
陳志成道:“好,瑩哥如此說;我就坦誡相告。那洞中之物,我全取走了。”他坦然而立,面無愧色。
沐瑩道:“好,兄弟痛快!你把那些東西放在哪裡了?你把那些東西交給我,我們還是好兄弟!”
陳志成不語。
沐瑩道:“成弟,那些東西,你必須交給我,那些武林秘籍你不要傳之非人就是了,我不想追究你。那張唐老前輩的遺囑,我大有用處……那批珍寶,是唐老前輩遺囑裡託我交給日月神教的……”
陳志成仍不語。
陳翠屏着急地道:“成弟,你究竟拿了沐大哥的什麼東西?你交出來就沒事了。”
陳志成道:“姐姐,你別管!這些東西,都是我報仇,揚名立業所必須的,我不能拿出來!”
陳翠屏氣得青了臉,指着陳志成道:“爹爹一生方正,想不到碰到你這不知廉恥的東西!爹爹經常教育我們‘財毋苟得’,難道你把爹爹的教導當耳邊風了嗎?你……你竟做出了這樣的事,真給陳家丟盡了人!”
陳志成道:“姐姐你不知……這批東西是我看着的,我不能一輩子呆在那裡,我一走它們便成了無主物,我不取走,別人也會取走的……所以我想,我看着的東西,何必便宜別人呢……”
陳翠屏怒道:“你年紀輕輕,怎麼這樣無行?常言‘受人之託,忠人之務’,你答應沐大哥看那東西,就應該看好那些東西,完壁交給沐大哥!你……你怎能將它們竊爲已有呢?你要離開那裡,把那些東西轉移到個安全的地方先藏起來也可以,可是你怎能昧心吞佔那些東西呢?你這種行爲,真讓人不齒!”
陳志成道:“姐姐,我已說過,這件事,你們不要管。”
楊逢春大怒:“你做出這樣不知廉恥之事,對不起你父母,對不起你祖先,你這陳家不肖子,我非管你不可!”欲上前抓凍志成。被沫瑩攔住:“楊兄,這件事,是我與成弟弟之間的事,請你們部不要管。”
楊逢春退在一旁。沐瑩道:“成弟。這些東西你已藏好了嗎?”
陳志成點頭。
沐瑩道:“這就好。成弟弟,那些東西我先不要。你過來,別和你家仇人在一起……”
陳志成道:“不。我要建功立業,幫助朝廷討叛逆,不能過去。姐姐,姐夫,沐大哥,請原諒我!”說罷欲行。
沐瑩道:“志成,你別走!爲人應該分清善惡是非。看你對姐姐之情,對我之情,好像良心未泯。志成,你不能爲了名利就忘掉良心。聽我勸,還是脫離他們吧!那個冒稱唐振坤的人叫楊文中,就是殺害你父母的那個聖手如來。你別拿仇人當親人。你過來,我們幫你報仇!”
陳志成道:“不,他是日月神教教主唐振坤,他不是聖手如來。你不要騙我,他不是殺我父母的仇人。我不管他是不是假冒日月神教教主,他能幫助我,我就靠近他。”
楊逢春道:“他叫楊文中,是我楊家的叛逆。據我們猜測,他有三種身分,第一種身分,他是我世外桃源楊家的叛逆,第二種身分是天外來客的主人聖手如來,第三種身分是日月神教教主唐振坤。”
陳志成道:“你別說了,我知道他這唐振坤是假冒的,但是我現在必須依靠他。請你們離開,勿與我作對纔好。”
楊逢春大怒道:“你陳家家破人亡,只剩了你這曙末孤星,想不到你竟利慾薰心,認賊作父,你如執迷不悟,你……你一定成個不齒於人的逐臭之夫。”。
陳志成大怒。拔劍在手道:“我不允許你這樣罵我!”
楊逢春也拔劍在手道:“我今日教訓教訓你,替武林伸張正義!”
“逢春……!”陳翠屏想阻止楊逢春,但是攔擋不住,楊逢春已經出手。陳志成拔劍迎上,二人戰在一起。
楊逢春始料不及陳志成武功如此高。陳志成一出招兒,楊逢春便一驚。他認出陳志成使的是沐家的公孫越女劍法。心想,怪不得這小子這麼硬,原來偷學了沐家劍法啊!不管你使什麼劍法,非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邊想,手上運功,劍法使得精妙絕倫。但是戰下去?還是難勝陳志成。只見陳志成沐家劍使得精湛純熟,楊逢春使出了渾身解數,還是難勝陳志成一招半式。
陳翠屏在旁邊看得又喜又憂。喜的是弟弟武功高強,給爹孃報仇有望。憂的是弟弟墮落無行,他武功高,野心大爲害武林,將來武林共討之,必有大禍。
沐瑩見陳志成將公孫越女劍使得精熟,很佩服陳志成的。悟性。武伯憑記憶整理的《公孫越女劍譜》和《公孫越女劍法探賾》,都是深奧難懂的,在無人輔導的情況下自學,沒有很高的悟性是學不了的,現在陳志成將此劍法使列爐火純青的火候,可見他悟性之高,他的悟性越高,沐瑩就越擔心。現在他是做幫兇,或者將來要做主兇,他的悟性越高,劍術越精,對武林對人類的危害越大。他想,我的武功既傳之非人,我就要設法彌補。我受陳夫人臨終囑託,不能殺他,我非把他爭取過來不可。我絕不能讓他用我傳的武功爲害武林。主意打定,揮劍進去,把楊逢春陳志成二人隔開。對楊逢春道:“楊兄,讓他去吧!”楊逢春愣愣立在那裡。
沐瑩對陳志成道:“成弟,屈原先生說‘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回朕車以復兮,及迷途之未遠。’希望你泥足知拔、迷途知返哪!”
陳翠屏哭道:“成弟!成弟!你聽姐姐一句話!你聽姐姐……”話沒說完,陳志成已經遠去,陳翠屏大哭。
衆人憤憤。歐陽靜拔劍,欲去追陳志成廝殺,唐賽兒把他攔住,道:“他們之間的事,由陳妹妹、沐弟弟處理,外人不要管。”歐陽靜憤憤還劍入鞘,掉頭不顧,走回山寨。
楊逢春拉了陳翠屏道:“這樣的人,已良心盡喪,由他去吧,休爲他難過。”
陳翠屏不語,仍哭。沐瑩道:“屏妹,嬸母臨終時,我答應了他,要照顧好成弟,他現在變壞,我有責任,我一定設法把他改變過來,你放心。”
陳翠屏這才試淚,道:“我陳家千畝獨苗,只有弟弟一人,他若有了三長兩短,爹孃黃泉有知,怎能瞑目呢?沐大哥肯改變成兒,就是我陳家恩人。”說着給沐瑩叩頭。
沐瑩趕快把陳翠屏拉起:“自家兄妹,不要客氣,我要改變志成,是應該的。”
唐賽兒拉了陳翠屏酌手道:“陳妹妹,放心吧!這個沐兄弟一言九鼎,有他許諾,令弟不會有事的。”
大家走向本陣營,這時楊文中走在草坪中間大叫:“今日我方多了新人,還敢賭輸贏嗎?”
唐賽兒等站住,扭過頭道:“賭什麼倒不必了,因爲賭輸了,你們的話也不算話。戰鬥嗎,我們倒不怕,場上較量吧!”
楊文中冷笑道:“好。”說完長刀一揮殺向唐賽兒。二人戰在一起。楊文中的陣營中,紛紛跑出幾個頭面人物,林大兆帶着幾個大內高手,孫林、關勝傑跟着上來。陳志成和少林派的一智大師走在最後。
沐瑩等見楊文中出戰,紛紛走出迎上。楊逢春迎戰林大兆、慕容季英仍迎戰關勝傑,歐陽靜回了山賽,沐瑩迎戰孫林,東方紅迎戰陳志成。化裝蒙面的清靈道長迎戰一智大師。
這次戰鬥比上次規模更大,敵方傾巢而出,唐賽兒陣營,也全部出戰,只有武先生一人,站在高處觀陣。他俯視全場,戰鬥非常激烈。
沐瑩和孫林戰得激烈異常,大須彌劍,是以猛攻爲主的劍法,一上場,孫林就欲以壓倒之勢,猛攻沐瑩,沐瑩爲試探孫林,用了慕容十五劍中變幻莫測的招數。孫林無懈可攻,手上運力長劍舞成光幢,全面推進。沐瑩也改守爲攻,用羣帝驂龍、越女投梭,及從楊逢春那裡學來的玉簫劍法中的落英繽紛及從歐陽靜那裡學的雷過雲嶺猛攻。猛攻對猛攻,激烈萬分,只見兩個光幢忽進忽退,進時光幢之間火星飛進,一陣兵器磕碰聲,退時稍露光幢中的人影。從劍勢看,雖然一時難分勝負,但還是沐瑩劍勢較強。
武先生看東方紅和陳志成二人格鬥。東方紅使的是五禽連環劍,這種劍法的創始人是觀察了幾種鳥類的動作,精心研究,創作出來的,劍招都是禽類的模擬動作。如鷹擊長空,燕子掠水,白鶴晾翅,玄鳥劃沙等。這種劍,快慢結合,剛柔並濟,用到妙處,攻防自如。但是陳志成用的是天下無敵的沐家劍法,從劍法上佔了優勢,他又學了龍象神功,內力深厚。但是他實戰經驗尚缺,雖然東方紅的劍法略遜於他,一時倒不致落敗。
武先生想:“這個陳志成,小小的年紀,就已身具幾種絕世武功,莫怪他野心勃勃,不知高下。此人不除,將來定成爲武林禍害。”他又移目去看清靈道長和一智大師,這兩個人鬥得讓人匪夷所思。
清靈道長二人各持兵器,似是各人演自己的招式,不是戰爭,但各人演得都很認真。清靈道長使的是紫薇太極劍,是一種無人莫測的劍法,這種劍法妙在變幻無窮。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變八卦……由一招變成六十四個動作,每一個動作都演得很認真。假若漏了每個動作,就會給一智大師造成攻擊的破綻。他邊演着自己招式,邊偷眼看一智大師在演自己的杖法。一智大師使的是形意杖法,這種杖法形隨意生,使到最精妙的地步,就能心到手隨,心想防哪就防哪,心想攻哪,手就攻哪,無論多少難的動作,都可在一念之間完成。這種杖法,看似達到沒有杖法,實際上也有招式。假若哪裡動作不足,武功精湛的人發現,就可從這裡攻入。一智大師知道他所面對的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所以每個動作邵使得合招合式。
武先生看了二人比武,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清靈道長和一智大師戰了五十多個回合,仍勝負不分。
武先生看全場。悟行大師、悟性和尚的曼倩劍使得非常絕妙。悟行的輕功、內力都臻一流,他輕功和劍、掌結合,師兄弟迎戰五個大內高手,仍遊刃有餘。
和塵師太、和光師太和衆弟子峨嵋劍的威力也很大,師徒幾人,牽制了二十幾個日月神教擁教主派的人,越戰越勇。
歐陽子不愧稱爲恆山派掌門,一柄又窄又薄的軟劍,使的神出鬼沒,招招式式都含無形玄光劍規範。一人獨戰幾個天外來客,仍能出招從容。
程見素是丐幫中有數的幾個拔尖人物之一。也一人獨戰幾個天外來客。陳翠屏、東方雲英守在楊逢春的身旁待救援。
武先生把全戰場瀏覽了一遍,敵我雙方尚勢鈞力敵,又去看東方紅和陳志成。見東方紅因年老力衰。也被陳志成壓倒,已險象環生。旁邊的東方雲英,非常緊張,正想上去援東方紅,忽然寨上跑來一人,跑列戰場上,挺劍刺向陳志成。陳志成沒料到歐陽靜不宣而戰,也沒料到他出劍那麼快。一劍刺出,一道電光直奔陳志成後心,歐陽靜過去的快,出手也快,陳志成尚沒發現,可在旁邊待援的陳翠屏和楊逢春看見了,驚得“啊!”了一聲。她這一叫,陳志成發現了歐陽靜的劍,可是一劍刺中了腿。他反應非常快,倒地一滾,滾在旁邊。這時歐陽靜、東方紅二人的兩把劍,都刺到他剛躺倒的地方,二人發現劍刺空,抽劍兩刺,陳志成已經躍身起來,使用飛燕驚龍輕功,向東方紅刺出五女投梭一劍。東方紅想不到陳志成受傷之餘,行動還這麼快,沒做防守準備,也躲閃不及,被陳志成一劍刺中左肋。幸好,幾乎在陳志成出劍
的同時,歐陽靜向他刺出一劍。他急忙回劍自救,刺中東方紅才探二寸就只得撤劍。東方雲英跑上,救起東方紅,伸劍向陳志成刺出,卻被歐陽靜架住,道:“這是我要殺的,你別胡來!”陳志成恨透了歐陽靜。回身與之拼命,二人戰在一起。
陳志成與歐陽靜戰,二人以快對快,好象快劍比賽。陳志成受傷了,行動固然不便,但他恨欺陽靜,忍疼與之奮戰,想報一劍之仇。歐陽靜也對陳志成深深恨惡,一心想殺之而後快。二人戰了一百餘招兒,仍不分勝負。
清靈道長與一智大師這時也不分勝負。邊鬥着清靈道長對-智道:“一智大師,在下有一事不明,貴派一向在武林中立,怎麼今天來趟這趟渾水,你難道真的不知,你幫的那個唐振坤,就是想當武林霸主的那個傢伙嗎?我們都知道那些皇親的殘忍、驕橫與跋扈,你是出家人,不慕名利,何必幫朝廷來對付良善呢?”
一智大師道:“阿彌陀佛,閣下是誰?你的話固然對。但是,我少林不管雙方,誰是朝廷,誰是平民。我出少林,爲的就是找殘殺我少林派的兇手。早就有一些武林人士告訴我派福慶寺的子弟,就是他們中一個叫沐瑩的殺死。前天唐教主派人去少林,說沐瑩與唐賽兒等勾結,欲與武林爲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你們這不是與武林爲敵嗎?”
清靈道長這:“一智大師,看我使的劍法,你還不能知道我是誰嗎?但是請你秘而不宣。太史公曰:‘爲國爲民,俠之大者’,我們是武林人士,應有俠骨柔腸,劍膽琴心,所站立場,就在下而不在上。那個沐少俠,不是殺福慶寺僧衆的兇手,貧道可以證明。我和悟行大師,正要赴少林向一行大師替那沐少俠解釋,不意武林中發生了此大事。那個唐女俠因魯王無端殺了她丈夫,所以起義報仇。她無個人野心,行事基本未脫俠義二字,是以貧道助之。請大師察知此事。”
一智大師低聲道:“請恕老衲盲從,告辭了!”說着佯攻了幾下,忽然道:“哎呀!好厲害的劍法!”敗下陣來,逃逸而去。清靈道長退回本陣營觀陣。武先生過去道:“這一智大師,杖法好厲害,堪稱當代武林高手。”
清靈道長道:“少林爲天下武學總源,言之非虛。這一智大師,武學造詣和師兄一行大師不差上下。他若全力作戰,貧道不是他的對手!”
武先生低聲道,“道長過謙了。武當劍,少林棍,如春蘭秋菊,各擅佳妙而已,何分高低呢?”
清靈道長道:“不敢,不敢!”
二人說着話,去看陳志成與歐陽靜,他們各受了傷,滿身是血,猶戰得難解難分。陳翠屏立在他們旁邊,臉上焦急之色。想勸陳志成和歐陽靜停手,二人誰也不停。她立在旁邊乾着急,沒辦法。她猛見清靈道長站在那邊,靈機一動,走到清靈道長跟前道:“道長慈悲,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清靈道長:“陳姑娘,什麼事?請講。”
陳翠屏道:“請道長用武力阻住我弟弟柑歐陽靜。”
清靈道長答應了,揮劍過去,長劍的威勢很大,立即把他們二人隔開。對二人道:“二位停手!這位陳姑娘拜託你們……”
陳志成和歐陽靜意猶恨恨。歐陽靜愣了一會兒,又挺劍向前,陳志成退了兩步,猛然進身,單掌推向歐陽靜。只見他的掌,掌心通紅,發掌呼呼生風,清靈道長驚道:“風火掌!施主怎麼使這厲害功夫?”他的話沒落,已有一人,出掌迎着陳志成推出,這人正是武先生。武先生的掌心發白。二人手掌相交,“嘭”的一聲,各退了兩三步,交過掌後,武先生和陳志成手上的異色,均已消失。
清靈道長對武先生道:“武施主!何時學了玄陰掌?”
武先生道:“老朽剛剛練成,今日發硎初試。”
清靈道長道:“祝你成功!”
陳志成見不能取勝,怏怏退去,陣翠屏喚之不回。歐陽靜心中未消之氣,都發泄魯王府侍衛身上,跳過去,一陣快劍,殺傷十數人。氣猶未平,在敵羣中,揮劍生威,猛刺猛砍,無人敢敵。
雙方正在混戰,猛然敵後角篥聲,大批官軍衝殺過來,猶如海潮洶涌。
唐賽兒不懼,營寨邊一聲炮響,四周的丘陵和山坡上均立起無數義軍,這些義軍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官兵。官兵立顯慌亂。
五千多個義軍,包圍了官兵,整個戰場,到處一片廝殺。敵羣裡,一智大師逸去,陳志成又退出戰鬥,形勢急轉,孟超威、徐光連,方景純二公子方貽安,馬瑞朋之弟馬瑞光、馬瑞雪被殺死。楊文中看看形勢,一聲口哨,林大兆等紛紛退出戰鬥,他們殺開一條血路,向泰山方向逃去。
官兵和魯王侍衛、家將,幾乎全軍覆沒,剩下殘兵敗將,逃回魯王大帳。
唐賽兒和衆義軍回寨。唐賽兒道:“今日之戰,多得衆前輩、兄弟。姐妹相助,敵人敗得很慘。一個時期內官兵是無能力來戰了。賽兒想一鼓作氣,殺了魯王,爲丈夫報仇!不知大家可願意幫助?”衆人紛紛表示願意幫助。
歐陽靜道:“姐姐,好!咱就走!”
唐賽兒撫慰歐陽靜道。“大家戰了一天,需要休息,等明天夜裡再攻不遲。而且攻魯王之事,有我們來做,你和東方前輩,要留在寨裡養傷。”
歐陽靜對仍在流血的傷口。不加理睬。唐賽兒強把他按在牀上,退下他的衣服爲他療傷。見他腹部傷口寸深,滲血不止,哭道:“弟弟,弟弟,爲大哥報仇,我比你急,可是,不能急在一時。”歐陽靜不語。
第二天夜裡,唐賽兒帶大家去魯王府。這個魯王惡名遠揚,大部武林英雄全幫助唐賽兒去殺魯王,只有東方紅、歐陽靜留在寨裡。唐賽兒帶大家到了魯王府的牆外,衆人紛紛施輕功,進入院內,他們不知魯王在哪裡。唐賽兒和沐瑩飛身上房,去查找目標,只見院中央一處大房裡邊燈火輝煌。
唐賽兒和沐瑩下來。唐賽兒讓大家聚在一起,低聲道:“請各位前輩,兄弟姐妹們,警戒四周,我和沐兄弟去殺魯王。”說罷,和沐瑩又飛上屋頂奔那燈火輝煌處飛縱過去。到那房子的不遠處,見窗外一個人影一閃,躲進門後。
唐賽兒見了這個人影一驚,悄聲對沐瑩道:“哎喲,歐陽靜帶傷來了!”
沐瑩悄聲道:“咱快過去和他會合!”
唐賽兒和沐瑩來到窗下,去門邊看,卻不見了歐陽靜。他們以爲歐陽靜閃進了屋,從窗孔偷偷往裡看。屋裡不見歐陽靜,只見幾個美女在燈下飲酒,中間虛着一個席位。
“這個老五,真是個俏狐狸,把咱們的老王,縻在溫柔鄉了!”一個美女輕佻地一笑道。
“你吃醋了嗎?你那個更能吸引那東西。下回換了你去,一定讓他沉醉在白雲鄉裡回不來……”
林瑩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反正知道她們說的不是好話。拉了唐賽兒道:“走吧!魯王一定沒在這裡。”
唐賽兒悄悄罵道:“真是‘城頭戰士半死生,美人帳中猶歌舞’。官兵、侍衛爲他死了那麼些人,他倒有興趣尋歡作樂,真不是好東西:走,去找他。”他們又上房,見這個房後,還有一個屋裡亮着燈,他們奔那屋裡飛縱過去,還沒到那層房上。只聽門“吱”的一聲開了,門裡走出一男一女,那男的五十多歲,女的只有二十出頭。女的偎着男的肋摟抱出行,風騷異常。沐瑩看了欲扭過頭,唐賽兒悄有道:“弟弟,這個男的定是狗王,咱過去殺死他!”
沐瑩點頭道:“好。”正要飛身過去。只見一條黑影倏然飛過,那狗王的人頭已經落地,驚得那女子一聲驚叫:“啊!有……”這個有字剛說完,又被一劍刺中,於是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這女子一聲叫,驚動了魯王貼身侍衛。那兩個貼身侍衛,就在魯王方纔出來的那房旁邊值夜,聽了這女子的驚叫。馬上竄出房外,見魯王被殺,飛身上房,敲了一聲鑼,喊道:“有刺……”客字還沒喊出,只見他身邊黑影一閃,也中劍倒地。第二個貼身侍衛跳上房去,大喊:“刺客殺人!快抓……”話沒喊完,一黑影過來,向他刺出一劍,劍尖就要刺中咽喉了,他只得出劍相迎,顧不得喊了。但是這鑼聲響過,院內周圍各屋都吱吱開門,魯王府侍衛、家丁,以及楊文中帶來的各武林人士,紛紛跑出來,圍住唐賽兒的人攻殺。魯王家的僕人,也起來了,手持火把,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晝。院內房上,到處都在激烈爭戰。
沐瑩與唐賽兒聽到鑼聲,知道敵人必包圍他們,趕緊去追歐陽靜,此時歐陽靜已下房,衝入敵羣。他到處尋找陳志成,在院裡衝殺了一遍,也沒找到,最後,在東南角看見陳志成正與楊逢春、陳翠屏交戰。邊戰着,陳翠屏道:“弟弟!弟弟!你怎麼還執迷不悟?人太貪,是自毀之路哇。”
楊逢春道:“人若貪利,則良心不存,常言道:‘爲輿者,願人富貴,爲棺者,願人夭亡,利之所在也。利之所見就會使人良心麻痹呀’!”
陳志成冷笑:“姐姐你看看我陳志成報了仇,還要耀祖揚宗呢。”
楊逢春道:“照你這樣的行爲,恐怕非但不能耀祖揚宗,反而有污陳家。”
沐瑩悄悄對唐賽兒:“姐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陳志成手上除了有幾種絕世武功的秘籍,還有一大批珍寶,是唐振坤老前輩留給明神教的,特別是他手上還有唐老前輩留的那封遺書……”唐賽兒道:“陳志成能不忘父母仇,其本質還是好的,但是他小小年紀,就如此行爲,將來如何能立世啊!是不是要把他擒住,逼他悔過?”
沐瑩搖頭道:“我看不妥。我們若擒他不住就會爲叢驅雀,爲淵驅魚。”
可是沐瑩的話還沒說完,歐陽靜已經跳了過去,揮長劍,狠狠刺向陳志成。歐陽靜的出現,使陳志成大驚。他知道有陳翠屏在,楊逢春本領再高,也不會傷他殺他,他戰着有恃無恐,所以發揮得好。歐陽靜對他態度冷冷,不會留。什麼情面,而且劍法又像旋風迴雪,不好對付。他越害怕,劍法越亂,本來沐家劍法,他已能發揮九成,現在只能發揮到六成、七成。對付陳翠屏、楊逢春、歐陽靜三大高手,越來越不能應付。
陳翠屏哪裡想和陳志成戰啊?她只想用戰鬥逼得他承認錯誤,回到他們這邊來。陳志成是可氣可恨,但是他究竟是她弟弟,她怎忍心讓別人殺他、傷他呢?歐陽靜一參加戰鬥,她就退出去,站在旁邊觀戰。她想,自己在旁邊決不讓弟弟傷了別人,也不讓別人傷了弟弟。
可是戰鬥的實況出乎陳翠屏的預料,陳志成和歐陽靜今日的戰鬥比初次相遇還要激烈,出招還要快,還要狠。楊逢春知道陳翠屏的心思,不願狠逼陳志成,後來見歐陽靜參戰,雖不好立即退出戰團,只是虛與委蛇,不肯認真出招。這一點陳志成早已看出,所以對楊逢春毫不用顧及,只專心對付歐陽靜一人就可。
陳志成和歐陽靜鬥了三十多個回合,忽然陳志成使了個越女穿梭,出手甚急,按正常防禦,歐陽靜該用雪擁藍關,可是他腹部有傷,擰身甚疼,動作不便,眼看就要被陳志成的劍刺中,旁邊的陳翠屏挺劍去救,哪裡來得及。楊逢春從陳志成後面攻上,使了個青雲漫展,喝道:“小心背後!”陳志成來不及思索,本能地撤劍回救,解了歐陽靜的圍。陳志成舍了歐陽靜,立攻楊逢春。歐陽靜化險爲夷,變守爲攻,他未急着出招兒,冷靜地觀察陳志成的空隙。陳志成左肋有傷。旋身不便,身法遲滯。他旋身動作慢了,左後背露了空隙,歐陽靜跳過去,一劍刺向陳志成左背。眼看劍尖就要從陳志成左背肋縫斜插而入,嚇得陳翠屏驚叫:“成兒!小心背後!”陳志成躲劍已來不及了,一時驚慌失措,“呀”的驚叫一聲等死。可是歐陽靜握劍的手,被人點了穴,他長劍停住,不能前伸一寸。歐陽靜回頭,見唐賽兒在身邊,驚道:“姐姐,是你!你怎麼向着那個壞了心肝的賊?”
唐賽兒道:“弟弟,這少年是陳妹妹的弟弟。一時胡塗,你要手下留情!”給歐陽靜解了穴道。
歐陽靜道:“哼!姐姐,他壞透了……”說着又揮劍攻向陳志成。
沐瑩道:“成弟,還承認我是朋友嗎……?別爲了那些玩藝傷了咱們的和氣!”
陳志成見四大高手臨身,斷難取勝。又見歐陽靜冷顏怒向,決不放他逃脫,便向旁邊一躍,抓住陳翠屏用劍逼住了她的咽喉,道:“你們再不停手,我就殺了她!”
陳翠屏氣得哭道:“成兒!你……你真卑鄙!你殺了我吧……我碰見你這樣的弟弟…也不願再活在世上……”
歐陽靜氣得臉變色,長劍在手中打顫,但是強忍住不刺。楊逢春罵道:“放開你姐姐!畜牲!”
沐瑩也制不住憤怒罵道:“陳志成,你還是個人嗎?你的爹媽都慘死,只剩了個姐姐,你還……”
陳志成冷冷地:“少廢話!你到底放我,還是不放?”
唐賽兒道:“放。快放開你姐姐!去吧!”
陳志成挾持她姐姐走遠了一點,放開翠屏飛身上牆,對陳翠屏道:“我不再是你弟弟,對不起了!”說罷,出院而去。
歐陽靜和沐瑩追出,已經不見人影。沐瑩對歐陽靜道:“院內還在戰鬥,我們回去吧!”
歐陽靜只得和沐瑩回去。他們回到院中,正見清靈道長鬥楊文中,悟行大師鬥林大兆,慕容季英和懷方鬥孫林。這二個戰團都戰得很激烈。除了這三個戰團外,還有方景純、馬瑞朋與和塵師太、和光師太與衆弟子,高管家、陳亮與東方紅父女及歐陽子一個戰團,都鬥得很激烈。唐賽兒對沐瑩道:“現在大仇已報,我們又沒帶義軍,若大批敵人攻來,衆朋友必有傷亡,我們撤吧!”沐瑩點頭。
唐賽兒對大家喊道:“衆前輩,兄弟、姐妹們,如今我唐賽兒大仇已報,爲禍於民的狗王已被處死,剩下餘黨,將來作孽,必有報應,今日我們先回去!”
來援唐賽兒的衆英雄,紛紛上牆。唐賽兒牆頭對楊文中道:“楊文中、林大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從此改惡向善,便罷了,如繼續作惡,耍什麼手段,想當什麼盟主、教主,消滅日月神教,消滅武林,我唐賽兒可決不答應。”
唐賽兒說罷,和大家紛紛跳下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