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又詢問了一下我身體的狀況,確定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後,這才幫我倒了杯水遞給我。
雙臂雖然接上,但是還不能用大力氣,特別是兩手臂都纏滿了繃帶,而胸口除了那冥陰佩的印記之外,其餘的地方也淤青紅腫一片,大部分都是踩踏的痕跡,看起來慘不忍睹,不過上面塗滿了一種近乎透明的藥膏,冰冰涼涼的,只要我不大動,就不會遭罪受。
這種膏藥應該也是姜禾的秘製藥,至少在我的認知裡,醫院是沒有這種藥物出售的。
“堂哥,你是怎麼知道林家老宅的?而且當時我放學回家,姜禾說你不在,難道你不在學校?”
我奇怪的看着堂哥,難道堂哥也和小叔一樣,會卜卦之術?不過即便會,以他的造詣,也頂多就是能夠推算出我的吉凶,不可能算出我的準確位置。
堂哥冷冷一笑,目光從我傷痕累累的身上移開,一臉陰沉道:
“當初你和烏天行走了之後,姜禾告訴我的,恰好烏天行回小區,被我們攔截住,這才知道你的處境,你也是,竟然惹了血魂宗,咱們鍾家人丁稀薄,很難抗衡這個大宗門,你要是死了,鍾家會更弱。”
“事情遠遠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你還記得上次你委託我代替你去山泉別墅麼,那裡其實有很多鬼物,都是戰爭時期的老鬼,而且當時毀壞五行八卦封魔大陣的人就是血魂宗乾的,他們想要收取這些鬼物,而這一次又秘密在林家老宅的後院用生魂煉製鬼兵,你猜是幹什麼,這個世界上對血魂宗威脅最大的是什麼?獵鬼師聯盟和我們這些家族吧,他們已經在開始準備,咱們不得不防啊!”
我想了想,然後把在那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堂哥。
堂哥思量了片刻,才凝重點了點頭,道:
“想不到事情會這麼嚴重,牽扯的範圍還挺大,除了顧家之外,居然還有血魂宗的大弟子魏無涯親自出手,鍾元,這一次你能夠逃出生天,還真是僥倖。”
我沒有否認我很僥倖,不過一想起顧安安的死,我情緒就無法剋制。
“怎麼了?”
堂哥在旁邊見到我臉色很差,出聲問道。
“堂哥,如果一個人變成了半人半屍,還有救麼?”
我開口詢問道,如果能救,那我一定要找到顧安安。
堂哥有些愕然,看了我一眼,凝重的搖了搖頭:
“那就要看是什麼情況,如果是中了屍毒,變成半人半屍,那還有可能救,如果是肉身死亡,靈魂沒有離開所成的半人半屍,那麼無救。”
顧安安是自盡而死,而且魏無涯也說了,她靈魂封在肉身之中,顧安安沒救了?
“這段時間你就在這好好休息,我會和姜禾共同輪流照看你,還有等你好了,別和鐘山說這件事,我和他說了,你們學校組織去旅遊,要過段時間才能回,聽清楚了?”
堂哥語氣一沉,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點了點頭,不再吭聲。
“別不高興了,雖然玉佩已碎,但烙印在你身軀上,還是一樣有用的,這個消息肯定傳出去了,到時候也少了一些人對你的覬覦,你會安全不少,對了,你問這個問題,難道是有人已經變成了半人半屍?”
堂哥目光清冷的開口問道。
“嗯,我一個同學,也就是顧家的人,變成了半人半屍,顧家的陰冥鬼陣都無法困住魏無涯,顧平平被魏無涯殺死,我同學顧安安自盡,靈魂封印在肉身之中,現在不知所蹤。”
我如實開口,看看堂哥能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堂哥臉色凝重,忽然又掏出一個蘋果,狠狠一咬,道:“鍾元,你說的那個同學,就是上次我在鄉下見過的顧安安吧,我們可能要親手殺了顧安安,她太危險了。”
“不,不能殺她,她原本就已經死了,還被魏無涯扯斷一條手臂,如果再死,那就是魂飛魄散!”
我咬了咬牙,掙扎坐直身子。
堂哥搖了搖頭,盯着我,道:
“不用激動,人死如燈滅,縱然她還有自己的意識,但是隨着時間的流失,她會發現自己的身軀一點點腐爛,但是卻沒有一點痛苦,你認爲她會好受?你可別忘了,你同學本身還是一個女人。”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讓她以另外一種辦法存活下去?”
我動了動嘴脣,聲音很細,也不知道堂哥有沒有聽進去,反正他是不再開口。
過了不一會,我又喝了點水,堂哥打算把我放下去,躺平。
這時候門推開了,是烏天行和王生,烏天行仍舊是一臉笑意,手裡還提着一個大大的水果籃,另外一個手裡抓着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倒是王生,眼中多了一絲關心之色。
“你還有臉來?”
一見到烏天行,我就來火。
“朋友出事,當然要過來看看,鍾元,我知道你喜歡吃蘋果,你看,整個果籃裡面都是蘋果,還有,你應得的一萬塊我也給你帶過來了,沒有私吞哦。”
烏天行見我臉色陰沉,他快速走到我面前,放下果籃,然後伸手把這牛皮紙袋放在我面前。
原本我就一肚子火,愛吃蘋果的是我堂哥,不是我,好麼!
當然,看到這一疊辛苦錢,我心情又稍微好了那麼一丁點,我輕輕擡起手,打開紙袋,看着裡面紅紅的鈔票,心跳有些加速。
“就爲了這麼一點錢?你住院後再加上後期治療,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來,可遠遠不止這個數目,當然,姜禾的秘藥爲你節省了很多,這點錢,就給我保管。”
堂哥伸手接過紙袋,直接放進自己的口袋中,壓根就沒有一點客氣的樣子。
我一下愣住了,眼前有些發黑。
不過堂哥說的很不錯,傷成這樣,簡直是丟了半條人命,我現在沒有資格談錢的問題,況且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天,所有費用都是堂哥出的。
“鍾離哥,其實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了,也是鍾元辛辛苦苦掙取的……”
“你再敢這樣說,信不信我打斷你腿?!”
堂哥湊到烏天行面前,因爲個字要比烏天行高一些,所以是居高臨下的瞪着他。
烏天行連連擺手,咧嘴說道:
“不敢,不敢,我也沒有料到發生這種情況。”
“鍾元,你們困住了魏無涯?應該不對,既然能夠困住他,又怎麼可能傷成這樣?是顧家的顧平平做的?”
在旁邊一直沒有吭聲的王生見到我狼狽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不是,陰冥鬼陣並沒有困住魏無涯,顧平平在鬼陣之中就被他所殺,而顧安安則是自盡用秘術把自己的魂魄鎖在肉身之中,要不是堂哥趕過來,我就要重傷而死了。”
我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重傷而死?應該算是我們救了你,當初魏小青那個妖女可是往那趕過去,當時我和姜禾聯手,雖然短時間無法分出勝負,但時間一長,便能殺掉她,只可惜讓她逃走了。”
堂哥獰笑一聲,滿臉殺意。
“她要是真的趕過來,估計我不會受傷,還有,魏無涯想要奪走冥陰佩,似乎血魂宗的宗主已經吩咐過他,不得害我性命,我想他之所以出手中傷我,估計是爲了解氣,因爲我和魏小青經常在一起,而他……他應該喜歡小青吧。”
我腦海之中回想起當初的情景,魏無涯說過的話。
“好,你休息吧,待會姜禾會把中藥帶過來讓你服下的。”
堂哥走到果籃面前,開始皺着眉頭挑選裡面的蘋果。
“中藥?”
我心裡一緊,平時我什麼都不怕,最怕喝中藥,或者說,一聞到中藥就反感,想吐,就算扎我一百針,我也不願意喝一口中藥的。
“是的,五臟六腑傷了,必須要調養,怎麼,你還信不過姜禾?你們兩個還杵在這兒幹嘛?”
堂哥挑出一個蘋果,盯着烏天行二人,王生臉色有些尷尬,衝我點頭道:
“鍾元,好好養病。”
說完便走了,十分乾脆。
倒是烏天行,衝着我傻呵呵笑起來,見堂哥一臉陰沉瞪着他,衝我揮了揮手,離開了病房。
讓我有些鬱悶的是,堂哥說是有事,要出門一趟,說姜禾三十分鐘內就會趕到醫院,然後提着這一籃子蘋果,拍拍屁股走人了。
躺在牀上,沒有睡意,時間過的很慢。
病房的門是虛掩的,不一會,門推開了,一個穿着病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請問你找誰?”
我出聲問道。
“你要帶我走?”
他忽然開口問了我一句話,原本平靜的臉上露出猙獰的摸樣,好像我一回答是,就要立刻衝上來跟我拼命。
“我爲什麼要帶你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我坐在牀上,鎮定的看着他,答道。
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誰也沒再開口,他一直這樣盯着我,眼睛明亮的嚇人,似乎在推敲我的話。
終於他動了,就這樣往後退了回去,看了一眼病房號,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然後盯着我,十分抱歉的笑了笑,接着離開了。
原來是走錯了房間,不過這個人也正奇怪,在外面走動,也不穿一雙鞋,光着腳往外走,也不怕冷?
我正思考着,外面忽然傳來了婦人的痛哭聲。
醫院裡面是生死之地,很多人在這裡出生,又很多人在這裡死去,也不奇怪,不過我胸口有些隱隱發熱,難道我遇到了危險?
我艱難的扯掉針頭,打算去看看,反正現在是大白天的,醫院裡麪人又多,也不怕出事。
雙臂之上纏着紗布,身上卻沒有穿衣服,我又在這找了一件大衣裹着纔出門。
哭聲是從我隔壁病房傳來的,門口已經有幾個人在觀看,我湊了過去,裡面的病房上躺着一箇中年男子,沒有穿鞋襪,看清這男子的面容時,我一下被震到了,這個男子不是剛剛經過我的房間麼,怎麼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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