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最後是再三保證後才走出了自己的大殿,臨走時他還不住的回頭去看那高高的殿門了一眼,這是他的大殿啊,怎麼有一種他纔是寄人籬下的感覺?他忍不住一聲長嘆,身形猶如一道輕煙一般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殿門前。
洛陽城裡城外總共也就那麼幾條河,其中最爲爲人熟悉的也就是洛河也稱之爲洛水。薛現在就站在洛水最爲寬廣的河岸邊,觸目是波光粼粼的清明之水,水中偶爾有小魚來回跳躍,水下有幾株水草已經生長的與水面齊平,隨着水波微微盪漾着。
薛看着這裡的清冷之色抿抿嘴,他早就聽說洛水之神性子淡泊,不喜歡嘈雜鬧騰,所以早早就已經從原來最爲幽深的水域搬到了最爲寬廣寧靜的地方,原來他還覺得聽說只是聽說,現在看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啊。
悄悄這方圓百里,連個像樣點的村子都沒有,不過倒也是幽靜的,比較適合水神一類的淡泊性子居住。他想了想對着水面微微招手,一隻渾身上下還滴落着水珠的東西就緩緩的爬上了岸。
這東西長髮如同水藻,一縷一縷貼着臉和身體,長長的似乎是要把整個軀體都給裹住。等爬的近了些纔看清楚,這哪裡是什麼動物之類的,分明就是一個人、
那人揚起臉,眼珠早已被水給浸泡的只有眼白,整張臉浮腫而慘白,脖子上不知道是用什麼裹着,竟然跟腫大的絲毫看不出那就是脖子,一眼望去還以爲他只有頭和肩膀,沒有中間鏈接的脖子。
薛微微側目,他是閻王沒錯,他看過無數悽慘死去容貌不整的鬼沒錯,但不代表他沒有審美,沒有醜惡之分了好嗎。”你能不能換副模樣,這樣子真是太沒有追求了。“閻王大人發話,他一隻小小的水鬼怎麼敢不從。
他渾身抖抖嗖嗖的一陣晃悠,薛幾乎都認爲這小水鬼再晃下去,說不定會把手啊胳膊啊腿啊什麼的給晃掉了,也就在這時,那水鬼停下了晃動,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已經重新換了一副模樣。
薛看着面容清秀的小丫頭好半天,終於忍不住一聲長嘆,你說有個好不錯的皮囊,爲什麼非要弄成那般慘死的模樣?這年頭人家都希望美美的萌萌的,想不到,竟然還有喜歡自己丑醜的嚇人的鬼存在,真是不求上進。
小丫頭唯唯諾諾的低着頭站在一邊,大而明亮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腳尖看,那樣子像極了古時那種小家碧玉,”你是什麼時候死的?“薛懶得去查看,索性直接問了。
”奴家是清末年間的,不小心被拖進水裡溺死的。“說着大大的眼睛瞅了薛一眼,閻君大人真是不愧爲地府君王,長相俊美非凡,連氣質都是出類拔萃,比之人間的帝王也絲毫不遑多讓。
薛可沒心思管這小丫頭心裡怎麼想,淡淡的嗯了一聲後又問,”洛水神女人現在在哪兒?“小丫頭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神女百年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滿河的生靈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而且隨着她離開時間過長,這河裡已經漸失了靈性。“
薛沉默不語,他剛纔也看出了河中靈氣已經基本沒有了,原本以爲是神女朝奉少的原因,現在看來竟然還另外有隱情。百年,百年之久,這洛河神女會去了哪裡?
他揮退水鬼,也不管小丫頭依依不捨的模樣多楚楚可憐,徑自沿着洛水畔慢慢的朝前走去,他總覺的不對,要是百年之久,這河中靈氣應該是要全泄完了纔對,爲什麼還會有那麼一絲維繫着,就是不斷掉呢?
他腳步虛無,在這秋末初冬的寒冷季節裡,硬是一身單薄的外衣走在河畔,幸好黎明時分人並不多,否則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說他是個瘋子了。”靈氣不斷,靈氣不斷。“薛喃喃自語,豁然之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既然這洛水靈氣總是有一絲維繫着不斷,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洛水神女就在附近,但這距離又不足以彌補靈氣的大量流失,只能勉強維繫着河中生靈的一絲命脈還在。
薛擡眼望了望不遠處的那個小村子,臉上笑意濃了一些,百年之久都在一個地方,也虧得她能不被人發現。心中雖然這麼想,但腳下還是往那邊走去,只是他的腳卻並未捱上地面,竟是在離地三寸左右的半空中漂浮着往村子裡走。
千百來米的距離,薛只走了兩息的時間,當他站在村子的正中間時,一個身穿白色毛呢大衣的女人悄悄的探出了頭,看到他站在村子的老槐樹下時,眉頭狠狠的皺在了一起。
村子中的風水之氣都是依賴這棵村正中的老槐樹,這閻王哪裡都不呆就呆在老槐樹下,究竟是要幹什麼?女子心中想着,又迅速的往四周看了看,見街上沒人,這才悄悄的往老槐樹下跑了過去。
”你找我什麼事?“女人不客氣的低聲說到,聲音裡帶着幾分不悅,她都在這裡生活了百年了,最不希望有人來打擾破壞,偏偏最近這事情還一樁接着一樁的找上她。
薛挑眉看着有些惱怒的女人,這就是人間的洛水之神?這姿容,當真是一般啊。”找你自然是有事。“他還沒有說下文,那女人已經很不耐煩的揮手說到,”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別問我。“薛驚訝,他什麼都還沒問的好不好。
”我知道你來問事情的,我不知道,你也就不用問了,大家都省時間。“說着也不管薛有些沉下來的臉色就往剛纔鑽出來的那戶人家走,可薛哪能是這麼容易打發的。
”洛水之女,姿色絕佳,若入閨裡,必成佳話。“薛這話說的不疾不徐,瀲灩那時剛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納悶說這個幹什麼,但後來聽她接下來的說的,薛立刻就無語望天了。
那女人身形一頓,頗爲僵硬的轉頭看向站在樹下一身筆挺西裝的薛一眼,良久才挪着腳步不情不願的又重新站在了樹下。”你想問什麼,你問吧。“態度較之前雖然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好歹是不那麼火急火燎的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