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坐到南幽的身邊,看着他已經污穢不堪的白衣和狼狽至極的模樣不由心中感概,剛見到南幽時他可是驚豔到了。那一頭比瀲灩還柔亮好看的藍色長髮,飄逸乾淨的白色長衫,再配上他比萬年冰晶還要冷俊的臉。
“嘖嘖嘖。”想着想着,薛竟然嘖出了聲。南幽偏頭看向薛,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掩飾着乾咳了幾聲才說:“那個,我幫你看看傷口。”
見南幽點頭,薛才把他的一頭長髮撥到了一邊,然後小心的把已經被血水混合粘在背上的衣服拉開,一看之下薛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他簡直不敢相信,魔蚵那一爪子雖然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口,但,但絕不可能一點傷痕都沒有!
擡頭看了看南幽,他臉上雖然冰冷,但看得出是極力忍着疼痛的。薛狐疑的又去看南幽的脊背,光滑的就好像雲段絲綢一樣,別說是傷口了,就是一個小痘痘都沒有。試着把手往南幽的後背上輕輕按了一下,立刻南幽整個身體強忍着顫動了一下,那是劇痛之下才會有的反映。
“南幽,我覺得,你這傷也許可能是不用處理了。”薛遲疑着還是說了出來,這麼完好的脊背,就算是硬要找點傷處理也找不到啊。
南幽一愣,然後看向薛,眼神裡疑惑不比剛纔薛看到無傷的後背少。薛撓了下頭髮說:“你的後背很好,肌膚光滑的比女人還光滑,根本一絲傷都沒有。”
南幽皺起眉,薛沒有必要騙他,說這樣的謊幾乎在他一伸手間就能戳破。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樣詭異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從封印中出來他就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同,但靈力在全身遊走一圈後得到的結果卻是毫無異樣。
“我知道了。”南幽忍着後背傳來的鑽心的疼痛把衣服拉上,雖然這樣髒污的衣服讓他穿在身上有些抗拒,但現在沒有辦法,他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着了。
手碰到後背確實沒有一絲傷口,衣服上的血污想必是剛開始受傷的時候留下的,現在這樣根本不可能再有血流出。南幽沉默着坐在祭臺邊沿,眼睛已經從最開始的疑惑迷茫變回了最初的冰冷。
薛見南幽沒有再在意自己身體的異常,也不好再問什麼,而是把注意力轉向躺在石几上的瀲灩和她正前方的黃泉之眼。
“黃泉之眼是否可以吞噬死亡之樹?”薛正發呆時聽到南幽冰冷的聲音,立刻就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然後略一思索就搖了搖頭。說死亡之樹吸收黃泉之眼他相信,說黃泉之眼吞噬死亡之樹這根本就不可能。
薛說:“死亡之樹是上古時期從酆都鬼域中生長起來的,起初並沒有什麼不同,但隨着不斷的吸收死魂和酆都死氣,已經變異到了無法預計的地步,所以早在上古時期的時候就被酆都大帝下令全部焚燬,所以看到瀲灩身上的傷我纔會驚訝。”因爲那東西照說早就已經滅絕了纔對。
見南幽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薛繼續說:“這個黃泉之眼是酆都大帝之魂形成的,跟另外一個是互相牽制的存在,只是另外一個集聚了世間戾氣怨毒,根本無法徹底消除,所有封在了地府之外,而這個卻被當作幽冥鎮魂石放在了這裡。”
說完薛看向漂浮在上方的黃泉之眼,它光滑的表面流動着透亮的綠色生氣,但這生氣卻不是世間理解的生氣,是死魂中的生氣,保留着整個地府不至於像死寂之地一般不留一絲生機。
南幽這時也看向石几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他看的是瀲灩還是黃泉之眼。“如果是互相牽制,那現在恐怕就要失衡了。”因爲他清楚的知道,北邙上的死亡之樹肯定已經完全吸收了另外一個黃泉之眼,那從此以後黃泉之眼就只會剩下幽冥下的這個了。
薛明白南幽的意思,但他卻無計可施,這些東西追根究底是從酆都大帝之時就存在的,那麼久遠的東西就是有心處理也完全找不到辦法和頭緒。
祭臺上的黃泉之眼還在有規律的吐息着透亮的綠色氣息,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已經可以看到瀲灩肩膀上的黑色霧氣已經減少了很多,傷口也開始慢慢的癒合起來。
想來再過不了多久瀲灩就可以轉醒了,南幽這樣想着,扭頭去看一邊的薛。薛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神色間已經溢滿了殺伐之氣,南幽知道這纔是輪轉王該有的氣勢。
還不等南幽開口問,薛就站起身擡起頭看向頭頂的虛空中,“竟然敢到地府撒野,我倒要看看是誰活的不耐煩了。”說着掌心朝上,一陣光芒閃過,南幽看到了在魔蚵那裡已經粉碎了的閻王印信出現在了薛的手中。
“出了什麼事?”南幽問,地府的死亡之氣太重,他根本無法正常的感知周圍。薛已經把閻王印信握在了手中,只是叮囑南幽說:“再過一刻鐘瀲灩就會醒來,等她醒了會帶你出幽冥之地,我現在要先出去處理些家務事了。”說着人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虛空中而去。
南幽皺眉擡頭看着薛消失的地方,地府裡發生了什麼事讓薛如此憤怒?難道會和北邙荒墳處的死亡之樹有關?還有那個黑衣人,他究竟是什麼人,那麼接觸死亡之樹和黃泉之眼都毫無顧忌。
南幽低下頭思慮片刻,發現這些事情詭異且毫無頭緒,封印中呆的久了,這個世界早就不是他所瞭解的世界了,這樣的認知讓他一陣頹然,還好這個小傢伙還有些原來的樣子。想着偏頭朝着瀲灩的方向看去,她的傷口上只有幾不可查的一絲黑氣還在,看樣子隨時都會醒來。
這時,南幽感覺到了整個祭臺微微的晃動了一下,緊接着幾乎是以越來越快的頻率在震動。沒有去看周圍,南幽第一時間望向石几上的瀲灩,她的傷口已經癒合上了,只是眼睛還緊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