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副尋常的黑框眼鏡，可陸櫺帶上一瞧嚇得險些叫媽，但也信了這位真心不是一無是處坑錢的騙子。一屋子的貓縮着身子隨處散落着，難怪角落的立體空調都打到三十度了，她還覺得冷，而那假寐的金毛則更爲可憐，根本是淹沒在了貓魂當中了。
“怎麼這麼多貓------鬼魂？”再喜歡也不必蒐羅這麼多貓魂吧。貓固然呆萌可愛，可好幾只呆萌得居然維持着車禍現場的模樣。
“眼見爲實。”花誠解釋開，“剛開始時不是沒找幾個人的鬼魂來坐鎮的，直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心臟病犯一命嗚呼了。”
作死啊！陸櫺心底腹誹，別說心臟病大爺，就是讓她忽然見識上缺胳膊斷腿的阿飄，她也得嚇死。不過這回她徹底放心說出心底疑惑了，想來這位一開始就或多或少察覺些什麼了吧。
“做人要居安思危，萬一是溫水煮青蛙呢，我自信自己沒那種撿到金子的運氣，就是天上真掉金子，我也只有砸死的份。”陸櫺簡短交代道，“所以我就想知道他是什麼而已。”
電視上的畫面定格了在那，花華微調整了坐姿，側過身說道：“鬼的話到處都是，妖的話我怕是見到也不知。”
陸櫺點頭。
“浮生若夢，冷暖自知。”
陸櫺點了點頭，除非他是奧斯卡影帝，還是二十四小時不被喊咔從沒差錯的影帝，最重要的是細節見真章，不僅僅是被餵食的問題，還有更多的在她看不到甚至察覺不到的時候，衣物，包括貼身衣物，洗了晾了收拾了，還整齊地擺在了浴池旁。無論何時倒水，壺裡總是有水的還是溫的，尤其是上個禮拜，天天熱湯滋補，早上上班除了帶上飯盒還帶上了個保溫瓶，直到大姨媽溫和造訪後她纔給反應過來。她被他比自己還用心地照顧着。
“你家那位是鬼吧，可又有道奇怪的氣息。”
陸櫺拘謹地坐着，置於膝上的手掌驀然成拳。愛恨情愁都是一種執念，而給人的感覺越寒，則其執念越深，比如這一屋子的對暖執着的貓主子們。她私心地想，小薔率直純粹的眼，不該爲別的人與事而染上偏執而以這種形態存在。
“他挺寶貝那盆花的。”專業的都拿不準，那她更傾向於妖。
“我問你，”花誠指着電視畫面，“這位的腦殘粉有朝一日變成一隻麻雀了，那這隻特別的麻雀是追麻雀中的小鮮肉還是她原先中的愛豆？”
“當然是愛豆啊。”
“嗯，沒準還高興能借着麻雀的姿態天天圍着愛豆轉，連親爹親媽都忘了。”
“這種的現實還真有來着。”陸櫺認同，“不過你這什麼意思？”
“再簡單些，假如你家狗變成人了，你覺他倒是是上人還是上母狗。”
“我家狗母的，公的話肯定上母狗。”花華微的意思她明白了，就是說古代那些讀書識字的老光棍夠可憐的，意淫到了各類飛禽走獸身上。“很有新意也很有依據的解釋，但總有例外吧。”比如和寵物結婚的那誰誰誰，跨越物種顛覆以往三觀啥的，不是不可能的。
“草木的話就不存在例外了。”
陸櫺深呼一口氣，又問道：“那他是鬼的話會------會對我有影響嗎？會吸食人陽氣嗎？”
“這倒不必怕，就是厲鬼，也只會是冤有頭債有主。而這世上總是人比鬼更可怕，厲鬼生前也是人，是活人所造的業障。”花誠解釋道，“人鬼本質不一，不互補不相容。”
陸櫺聽得直眨巴着眼睛，也是，要是人的精氣陽氣啥的妖魔鬼怪有那種用處，爲何不乾脆殺雞取卵來，這樣是又方便又安全，沒理由獻身讓那堆噁心的老光棍爽一把，還給他們機會招來和尚道士。陸櫺心底是徹底輕鬆了，“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不過還是好奇問道：“你頻頻看時間的，有什麼着急事的話可以不必顧及着我了。”
“替你省錢。”花誠道，“要諮詢費的，不低。”
“什麼！就一場聊天談話而已，”陸櫺嚇得彈跳得遠遠的，“你還獅子大開口！”比米國那醫生還黑，好歹一起旅遊過的熟人朋友啊。
“你覺得我這個店如何？”
“低調奢華有內涵，”她半真半假半恭維半諷刺道，“我等小人物都不敢隨便亂進啊。”
“客流量怎樣？”
“現在信的人少。”
“所以我走高端路線。”花誠說道，“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吶。”
“你還真搶錢呢！”陸櫺嚷嚷道，“你做這麼有營業許可證資格證書之類的嗎？不這麼坑人不怕被打啊！”
“有的。不怕。”
“憑我們的關係不能優惠嗎？米國一趟我僅僅活在溫飽線上。”陸櫺笑着討饒道，畢竟這位男友可是她如今的衣食父母。
“能的。”花誠也笑眯眯回道：“允你分期不收利息。”
“給我便宜，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一切都是爲了錢------再見了孫伊伊。
“你能告訴我什麼？”花扒皮嘴角一勾，露出嘲諷一笑，“你們那有人牟足勁倒追盧棱那小子？”
孫伊伊還是放棄吧，你完全不夠看。還有盧棱，你這輩子就拽在這位五指山之中吧。
一番討價還價，或許是花誠受不住她糾纏，從上萬最後敲定三千，留信用在，有錢了再奉上，然後她也沒急着走，留下又糾纏了一番，探討關乎鬼是個什麼東西。
花誠直言她並不是十分不解鬼來着。因爲千百年來，捉鬼的和尚道士之類與鬼的關係，就好比是屠夫與豬的關係，只需知道宰殺難度和如何宰殺。而近代隨着西方科學傳入與衝擊，這邊也開始展開系統科學的研究與認知來，不過也是由這西方科學的傳入傳播，唯物主義無神論的越來越多，所以這行業也就後繼無人了，研究這塊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所以鬼究竟是靈魂的變質還是執念的化形等說法，無從定論也沒人會去定論了。不過至於鬼的存在，如果這麼理解的話，就真的一點也不奇怪了。根據現代物理學的發現，物質的本質是能量，物質不是物質的，是虛無的，即佛教所說：空即是**即是空。也因如此，這世界才能產生存在着。陸櫺聽得一愣一愣的，逮着機會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立馬腳底抹油溜了，不想再使她三觀受到混亂顛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