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急的就要哭出來,李斯怎麼能把現在的情況告訴她呢,安慰了幾句,李斯想着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通話了,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偌大的房間裡到處都是噁心的屍蟲,屍體散發的惡臭熏天,幾人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根本不是辦法,過些日子程向東和那個搬屍工被啃食掉的話,李斯和另一個搬屍工也只有等待着被吞沒的份兒了。
想到這裡,李斯腦子急速運轉,他是不容易認命的,即使有一絲希望,他也要去嘗試一番。
“小靜,我實話和你說吧,其實,其實我和向東現在就是在等死,我們被困在一個房間裡,這個房裡都是那些蟲子,就是向東胸口的那些東西,你見過的。”李斯無比平靜的說。
小靜急道:“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被困住了,如果出不去,遲早和向東一樣被那些蟲子吞噬掉,那時候我們的身體會變得和石頭一樣硬,痛感消失,直到死亡。”
小靜哇的一聲哭了:“你別嚇我。”
程向東白了李斯一眼,罵道:“剛纔還不叫我瞎說,現在你又嚇唬她,什麼意思嘛。”
李斯根本沒有理會程向東,繼續對着電話道:“小靜,現在我們只有指望你了。”
“我?哥,我做什麼才能救你呢?”
“許教授你認識吧?你去找他,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我相信他有辦法。”
“你是說許崇良教授?”
“對,不過,怕就怕他能救而不救,所以這就看你的了。”
“哥你放心,無論用什麼辦法我一定讓他救你。”
掛了小靜電話,程向東一臉疑惑的看着李斯,說:“你怎麼知道許教授有辦法?”
李斯說:“上次我們去找他,他明明認得這屍線蟲,偏又矢口否認,我想他一定有什麼苦衷,所以大膽猜測他知道這蟲子的來歷,並且知道這蟲子的弱點。”
“猜測?你就憑猜測去指示小靜?還說的那麼篤定?”程向東鄙視的看了李斯一眼,李斯嘿嘿一笑,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嗎,只能賭一把,我若不是那麼篤定,小靜那丫頭不盡力怎麼辦?”
程向東搖頭笑道:“她爲了你能不盡力?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就算放個屁她都跟寶貝似的。”
“滾,你才放屁,說的那麼噁心。”
醫院外面亂哄哄的,聲音非常大,想必他們這個急診室已經成了禁區,沒有人敢靠近。但這件怪事早已傳了出去,所以人心惶惶的都在議論了。
程向東爬了起來走近窗戶,窗子已經被他用牀單封了個嚴實,看不見外面,他將耳朵靠近窗子聽了聽,喜道:“小馬,是你嗎?”
叫小馬的男醫生扯開嗓子,喜悅之情非常明顯:“程醫生你還活着?你沒死呀?”
靠,這話是怎麼說的,他就那麼希望他死?程向東被小馬的話噎死了。
“小馬,外面怎麼樣了?大家都好嗎?”
“大家沒事,大家都說你們肯定出不來了,劉院長怕事情鬧大,打算叫人燒了急診室的樓呢!”最後一句話小馬的聲音非常低,他怕有人聽見報復,所以悄悄告訴程向東的。
李斯和程向東都急了,燒樓?忒奶奶的,這不是要把他們活活燒死?
“我們還沒死,幹嘛燒樓?”李斯十分氣憤。
小馬硬着頭皮湊近了,隔着窗子低聲道:“大家不知道你們沒死呀,都覺得你們已經死了。”
“那你去告訴劉院長,就說我們還活着呢。”程向東說。
小馬說:“沒用,我聽劉院長的秘書說這樓一定要燒,就算你們沒死也不能放你們出來,誰知道你們身上有沒有帶着病菌呢,萬一更多人感染那就麻煩了,爲了保護大家的生命,也只有犧牲你們了,哎,誰叫你們沒跑出來呢。”
李斯恨不得刨了劉院長他們家祖墳去,什麼叫他沒跑出來?他是爲了保護大家甘願犧牲自己的好不好,要不是他關門程向東封窗的,屍線蟲早就跑的到處都是,指不定多少人遭殃呢,明明當了英雄卻要叫他們當屈死鬼,豈有此理!
剛纔還大哭的搬屍工瞬間就不哭了,一人抹了抹眼淚走到窗邊:“咋?要燒死俺?”
李斯和程向東對視一眼,搖頭不說話。搬屍工見此情況忽然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哎呀我的老天爺啊,哪有這麼欺負人的,沒被蟲子咬死就要被你們燒死,你們這是犯法,你們這是害命,你們會遭報應的。”
“我的天啊,怎麼辦怎麼辦,以前都是燒別人,不等明天俺就要被別人燒啦!”搬屍工發揮了潑婦罵街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姿態,指天哭地的嚎叫起來。
李斯和程向東只覺得他一屁股坐在那些蟲子上無比噁心,屁股像個大鍋蓋,底下壓了一層厚厚的屍線蟲,那些蟲子細弱無比根本壓不死,只會在他的衣服上、身上爬來爬去。
哭了幾聲,那搬屍工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跳了起來:“哎呀,嚇死俺了,嚇死俺了!”他一面拍着屁股一面扭頭去看,他的褲子上沾了許多蟲子。
李斯知道他倆是夠冤的,不過話說回來了,誰不冤呢,李斯還覺得自己挺冤呢!程向東一攤手,說:“得了,不用擔心餓死了,也不用擔心被蟲子咬死,咱們,還是等着被燒死吧。”
“怎麼死對你來說還不都一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別挑剔方法了。我呢,我原本還有希望逃出去,哎,現在看來別指望了,不過咱們這對難兄難弟能一起死,也算緣分,黃泉路上做個伴。”李斯說。
程向東呸了一聲,罵道:“什麼都一樣?纔不一樣,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被燒死,黑是黑了點,不過好歹我還是我自己呀,總比被那些噁心的傢伙寄生要強,想想都噁心。”
李斯狠狠握了握拳頭,說:“我可不想和你討論怎麼死,我現在就想着等我死了,該找誰報仇!”
裡面正說着話,外面開始人影攢動,有人溜着牆根行動,有人議論紛紛。李斯吸了吸鼻子,說:“哎,你聞聞什麼味兒?”
程向東一吸鼻子,忽然暴跳如雷的站了起來:“我操你大爺,是汽油!”
“他……他……他們真的要燒死俺們啦?”兩名搬屍工也驚慌起來,四個人站在一起無不驚懼,外面的人居然正在對着急診室倒汽油。
“不好,這樣燒死咱們,不一定能燒死這些噁心的蟲子,現在好歹有房子攔着它們跑不出去,萬一房子不存在了,它們又不會被燒死,那麻煩就大了。”
程向東狠狠打了李斯一拳,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那羣王八蛋,咬死他們纔好,居然要燒死我們,我巴不得他們給我們陪葬。”
話音未落,窗戶那裡就竄起一米多高的火苗,火勢熊熊瞬間包圍了急診室的窗戶,眼看着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房間裡的四個人退到牆根,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火勢將房間吞沒,猶如待宰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
那些跳動的火苗爬上窗戶,像是死神的爪子搬張牙舞爪,它正亟不可待的逼視着房間裡的每一個人,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吞噬每個顫抖的靈魂!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待,死亡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李斯焦急的望着自己的電話,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電話響起來,可是它卻如死物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萬念俱灰,四個人緊緊抱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