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兵是因爲受到了我的干擾,所以纔會偏離原來的道路朝着薛家莊前進。我在一旁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偏偏遇到這種大規模的陰兵暴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看爲首的陰兵已經快要衝進薛家莊莊口了,我突然看見之前路上遇到的一老一少憑空站在那裡,就好像一直都在一樣。
也不見一老一少有什麼動作,之前還氣勢洶洶的陰兵一下子就全都潰散了。就好像我之前看見的那些陰兵全都是投影,在這一老一少面前一下子就顯出了原形。
籠罩薛家莊的濃霧也在這個時候四散開來,周圍的氣溫也在短時間裡就恢復了正常。那小孩兒笑嘻嘻地對我招手,那臉上頗有幾分得意的神色。
不是我不想過去,實在是這一老一少太過神秘了。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舉手投足間就能把陰兵給弄沒了,這小孩兒的笑容我越看越瘮得慌。
思來想去這一老一少都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主。我轉身就想要逃跑,至少先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全再說。
誰知道這一回頭周圍的環境就變了,我明明沒有動,但整個人已經站在了薛家莊的莊口,和那一老一少並排站在一起。
小孩兒對我做了個鬼臉,食指不停地在臉頰上滑動,取笑我道,“玄清哥哥羞羞羞,看見那些小鬼就只想着逃跑,現在連看見紫晨都害怕。”
我被這小祖宗嚇得都快暈過去了。那些陰兵叫小鬼?那些小鬼暴動起來我師父來了都擺不平,更不要說你們爺倆這談笑間擊潰陰兵的本事,我不跑難道等着你們請吃飯嗎?
我被薛紫晨取笑也不敢吭聲,誰知道這爺倆對我到底有沒有壞心眼兒。在沒弄清楚他們底細之前,我還是堅持沉默是金。
老頭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呵呵一笑,“小夥子別怕,我們不是什麼壞人。這次回來只是想落葉歸根認認路而已。哎,太久沒有回來了,這薛家莊都已經變了個樣子咯。”
我在心裡暗暗誹腹,你是不是人都兩說,更別提好壞了。
老頭面向薛家莊傷感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薛紫晨的頭,對他示意了一下。
薛紫晨很不高興地嘟起嘴,但還是從兜裡摸出東西硬塞到我手上。我低頭一看,他給我的竟然是一塊青綠水潤的盤龍玉佩。
薛紫晨很不開心地看着我說道,“這玉佩我養了好久才養成現在這樣的,你一定要好好收着,等以後有機會還給我。”
“這……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們還是收回去吧。”
無功不受祿這種古訓我還是知道的。這二話不說就送我這麼翡翠的一塊玉,我要付出的代價想必也是極大的。
這一次薛紫晨沒開口,老頭倒是說話了。他先是搖了搖頭示意我把玉佩收下,然後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小夥子,作爲你的長輩有兩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第一,人活一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纔算是不枉在這人間走一遭。”
我聽得臉皮發燙,知道老頭這是說我剛纔躲陰兵的事。
“第二,你接下來要走的路比任何人都要艱難,如果你連自己的本心都還沒有找到,那你很有可能誤入歧途。”
老頭的這句話我就聽不懂了,總感覺他在和我打機鋒。
他也沒給我詢問的機會,就留下一句好自爲之拉着薛紫晨消失在我面前。
這大晚上的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換誰受得了這種刺激?我捏着銅鈴心想下次再有送信這種活兒我是打死也不接了。
正想着,薛老爺子竟然又抱着酒罈子跑了回來。
一看我囫圇個地站在薛家莊莊口,薛老爺子也是一愣。他跑過來皺着眉頭伸手戳了我一下,驚叫起來,“玄清你沒死?”
我嘴角抽了抽,“老爺子……你這麼急着跑回來不會就爲了確定我死沒死吧。”
薛老爺子瞪起眼睛給了我一巴掌,“臭小子,老子是怕你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單,安頓好大家就準備回來和你結個伴的。”
薛老爺子的這番話說得我心裡暖烘烘的。剛纔那麼多的陰兵,薛老爺子跑回來肯定是死。但就算這樣他還是義不容辭地衝回來了。我突然間有點明白那老頭說那話的意思。
很多事情不是有沒有用對不對的問題,而在於你去不去做。
不管怎麼樣陰兵借道這一劫我算是躲過去了。薛家莊的老老少少一聽莊外的髒東西已經解決了,本來一個個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誰知道這下子又興奮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在大晚上的生火做飯,廣場又歡騰了起來。
雖然陰兵借道不是我解決的,但薛老爺子卻還是把這天大的功勞都扣到了我的頭上。將薛家的小輩全都給打發走了,薛老爺子將之前的兩枚銀元又重新掏了出來,全都放到了我的手上。
“玄清,這一次還是你師父贏了。你們賒刀人命推預言的本事我是真服了。”
我看着手上的兩枚銀元心裡滋味萬千。我這師父真是坑啊,小時候和別人打得賭都把我給牽扯上了,那之後他賒的那幾本爛賬豈不是也要我去幫他一本本的給收拾了?
我這邊還在胡思亂想,薛老爺子就已經把一黑布袋包裹着的東西給重重地放在桌上。
“玄清,這是你師父當初賒銀元的時候和我定下的賭注,之後你回草堂就一併把這些帶回去吧。”
我就說師父就算再怎麼蠢也不可能賒了東西出去連本錢都收不回來。我將黑色的布袋拉開一看,馬上又把布袋給合上了。
看我這副模樣,薛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他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茶,怡然自得地抿起茶來。
我哆哆嗦嗦地再慢慢把布袋給拉開,從布袋裡映出來的光差點刺的讓我睜不開眼睛。我一直都知道薛家有錢,卻不知道薛家有錢到這種地步。
薛老爺子一出手就是六根大金條!
我拿出一根金條掂了掂,光是這一根恐怕就有十兩重。按照現在金價三百五來算,這一根金條就價值十七萬五千塊!
“老爺子,你這出手會不會太大方了一點……我師父當初真和你約定的是這個數?”
元寶叔什麼的都弱爆了,我還一直以爲元寶叔是撈錢好手。現在看來我師父纔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就他媽給了一枚銀元和幾句廢話,在幾十年後就坐收這麼多的金條。
薛老爺子笑罵道,“你師父那個小心眼兒你難道還不清楚?這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只管拿回去就是了。”
將賒刀的帳給清了,深更半夜的老爺子也不好打擾我休息。臨出門的時候他纔想起一件事,轉身囑咐我明天早上早點起來,陪着他去後山祭祖。
我滿口答應着卻沒往心裡去,抱着六根金條又是摸又是咬的,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多金子。
難怪古人都對金子銀子有近乎癡迷的執着。累了一天的我連睡覺都是抱着金條不撒手的,中途還驚醒了好幾次。
第二天一大早被薛小紅這丫頭踢門叫起來,頂着兩個黑眼圈陪着薛老爺子一家人去後山祭祖。
老實說別人家的祭祖我一個外人去是不太合適的。但薛老爺子卻非說我和薛家先祖有緣,硬要讓我去給薛家的列祖列宗上幾柱香。
我心裡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如果那老頭薛貴和薛紫晨真是薛家的先祖,那我張玄清和你薛家先祖豈止是有緣,簡直就是共患難。
一開始的幾個薛家先祖墳都還正常,名字稀奇古怪的我聽都沒聽過。但快要走到山頂上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我從薛小紅手裡接過香正要悶頭就擺,突然間發現這墓碑上刻着的竟然是太祖薛貴幾個字。
我忍不住看了眼墓碑後面的墳包,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墳包長了一圈的青草,綠油油的旺盛得不得了。
都說墳頭長草後人勢好,這薛貴的墳頭已經不是長草那麼簡單了,遠看簡直就和一片精心打理過的菜田沒區別。
薛家的那些後輩都還小,不懂墓葬風水之事,全都老老實實地磕頭拜了就百無聊賴地站在一邊。只有薛老爺子和我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瑪德,你們老薛家怎麼笑起來都一個鬼德行,和那薛紫晨笑得簡直一模一樣。
趕緊將手裡的三炷香插在墓碑前面,我利索地跟着把後面幾個薛家先祖的墳給拜了腳底抹油馬上就下了山。
這一次出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回去和師父說,尤其是我這一天之內連續好幾次活見鬼的事,一定要讓師父幫我解決了。
和薛老爺子請了辭,我回自己屋裡收拾行李。銅鈴挎包什麼都都在,偏偏薛老爺子給我的那六根金條不翼而飛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滿屋子找,最後在牀底下找到一塊蛻下來的赤金色蛇皮。
瑪德,這小蛇實在是欺人太甚!好幾十萬的金條它說帶走就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