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穿着很是樸素,看起來挺面生的,是我們村的肯定都認識,這老頭肯定不是楊家莊的。山裡邊的村裡大都比較分散,我估摸着應該是附近別的村的,不過,我爺爺都已經過世了,他來找我爺爺做啥?
我回答說:“沒錯,您找我爺爺做啥?”
我朝門口走過去,看到這老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難道是遇到了啥事?
“楊先生在不在啊,我找他有事!”老頭用那雙小眼睛看了我一眼,立刻朝着院子裡邊搜尋。
“老爺爺,我……”我的話說了一半,老爹卻對我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老爹走過來說道:“老伯,您有啥事?”
那老頭看着我老爹,仔細地打量了半天,頓時臉色一變,他說道:“楊先生,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您還這麼年輕?”
我都聽迷糊了,我老爹也是一臉疑惑。
不過,很快,我老爹就說道:“老伯,您可能是誤會了,我老爹前些日子已經過世了,我是楊長生的兒子!”
老頭的臉上也有些尷尬,他說道:“哎喲,我說呢……”
“老伯,您有啥事跟我說就行,我可以幫您!”老爹和善地說道。
“行行行,既然他老人家沒了,虎父無犬子,楊老先生的兒子一定也是把好手。是這麼回事,我家裡邊出了個事,想請先生過去看看。”老頭說着說着眉頭就皺了起來,看樣子事情好像是還挺嚴重,他的眼睛發紅還佈滿血絲,一看就是幾天都沒閤眼的。
老爹就問道:“老伯,您家住哪裡?”
“大梨樹村,二十多年前楊老先生就去我們村辦過事,我那時候見過他,有本事着呢!”這老頭一提到我爺爺就兩眼放光。
聽到大梨樹村,我老爹一愣,他看了看我。
沒錯,大梨樹村在以前就叫做揦子村,揦子村有個揦子坡,我跟老爹要救苗小玉還正好要去大梨樹村一趟。
中午的時候,老爹留那老頭在我家吃了飯,老頭那是千恩萬謝。其實,這老頭看起來也挺可憐的,看那鞋底子上的泥濘就知道,他是徒步走過來了,一大早就到了我家,那肯定是起了個大早的。
吃過中午飯,我老爹把我叫到屋裡,他給我找了幾張黃表紙,讓我又畫了幾張符。現在都已經輕車熟路,我也不需要看着樣本就能夠一氣呵成。十張黃符,我也就是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給畫成了。
在畫符的時候,我老爹跟我說道:“凡娃,這老頭來的太是時候了!”
我知道老爹的意思,因爲我們正好要去大梨樹村,就是順道,所以,我就點了點頭,不過,仔細一琢磨,又覺得老爹的話好像是話裡有話。
我就問道:“爸,啥意思呢?”
老爹一笑,他說道:“不愧是楊長生的親孫子,腦子還不算慢。本來咱們從王家一回來,我就在發愁,到底該咋去大梨樹村,現在正好有這麼個機會,也算是一個契機。”
我停下手中的硃砂毛筆,就問道:“爸,爲啥去大梨樹村還需要這麼個契機呢?”
“大梨樹村的情況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地方的村民非常排外,外來的村民往往都會被懷疑。咱們如果直接過去,一定會被那些村民給盯上,到時候,別說是靠近揦子坡,說不定還沒動手就會挨一頓打被趕出大梨樹村!”老爹解釋道。
其實,老爹說的沒錯,我們這邊山多溝深,比如我們村楊家莊,其實就是一處大山中的窪地,而附近的其他村子,大都是跟我們村差不多,都是在山溝裡。其他的村子正常,我以前有同學,還去那些村玩過,但是唯獨大梨樹村我從來就沒有去過。
老爹的考慮的確沒有錯,不過,這回頭一想,這個老頭來的也太是時候了。
這難道也是巧合?
我相信老爹也考慮到了這點,我畫符的時候,他則有些出神,估計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所有的符完成之後,我就問我老爹,那老頭家到底是出了啥事。因爲,剛纔那老頭說那事的時候把我老爹拉到了一邊,好像是很神秘的樣子。
老爹把屋門給關上,他說道:“凡娃,剛纔這老頭子跟我說的事,之所以要把我拉到一邊說,那是因爲他覺得那事不光彩。”
“啥事啊?”我問道。
“這老頭叫趙老瓜,在二十年前,他上山放牛,在山裡撿了個閨女。趙老瓜跟他媳婦那是高興壞了,一輩子沒有孩子,晚年撿了這麼個寶貝,那是心疼的很。可是,好景不長,第二年,趙老瓜的媳婦就沒了。趙老瓜就靠着上山採藥放牛把這閨女給養大,二十多年,這終於到了出嫁的年齡,這女孩長的也很俊,那村裡的來提親的多的很,本來已經定下了一家,但是事就出在三個月前。”
老爹說到這裡就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三個月前,一天晚上,這趙老瓜就開始聽到自己閨女的屋裡老是傳來奇怪的聲音,趙老瓜還以爲出啥事了,有人偷偷摸摸欺負自己閨女。但是扒着門縫看了看,自己女兒身上啥都沒有,也沒有別人,就看到她身上紅撲撲的,自己在那兒……”
我老爹說不下去了,他臉都有些紅了。
“凡娃,你應該懂這事,趙老瓜也不知道這啥情況,他就敲了敲門,裡邊就沒啥動靜了。可是,他剛一睡下,那種聲音就又來了,搞的這趙老瓜根本就沒法睡覺。他們村也有個算命的瞎子,他給就找那瞎子問了這事,瞎子說那是被鬼給壓了牀,就給了趙老瓜一道符說是貼到牀底下沒事了。趙老瓜趁着白天自己閨女不在屋裡,偷偷地過去給貼了,但是一到晚上那種聲音還是不停。”
“趙老瓜就又去找了他們村那瞎子,說人家那符不行。瞎子就說,不是符不行,是那符被趙老瓜的閨女給燒了。趙老瓜還不信,回去偷偷一看,符還真被他閨女給燒了,屋裡就有符灰。但是,也不能這樣下去啊,瞎子就又給想了個辦法,說晚上他閨女睡着之後,讓趙老瓜在門口綁上一根紅繩,門邊上別上柏樹枝,就行了。”
“那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就消停了,趙老瓜就再沒聽到過那種聲音。”我老爹回答。
“那趙老瓜還來咱家找我爺爺做啥?”我好奇道。
“從那之後,趙老瓜是沒有聽到那種聲音了,但是,大概就是一個多月以後,趙老瓜就老是發現自己的閨女偷偷地躲在自己的屋裡乾嘔,問自己閨女她就是最近腸胃不好,吃壞了肚子。趙老瓜尋思着做飯也沒有夾生,而且趙老瓜自己吃了就沒事。本來還只是疑惑,漸漸地,趙老瓜就看出來,自己閨女的肚子也開始大了起來。”
“趙老瓜就又去問那瞎子,瞎子就說,他也不知道,說之前那事肯定是解決了,趙老瓜閨女肚子大的事,那肯定是她閨女自己不檢點,他一瞎子又不是穩婆,這事他管不了。趙老瓜知道自己閨女那性格內向,別說是那種事情,就算是看到他們村男的都臉紅,他不相信,他覺得這事絕對有蹊蹺。”
“趙老瓜閨女肚子一大起來,這周圍的村民就都看了出來,反正是說啥的都有,趙老瓜都感覺自己的那張老臉被地方擱。那甚至還有些村民過分,還說,趙老瓜閨女的懷孕那事是趙老瓜乾的,在農村一個姑娘名聲臭了,那就嫁不出去了。”
“爸,你說趙老瓜閨女這情況會不會是懷了鬼胎呢?”我以前聽那些老年人講過,就說有的女的,走墳地過,撞到鬼打牆,那回去就會懷孕,懷的就是鬼胎。所以,在我們那兒,女孩子是絕對不讓靠近墳地的。
“這事咱不過去看看,也說不準,不過,情況倒是的確有點像。但是,凡娃,你好好想想,這事也有很多地方不對勁啊!”老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