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子彈打在白色的鱗甲上掉落在地，我腳步一頓，畢竟不是真正的龍鱗，部分鱗甲碎裂，血水流落，但心中的殺意越加劇烈。
“怪物！他不是人！”一個世家子弟驚慌失措。
“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到底是誰？”
“原來他自己就是個妖怪，怪不得會殺害那麼多修行界的前輩。”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妖怪必須死！”
那些修行者們驚駭無比，從來沒見過眼前這麼詭異的事情。
“不行。”沐玥婷從後面拉住我，她知道我一旦走出這一步，將面對的是整個世界。
我回頭，感受着那隻手掌中傳來的溫度，冰冷的心略微融化。
恰在這時，一枚子彈從我身側飛過，在她雪白的肩上炸開一抹血花。
溫熱的血液濺到我的眼中，世界轉變爲血色。
她痛呼一聲，但沒有放手，依舊緊緊的拉住我。
“不可以，不能殺他們！想想你的父母，想想師父！”她哀聲說道。
我的背上被子彈的怒火焚燒的血肉模糊，我擡頭，對着半空中的那道白影冷冷的說道：“把她帶走。”
小白與我對視，她默然無言，飛過來抓在沐玥婷的肩上，要強行將她往道觀中帶去。
“不能讓他們走！把那女人一起殺了！”陳司令怒火沖天，對周圍的士兵吩咐道。
“司令，不能這樣！他們是姜承道的弟子，而且罪不至死啊！”周陽大驚，想要爲我們求情。
旁邊的吳天一卻是一巴掌打了他一個趔趄，陰聲道：“周陽，你是受了他們多少好處，居然還在爲他們說話！”
陳司令臉容猙獰，厲聲道：“寧殺錯，勿放過！國家的威嚴不容挑釁！”
尖銳的聲音徹底擊散了我心底的最後一絲人性。
天上烏雲瀰漫，遮住了太陽，數條電蛇在其中穿梭吞吐，積聚着天地之威。
幾個老道士在軍隊背後舞動身子，誦唸法訣，召喚着來自天地的審判。
我一個躍身，將射向沐玥婷和小白的子彈全都用後背擋了下來，看着小白帶着她飛入道觀之中，纖弱的身影越去越遠，帶走我心中最後的暖意。
我一步步向前走去，任由子彈打在我全身的每一個部位，破碎的鱗甲在龍力運轉之下快速癒合，破碎、恢復，不斷的重複。
陳司令驚駭的看着這一幕，事情的轉變已經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人類能夠產生這樣的變化。
一個副官在對講機中發佈着命令，青城山下，早已聚集起來的大批軍隊開始攀沿而上。
“我已經答應和你們走。爲什麼還要來逼我！爲什麼要用我師父來威脅我！爲什麼還要傷害她！”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已變成滔天的咆哮，震的竹林嘩嘩作響。
衆人皆驚，陳司令臉色蒼白和吳天一往後退卻，他怒喝道：“瞄準他的腦袋打！還有手雷！必須殺死他！”
普通槍械的子彈雖然能破開鱗甲，但並不能造成重創。
數枚手雷向我扔來，在地上爆炸出火焰光團，我沒有躲避，任由強烈的高溫和爆炸的力量衝擊在我身上，痛苦中讓自己變得更加的狂暴。
轟隆隆！
天空中響起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數條雷蛇帶動無盡風雲向我呼嘯而下，兇威凜凜，誓要毀滅一切。
我動了，在雷蛇落下之前，化作一道疾風衝進人羣之中。
慘叫聲在耳邊響起，溫熱的血淋在臉上，刺激的我更加瘋狂。
尖銳的龍爪劃破一個小道士的喉嚨，粗壯的龍尾在身後扇起一陣狂風，將一個老和尚的腦袋砸了下來。
幾個修煉出了真氣的氣功修行者想要抵擋，被我一抓一個撕成了碎片。
近身搏鬥，無人能敵。
雷電轟擊在不遠處，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迸射的電光將幾個離得近的士兵電成了焦炭。
當我衝進人羣之中，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慌忙中一些士兵舉槍亂射，結果厲嘯的子彈殺死了不少自己的同伴，場面瞬間一片混亂。
道士、和尚、武者、士兵……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成爲了我的獵物，利爪劃破血肉的感覺讓我越發的癡迷，眼裡的豎瞳中泛起淡淡的血絲，一股煞氣逐漸繚繞在我的身體周圍。
粘稠的血水順着石階向着青城山下流落，大批來援的士兵順着流血的道路上來，眼前的一幕讓他們渾身冰涼，如同置身於修羅煉獄。
“殺了他，這是個怪物，快點！”
陳司令在衛兵的掩護下倉皇逃竄，同時還吩咐着剛趕上來的士兵向我發動攻擊。
耳朵微動，我擡着頭，看着他狼狽的身影，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健壯的雙腿在地上猛地一蹬，跳起三四米之高，向着他狠狠的撲了過去。
無數的子彈打在我的身上，但卻阻止不了我分毫。
士兵們奮不顧身的擋上來，保護自己的首長。
“殺殺殺！”
瘋狂的殺戮已經使我徹底變成了一頭野獸，再無一絲理智可言，雙爪揮動間便是無數的殘肢碎肉。
……
“陳子軒，不要！”
一道尖利的聲音在我爪下響起，混沌的腦袋有了一絲清醒。
豎瞳中的血絲漸漸退去，我這纔看到龍爪中正握着一個女人，尖銳的指甲已經刺破白皙的皮膚，她的臉上滿是痛苦與驚惶。
“劉……婷……”
我喘着粗氣說道，胸口劇烈起伏，有些難以壓制體內再次鼓動起來的龍性。
周圍的地面上躺滿了破碎的屍體，大地已經變成一片血色。
周陽和其他殘存者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不敢亂動。剛纔喪失理智後我只是本能的殺掉一切逃竄的生靈，對於那些縮在地上不動的人類倒是放了過去。
“不要殺我，求求你。”
劉婷臉色蒼白一片，對着我苦苦哀。
我一揮爪將她扔到了旁側。然後拖動着滿是污穢的身體向着前方走去。
陳司令此刻也坐在地上，他雖然害怕，但還是狠狠的盯着我。
眼見我向他走去，周圍兩個瑟瑟發抖的士兵鼓起勇氣向着我衝來。
“首長你快走！”
“我們和這怪物拼了！”
他們厲吼着，臉上還帶着恐懼。
陳司令不發一言，轉身往石階衝去。
“怪物……我是怪物？”
我看了看手中的龍爪，一個躍步從這兩人身上跳了過去，幾步間就將陳司令抓在了手中。
他沒有掙扎，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保持着作爲軍人最後的尊嚴。
“怪物？”
抓着他，我喃喃自語：“我不想做什麼救國救民的大英雄，我也不想做什麼除魔衛道的大真人。我只想陪着我的爸媽，陪着她，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過一個普通人的該有的生活。”
“爲什麼，你們要一步步的把我逼到這個地步。陳家？責任？仇恨？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和任何人爲敵，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生活！”
淚水在臉上流淌，我瘋狂大吼，心中積蓄已久的情感宣泄而出，身上冒起一縷縷黑色的氣息。
陳司令並不知道我話裡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看着我，冷冷的說道：“今天的事情你逃不掉，就算你把我們全都殺光了，你也逃不掉！整個世界都不會容忍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是人，不是怪物！”
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冷笑一聲，說道：“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妖怪。”
砰！
一聲槍響，腹部劇痛，我低頭，看到腹部的鱗甲處破碎一片，他手中一把小型手槍還冒着縷縷青煙。
咔嚓！
我將手中斷了脖子的屍體扔在地上，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