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現在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小黑強大,這樣它做爲手仙來說,也能夠有用武之地,不能一輩子當貓,那樣真的太大材小用了。
另外一方面,我卻不希望它強大,我怕無法控制它。
上文所說兒大不由爺,我不是想把小黑看成我的兒子來看,我只想與它成爲朋友。
然而以目前小黑的能力迅速成長的這種情況,我怕這樣下去,連朋友都沒得做。
一隻吸人精魄的黃皮妖,我尚且毫無察覺,卻被小黑髮現。單不說我是否能戰過黃皮妖,只憑小黑能聞到它的味道,也足以證明,我現在的修爲,還不如它。
不過,我既然保證了小黑不能鬧出亂子,我一定不會讓它亂子,因爲我還有四十二手眼,不是嗎?
我雖然這樣想,但心卻像懸在無底深淵上空一樣,不是看不到底,而是根本就是無底。
我對於這四十二手眼,就像一個秉性極差的練武之人卻遇到了一個本高深莫測的武林秘籍一樣。
我甚至還不如傻傻的郭靖,他雖然呆頭呆腦,但遇到洪七功之後,稍加指點便學會了降龍十八掌,然而我也經過了魁星之王的指點,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若學會四十二手眼,則可達千手千眼之大成,只是這個宇宙之中,觀音只有一人,我等小民如何能坐上他的位置?
想來想去,我又摸了摸小黑的腦袋,雖然它依然很乖,但根本阻擋不了我內心中的失望與糾結。
就在這時,司機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兄弟,你少給我兩塊。六塊,你只給我四塊。”
我又從口袋中掏出兩塊遞給了他:“真不好意思,剛纔聽你講鬼故事,聽的害怕,所以沒有數清。”
“沒事,以後你常坐我的車就行。”他嘿嘿地笑了,又遞給我一張名片:“以後夜間想出去,可以叫我,但咱先說好,紅石村我不去——你叫我老雷就成。”
“嗯,以後有事,肯定叫你。”我接過名片看了看,上面寫着迅達出租:雷大軍。
客氣完之後,他便加快油門,不多時就消失在了一排路燈之下,與其它車混在了一起。
我抱起小黑,匆匆趕回302。
中街走了很多遍,每個夜晚都是一樣的:靜寂而又毫無歸宿感,畢竟這個村子,不是自己的村子,這個村子的中街也不是自己孩提時光着屁股嬉戲的中街。
進入大樓之後,一路故意咳嗽着走向三樓,那聲控燈也隨着我的咳嗽之聲逐漸亮起。
打開302的門,按明電燈。
小黑從我的懷中跳出,跑回了窩中,然後便蜷成一個毛團開始睡覺。
我躺在牀上,卻又無法入睡。
鍾正南這小子,我以爲他想起劉小文來,卻不想竟然是想讓我找朱清雲——這小子真是想成名想的瘋了。
我不想對他過多評價,因爲他想知道武曌遺書的事,所以劉小文現在已經化成灰了,就算是劉小文自己也有貪慾,但從劉小文死後,他的貪慾只能由判官來判了——而鍾正南的貪慾卻並沒有停止。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句話沒錯,錯的是,鍾正南不應該總想着利用別人。
採訪朱清雲,他應該自己去。
想着想着,不知何時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我給葉子暄打了個電話,說起了昨天晚上聽老雷講的午夜出租車的事。
葉子暄聽後說:“城隍廟,起源於古代的水(隍)庸(城)的祭祀,爲《周宮》八神之一。城隍是一個管職,是冥界的地方官,職權相當於陽界的市長,他下面下轄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甘柳將軍、範謝將軍、牛馬將軍、日夜遊神、枷鎖將軍等神,道教把它納入自己的神系,稱它是剪除兇惡、保國護邦之神,並管領陰間的亡魂。既然你所說的老杜,見到的是城隍眯的小神,那也說明城隍廟顯靈了,你確定此事當真?”
“真假我不敢確定,不過我有那個出租車司機的電話,你打電話可以問一下他。”
葉子暄說:“那好,你給我他的號碼……”
但還沒有等我說,他又說:“不必了,這件事確有其事。”
“你相信了?真的是城隍廟顯靈?”
“現在猛爺他們也在談論這件事,看來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不過既然城隍廟顯靈,我們也應該去看一看。”葉子暄淡淡地說:“看能不能沾點仙氣回來。”
我聽到這裡不禁說:“你沾了仙氣,也無法成仙,雖然那個假魁星之王很壞,但他有一句說的很對,凡塵俗事無法忘記,如何成仙?”
說到這裡,我突然感覺自己說多了話,急忙補充道:“我沒其他意思。”
“沒事,你既使不說,她也會時不時出現在我心裡。”葉子暄的聲音有些落寞。
“那好,咱就不廢話了,馬上去。”我說。
“城隍廟外見。”葉子暄答道。
此時正是早晨,我卻不是很餓,簡單的餵了點小黑吃的,便抱起它走出了村外。
本想坐公交車,但又感覺城隍廟離的實在太遠,在南聯幫控制的範圍之內,坐公交估計又到中午了,還是打的過去吧。
剛想到這裡,便有一輛標着空車的出租車從一邊駛來,我揮了揮手,讓他停下,然後坐上車關好門,對他說:“師傅,我去城隍廟。”
我剛說完我去城隍廟,這司機馬上說:“哥們,你也知道城隍廟顯聖的事了?要去拜拜?”
“師傅,你怎麼也知道?”我聽到他說到這裡,馬上反問,但反問過之後,卻又感覺自己有些傻逼,這事本來就是出租車司機遇到的,他們圈子內的人,肯定第一手消息。
出租車司機一聽我這樣說,更是高興,猶如得了第一手資料的記者一般,炫耀道:“如果我們都不知道,恐怕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知道的人,我們的司機同行,有個叫老杜的,不過他現在不開出租,改開公交車了,在83路。有空你也可以問他,他有一天晚上在城隍廟那裡載人……”
這司機越說越興奮,把昨天晚上老雷告訴我的情景又詳細描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他這是告訴第幾個客人了,但是葉子暄能從猛爺那裡聽到,我也不禁釋然了,全城這麼多出租車,傳的說不定比互聯網還快。
那司機就這樣說了一路。
末了,我問他:“既然是城隍廟顯靈,那你們幹嗎還不敢去拉白衣男人?”
司機師傅嘿嘿一笑說:“這種事,還是少摻和的好。城隍眯,供奉的又不是財神爺,也非送子觀音,壽星佬。都是牛馬將軍,黑白無常,判官等。你說,就算他們出現,你敢拉他們嗎?”
雖然一路堵車,但就這樣說着,也不是很無聊,比公交車總算快了那麼一點點,到了城隍廟外一里處。
前面已是人山人海,完全擠在了一起,都是來上香的香客。
司機師傅有些得意,指着這些人說:“瞧,這事鬧的全城人都知道了,他們都跑來上香,哥們,真對不住,我這也無法拉你廟外,倘若平時還可以。”
我說沒事,給錢後便下了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一眼便看出了葉子暄的所在,畢竟他那身打扮,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般,想看不到都難。 www▲ тt kān▲ ¢ o
我擠了半天,才擠到他身邊。
這期間,還要護好小黑,只怕把它擠扁了。
香客不分男女老幼,都爭着來祈福。
看着他們,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這城隍眯供的都是陰間的凶神惡煞,但爲什麼人們還要來祈福?既然來祈福,就認同了他們能保護自己,但爲何卻又不敢拉他們呢?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葉公好龍。
有時想想,假若城隍眯真的顯靈,這些陰間神司知道自己白天被熱捧,晚上被冷落,不知會不會怪罪衆人。
城隍廟的人氣空前高漲,除了城隍眯那些人高興:這香火錢又多了,還有路邊那些算命的,看相的,更是一個接一個,上面不是寫“布衣神相”,就是寫“一簽定吉凶”,要麼就是:“來人不說話,便可知前程”等等一個比一個牛比的廣告語。
不得不感嘆一下,老杜講的這番話,又盤活了多少gdp,帶動了多少經濟。
我與葉子暄也準備擠進去時,突然一個人拉住了我的衣服,我回頭一看,是一個老頭。
這老頭長的清瘦,但精神很好,穿着也很樸素,不像有錢人,但是非常乾淨整潔,手中持一布旗,上面寫道:“一相定終身。”
我心中暗想,這老頭真的是找錯人了,還一相定終身,雖然我不會相,但葉子暄卻不是吃素,我倒要看看,這老頭如何出醜,本來我們不準備拆穿他,但現在找上門讓我們拆穿,那我們也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說道:“大爺,你這是……”
老頭用很崇拜的眼神,對我說:“小兄弟,我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天庭滿月,地庭平原,如果放在古代,不是帝王將相,也會封疆建侯,就算在今天,也是一代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