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總是令人愉快的,朦朦朧朧若隱若現,醜惡都被遮蔽,美麗尚未退散。
這天早上,鏖戰了一夜的天水市長還在摟着情婦酣睡的時候,猛然被一陣急促的通訊鈴聲吵醒。他不滿地咒罵了句,隨手撿起牀前的高跟鞋朝全息通訊儀砸了過去,鈴聲頓息。市長翻了個身繼續睡。但沒過兩分鐘,他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市長大爲惱火,罵罵咧咧地摸過手機一看,是市長辦公室打來的,只好嘟囔着接聽,然後猛地跳了起來:“麻痹,公衆聚衆示威?!反了天了!趕緊讓警察局維持秩序啊!他們說什麼?要給無辜死難的新兵家屬一個交代?交代你老母啊!我怎麼知道新兵出了啥事……啊?你說什麼?好好好,馬上聯繫警察局,讓他們快來人處理!麻痹的,這新兵參軍出事關我鳥事?憑啥來我這裡鬧事?不是應該去海軍基地鬧嗎?真是一羣智障!告訴警察局長,讓他好好維持好秩序,別讓一羣手無寸鐵的屁.民把政府給拆了,必要時使用非致命武器驅散!趁機把帶頭的抓起來!哦哦,我牙齒好疼,還要去醫院處理下牙齒,完了就去,先頂着啊!”
市長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起來穿衣。情婦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啥事。市長換上滿臉笑容說道:“也沒啥事,就是有幾個屁.民聚衆鬧事,我讓警察局長去驅散了。親愛的,你不是要去美容院護理一下做一下SPA嗎?我們一塊去。”
此時,市政大樓外用石灰劃出了一道粗粗的警戒線,線那頭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羣市民,怕不有數千之衆,打着大橫幅和小旗子,羣情洶涌,憤怒地高喊:
“還我兒子來!咱不參軍了!”
“寧可在家待業,也不去做炮灰!”
“政府和軍方勾結,刻意掩飾事故,我們要政務公開,我們要軍務公開!”
“黑了心的軍政勾結,賠我兒子命來!”
……
數百名警察持着防暴盾牌,戴着防暴頭盔,滿頭大汗地在市政大樓外布成防線,和憤怒的民衆對峙。後方的指揮車上,一個滿身肥肉的警督拿着個擴音器站在車頂上聲嘶力竭地大聲叫嚷:“安靜!都安靜!不要盲目聽從某些別有用心分子的挑撥!參軍保家衛國是光榮的,是神聖的,大家要相信政府,相信軍方,絕對不會把你們的子弟送去做炮灰的!這事沒有上新聞,就只是某些不法分子的造謠!不要成爲被不法分子利用的武器!軍民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不要越過警戒線,不要越過我們的底線!”
也許是他的喊話有了些效果,民衆安靜了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眼看着形勢就要平息下來,警督伸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打算進一步喊話,然而,人羣裡突然有人高聲叫嚷道:“你個小警督你也不知道事情來由,你也只是被利用來做擋箭牌!快滾開,我們不跟你一般見識,讓開路,我們自己去找市長,找軍方!”
一小撮人也跟着叫嚷起來:“不要做擋箭牌!不要做炮灰!人民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事跟你無關,我們只要找市長!快滾開!快滾開!”
“市長至今不露面,就是他心虛,就是心裡有鬼!市長不敢面對民衆的憤怒!”
“黑幕!絕對的黑幕!腐敗,絕對的腐敗!”
民衆遲疑了一下,隨即也有人跟着叫嚷起來。一旦開始有人跟着叫嚷,隨後便是幾百人幾千人跟着叫嚷,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後面的人都揮舞着拳頭聲嘶力竭地叫嚷,推着擠着前面的人向前衝。而前面的人則咬牙切齒,狂叫着向警戒線又靠近了幾十步!
由於聚集的民衆太多,吸引了衆多的攝影記者和圍觀羣衆,聯邦的外國的都有,舉着手裡的手機和相機拍個不停,嘴裡議論紛紛。
警督臉上又是大片大片的汗水,背上的衣服更是已經溼了一大片。他狠狠地擦了把汗,一把丟下擴音器,對着通訊器大聲叫道:“局長,情況太危急,我們快要頂不住了!”
通訊器裡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頂不住也要頂!你們都是人民的好警察,受過良好訓練的,難道還對付不了幾個不法分子?再說了,我們都是你的後盾!”
“他們人太多了!快要衝過來了!我們能不能開槍?”
“絕對不能開槍!那麼多外國友人在看着你們,你們怎麼好意思提出要開槍?開動你的腦筋纔對!好了,我也不在現場,對情況的變化不如你瞭解,你自己把握!我還在陪重要客人,沒事就別呼叫了!”
警督心裡狠狠地咒罵了幾句,把局長一百八十代祖宗全問候了一遍,但當此之下,也只好再次抓起擴音器,再次叫嚷:“不要越過警戒線!不要聽從不法分子的煽動!越過警戒線我們就真的開槍了!”
說話間,前面的人羣已經被後面的人羣推着擠着靠近了警戒線,之前那人躲在人羣裡叫嚷道:“不要怕!我們是爲了討回公道和真相!他們不敢開槍!這裡有那麼多外國人看着,這會都上了世界新聞了!全世界60億人民都在看着我們!他們不敢開槍!不敢!一旦開槍,聯邦政府就會受到國際理事會的強烈譴責和制裁!我們衝上去!”
叫嚷之間,人羣裡突然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高唱道:“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向着法西斯蒂開火,讓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受到感染,民衆竟然都齊聲唱了起來,手挽手肩並肩衝向警戒線,轉眼間便越過警戒線,將警戒線踐踏在地下。
警督臉上青筋根根暴突,聲嘶力竭地叫道:“朝天鳴槍!”
警察們除了持着盾牌,腰裡還佩戴着手槍,當然裝的全是非致命彈藥。聽到命令,警察們一手持盾,一手掏出手槍朝天鳴放。然並卵,示威民衆的前鋒已經逼近,呼啦啦地衝破了警察的第一道防線,個別彪悍的民衆甚至動手搶過警察手裡的槍扔在地上,隨後被憤怒的人羣踐踏而過,場面亂成一團。
那些圍觀的外國記者更是興奮,閃光燈噼裡啪啦響成一片,拍下了這些“寶貴的”鏡頭。
警察們狼狽地退回,佈置第二道防線。第二道防線原本就有特警架設的機槍陣地,高樓上還有狙擊手,只是誰也沒敢開槍。人羣繼續進逼,直抵第二道防線,憤怒地衝擊警察用防暴盾牌組成的防線。警督的擴音器已經丟掉了,此時站在機槍陣地上,嘶聲吼道:“我數三聲,再不退回去我們就開槍!”
人羣裡有人叫嚷道:“你個小警督充什麼炮灰?你們局長不敢出來,市長不敢出來,就連市政府的官員都沒一個露面,你一個小小的警督做什麼冤大頭?”更有人直接衝上去用胸膛抵住機槍口,高聲叫嚷:“你們開槍啊!開槍啊!不敢開槍就是孫子!就是孬種!快開啊,快開槍打死你爺爺!”
漢白宮裡,聯邦的首腦們正在舉行絕密視頻會議,總統、四大元帥、參政院議長、情報部長、警察部長全部到齊,天華小姐也安靜地站在桌邊,全部都在注視着屏幕上顯示的天水市的騷.亂,臉上毫無表情。
當看到市民接連突破兩道防線圍攻市政大樓時,陳浩臉上現出怒色,說道:“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那麼多外國友人看着,說不定整個世界都在看着了!堂堂聯邦政府,居然對這區區幾千市民束手無策?我真是日了……”
衆人誰也不說話,還是天華小姐輕聲問道:“總統先生,你認爲該怎麼處理?如果警察應付不了,是不是讓軍隊上?”
警察部長頓時漲紅了臉,隨即雞啄米般點頭:“是啊是啊,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警察能對付的了,我建議還是由軍隊來處理吧!總統快下令吧!”
陳浩敲了敲桌子,詢問道:“你們誰的部隊能最快抵達現場平定事情?”
徵天元帥胡立飛義憤填膺地說道:“這些鬧事分子煽動羣衆,擾亂社會,抹黑聯邦軍,簡直是人民公敵!我們空軍對這種醜惡行徑絕對深惡痛絕,向來見一個殺一個!只是很不巧,此刻天水附近的空降兵正在和陸軍的野戰軍對抗演練,總不能用戰機去扔炸彈吧!總統先生,你先看看其他部隊吧!實在需要我的話,我第一個上!”
鎮野元帥林思豪也揮舞着拳頭道:“真是翻了天了!我現在就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妄圖分裂我們聯邦的國外勢力在背後支持的分裂分子挑起的!這就是聯邦的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只是很不巧,駐天水的野戰軍今天和老胡的空降兵在平原對抗演練,趕回去需要的時間過長,那時市長說不定都被人掛在街上燒烤了!”說着一拳砸在他自己的桌子上,怒目圓睜。
陳浩瞪了兩人一眼,對天狼元帥說道:“老鄭,你呢?”
天狼元帥鄭啓呵呵一笑說道:“我的部隊一出手就是要命的,總統閣下,如果你能接受市民的犧牲,我可以馬上調動部隊。”天狼元帥麾下的可全是特種兵啊,一出手就要人命可不是說着玩的。
陳浩連連搖頭:“算了吧,就算不能連任,我也不能對平民下手。對平民下手的話,我們聯邦政府將會受到世界各國的一致譴責,到時顏面何在?”
衆人注視了一會陳浩,隨即都看向靖海元帥。
於承光滿臉的歉意:“總統閣下,我的海軍陸戰隊正在玩搶灘登陸……哦,不,是演練搶灘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