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也不急着小便,迅速掃視了一眼衛生間的形勢。百葉窗、熱水器、淋浴噴頭、洗手池、馬桶、馬桶蓋、洗衣機……等等,那是什麼?壁櫥上面擺放着一溜兒5個牙缸,牙缸裡一排5支牙刷排得整整齊齊的,一致向外。
牙刷……如果折斷握把,會變得十分尖銳,可用作利器!
唐笑雨當機立斷,抓過一支牙刷,一邊故意很響地小便,一邊雙手使勁,啪的一聲將牙刷掰斷。外面那倆士兵喝多了,對混雜在一起的聲音沒有注意分辨,仍然靠着牆壁站在門外,一人拿着一個酒瓶,邊喝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唐笑雨又看了看洗手池的水龍頭,大感飢渴,便將掰斷的牙刷放在洗手池邊上,將手放在水龍頭下,紅外感應的水龍頭自動出水。唐笑雨洗了洗手,雙手捧起自來水便喝。
正在此時,衛生間的門砰的一下被推開,原來唐笑雨忘了按下反鎖,那倆士兵又等得不耐煩,其中一人便推開門催他。洗手池就在門邊,那士兵一眼看到唐笑雨隨手放在邊上的掰斷的牙刷,渾身一激靈,酒意立即醒了幾分,張口便叫。唐笑雨一看事情敗露,再也顧不得喝水,丟下捧着的水,右手迅速抓起掰斷的牙刷,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左手一把捏住站在門口的士兵的肩膀,右手牙刷狠狠捅進他的咽喉。那士兵呃的一聲悶叫,雙手握住自己咽喉,鮮血從指間奔涌而出。唐笑雨拔出牙刷,將他一把推倒在地,合身撲向另一個站在門邊的士兵。
另一名士兵此時酒意也醒了幾分,見狀立即將酒瓶倒轉在門邊的牆上敲碎。敲碎後的半截酒瓶只有比掰斷的半截牙刷更尖銳鋒利,殺傷力更強,如果捱上一下,立即會多出一個大血窟窿。說時遲那時快,他還沒來得及掉轉酒瓶刺向唐笑雨,唐笑雨已然將他撲倒在地,左手一把攥住他的右手壓在地上,右手牙刷連續快速在他脖子上連捅幾下。那士兵厲聲慘叫,左手在地板上拼命亂抓,摸到一塊碎玻璃塊,狠狠在唐笑雨右邊腰肋割了一道口子。唐笑雨又痛又怒,瞧見他柔軟的下顎就在自己眼前,不假思索,將半截牙刷捅入他的下顎,鮮血頓時噴了出來。那士兵悶叫一聲,雙手漸漸無力,雙腿抽搐幾下,一命嗚呼。
唐笑雨確認他已死亡,便放開他爬了起來,看看自己右邊腰肋被碎玻璃割開的口子也是血流不止,又痛又怒,狠狠在他屍身上踹了一腳。那士兵屍身微動,露出佩戴在右腰的帶鞘匕首。唐笑雨彎腰拔出,回身去看之前推倒的那士兵,見他也已經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他將刀鞘和配套皮帶一起解下佩到自己右大腿上,正打量四下裡有沒有可以逃生的路線,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打門聲!
唐笑雨不及細想,擡眼望見窗戶就在眼前,趕緊推開窗戶,迅速跨上窗臺,俯身看了看見起碼有四五層高,不能跳下,而右邊鄰近不遠便有一道樓房凸出來的矩形外柱。雖然沒把握能跳過去抱住,但耳聽得打門聲越來越急,看來轉眼就會被強行突破,咬了咬牙,奮勇一跳,堪堪跳了過去,張開雙手牢牢抱住外柱。饒是如此,還是因爲巨大的慣性向下滑落了一小段距離,只嚇得心臟砰砰亂跳。
幾乎與此同時,砰的一聲悶響,房門被突破,好幾個人一擁而入,一個女子口音的帝國語呼喝連連,似乎就是那個副官,自然是因爲發現地板上躺着兩具黑甲士兵的屍體,而唐笑雨不知去向。很快有人奔到窗前,用手電四下照射。唐笑雨此時已挪動到外柱的另一邊,背靠外牆,踩着樓層邊緣,手電自然照不到他。帝國士兵找尋不到,便按下通訊器命令樓下巡邏的士兵在樓下搜索。
這些帝國軍的行動效率還是非常高的,樓下很快便有好幾隊士兵打着手電牽着軍犬展開搜索,手電光柱來回照射。唐笑雨心想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人想到要照射外牆,呆在這裡是死路一條,眼見隔壁房間的窗戶已然不遠,裡邊雖然傳出燈光,但卻是悄無聲息,咬了咬牙,心想到了此刻,只能冒險一試,便向窗口慢慢移動過去。
唐笑雨冒險摸進的這個隔壁房間,卻是雪月將軍下榻的臥室。醫生給她診治完畢後,她和副官回到房間收拾一下,已然準備休息,不想扶風太子突然前來探望。雪月將軍雖然覺得奇怪,還是把他們迎了進來,在小廳裡坐下敘話。
扶風臉上仍然保持着一貫的微笑,和藹地問雪月將軍:“餘聽聞雪月將軍不小心受了點傷,特意前來探望,深夜滋擾,深爲歉意。”
雪月道:“感謝殿下關心,只是一點小傷,已經診治過了,料無大礙,兩三天就能痊癒。只是不知殿下從何得知消息?我並未讓他們傳出去啊。”
扶風微笑道:“輕舟已然受傷住院,你又遇襲受傷。三大將軍轉眼連傷兩位,餘若毫無所知,豈非讓屬下失望?只是不知究竟何人所爲?可抓捕到了?”
雪月道:“謝殿下關心,盡在掌握之中。”
扶風道:“可否讓餘看看是何方神聖,竟能在重重護衛中襲擊你?說實話,餘真的很好奇啊!”
雪月道:“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無名小卒而已,是我太不小心罷了。”
扶風呵呵一笑:“可是,餘聽聞,雪月你可是對這個俘虜格外開恩啊!不知這個俘虜有什麼特別過人之處?”
雪月將軍躬身道:“殿下多慮了,這也就是個普通小兵,我已經吩咐將他關了起來,相信他的意志很快就會瓦解。”
扶風道:“哦?不過,餘很好奇,想見識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俘虜,竟然能殺死我們最精銳的幽靈士兵,還能傷到你。能做到這般的俘虜,不會是個普通小兵吧?雪月,把他提過來讓餘親眼見識下,可好?”
兩人正說間,隔壁突然傳出唐笑雨和黑甲士兵生死搏鬥的聲響。雪月將軍對副官揮了揮手,副官會意,便帶着幾個黑甲幽靈士兵去打門,破門而入查看,一時沒找到唐笑雨,便命令派出小隊樓上樓下到處搜索,自己回去向太子和雪月報告。雪月將軍看了太子一眼,對副官道:“太子的安全至關重要,你親自帶隊去搜索,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不能讓他驚動到太子!這裡由衛隊長帶人護衛就行。”
副官領命而去。衛隊長,也就是之前和唐笑雨打過交道的那個中尉,連連發令,喝令幽靈士兵提高警惕,自己則帶了4名士兵進入雪月的房間,對雪月將軍道:“雪月將軍閣下,雖然裡間是您的臥榻,我等不便過去,但爲安全起見,還請將軍允許我等過去搜查一番,以防被聯邦人滲透,危害殿下以及您的安全。”
雪月將軍點了點頭表示允許。那中尉便帶人向裡間走了過去。
唐笑雨的確就躲在裡間的落地窗簾裡面,雖然聽不懂帝國語,但向自己這邊走來的腳步聲還是聽得懂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聽到外面小廳那邊傳來一聲男子的慘叫,隨即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喝,但隨即戛然而止,似乎嘴巴已被人捂上,隨後又傳來用腳踢人的幾聲悶響。而向自己這邊傳來的腳步聲也停止了。
唐笑雨正感奇怪,就聽得那個中尉的聲音說了幾句話,語氣冷森森的,渾不是之前那種畢恭畢敬的語氣,而雪月將軍那個聲線優美的聲音倒是沒再響起,太子的聲音也沒了。片刻之後,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了過來。砰的一聲悶響,似乎是把什麼沉重的物體扔到牀榻上,隨後又是一聲悶響,扔了第二個物體上去。
唐笑雨雖覺奇怪,但生怕被發現不敢稍動,只能屏息凝氣靜立不動。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四五個人的腳步聲出門而去,關上了門。
唐笑雨又等了好大一會,確定房間裡再無聲息之後,這才用匕首一點一點慢慢揭開藏身的落地窗簾向外看去。
映入眼簾的情景着實讓他吃了一驚。身前不遠就是一張寬大柔軟的牀榻,此時牀榻上正躺着兩人,太子在上,雪月將軍在下,兩人均是衣衫破碎。若不是兩人都是一動不動,而太子背後插着一柄銀色小劍,衣服上一大片血跡,唐笑雨不免以爲自己撞見這倆在做羞羞的事。
片刻的訝異之後,狂喜隨即涌上心頭。自己前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刺殺太子,而太子此刻就在眼前,而且就算沒死就是重傷。他身邊雖然有一個雪月將軍,卻是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了。他也懶得去管,徑直上前,揚起匕首便想給太子再捅上幾下。若是連太子和雪月將軍一起殺掉,那就是一下幹掉兩個首腦級敵人,何樂而不爲!
他的匕首快要刺到太子背心的時候,雪月將軍的身子突然動了幾動,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緩緩睜開眼來。她一眼見到刀光,雙目圓睜,張口便想叫或是說話。唐笑雨已然發覺,左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右手匕首改道,向她咽喉刺了下去。
雪月將軍身子一滾,滾到一邊,擺脫壓在她上面的太子,也擺脫唐笑雨捂住她嘴巴的手,低喝一聲:“別做傻事!”
噗的一聲輕響,匕首刺入厚厚的牀墊子。唐笑雨見一刺不中,一聲不吭地拔出匕首再刺。帝國人都是敵人,絕不相信敵人的話!
雪月將軍又一個打滾避開,低聲喝道:“門口就是幽靈士兵,爲什麼我不呼叫他們?你想過麼?笨蛋!”
唐笑雨一想不錯,便收回匕首護身,目光炯炯地瞪着她,卻不說話。
雪月將軍此時身上衣衫被撕裂了不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她隨手拉了拉遮擋住胸口,低聲道:“沒空細說!幫助我,我救你!”
唐笑雨還是不說話,目光瞟向一動不動的太子。雪月道:“殺他的話,全死!別做傻事!”
唐笑雨咬牙道:“我要的就是你們全死!”
雪月道:“太子一死,兩國立即開戰,不死不休!幫助我,救太子,戰爭可以不打!或者推遲幾年!”
唐笑雨頓時想起張寧寧也這麼說過,不由大是猶豫。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殺死太子,但如果真是殺死太子會給聯邦帶來不死不休的戰爭,這個歷史大鍋他可不想去背。
難道自己前來刺殺太子,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麼?自己打的全是蠢主意麼?
雪月見他猶豫,又低聲道:“你躲到衣櫃裡,聽我說話,當我用聯邦話叫你動手的時候,你就立即衝出來抓住那個叛徒,那個打過你的中尉!”
她說完便低頭去按左手腕的微型通訊器,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俯身探了探太子的鼻息,自己躺回牀上,卻沒弄回之前的情形,也沒再跟唐笑雨說話,似乎認定了唐笑雨會接受她的話。
唐笑雨呆了一呆,見她甚至都沒拿出什麼防身武器,似乎對自己沒設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按照她說的,輕手輕腳地躲入了離牀頭不遠的衣櫃。
衣櫃裡自然全是雪月將軍的衣物,還有些是內衣,散發着陣陣清淡的清香。唐笑雨不免大是尷尬,但隨即心想雪月將軍身爲女子都沒在意這些小節,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老是在意這樣的小節?成大事者,老是糾結於一些小事,還能做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