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我們的神是高貴的,是神聖的,是不容褻瀆的!”神父坐在凱文面前,他倒是懂得樓保勒國語,一臉的慷慨激昂,“神創造了世界,神教會了人們善良,神驅逐了魔鬼,如此偉大的神,你怎麼能褻瀆他?”
“我告訴你,我們的神他媽是高貴的,是神聖的,是不容褻瀆的!”凱文反脣相譏,“神他媽創造了神,神他媽創造了神,神他媽創造了神,如此偉大的神他媽,你怎麼能褻瀆她?”
神父拍案而起:“你胡扯!神是一切的創造者,稱爲創世神。沒有神他媽!神他媽是虛構的!”
“神他媽是存在的,沒有神他媽,神從哪裡來?”
“神從恆古而來,在神眼中,沒有時間,沒有世界,因爲這一切都是神創造的。”
“神他媽從比恆古更恆古的地方而來,在神他媽眼中,沒有神,因爲神都是神他媽創造的!”凱文嫺熟的反擊。
“比恆古更加恆古根本沒有意義,因爲恆古的本來意思,就是無限的過去!沒有比無限的過去,更加過去的存在,也沒有意義。”神父回答。
“關於無限,我知道一些數學的概念,”凱文笑,“比如三分之一,化成小數那就是零點三三三……,三的無限。它固然比零點三大,也比零點三三大,但他和一比,誰大?”
神父:“……”
“所謂無限的過去,那只是和循環小數一樣,雖然以我們的感知來看,似乎是無限的過去。但對神來說,就會有更高級的時間,就如一和零點三三三……三的循環的區別。在更加高級的時間中,神就是由神他媽創造出來的,你明白了嗎?”凱文語氣平靜,一副傳教士的樣子。
神父愣了愣,似乎並沒有聽懂:“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告訴你,沒有時間,那就沒有意義!所有的觀察,所有的活動,所有的情節都沒有意義,時間可以變快,可以變慢,可以停止,可以倒流,但不能沒有,”凱文隨口拿出一張紙,畫出一個座標軸,“有時候我會看一些小說,裡面有一些強者能操控時間,也有些主角回到過去,穿梭未來,並且造成時間悖論,甚至讓讀者都搞不清楚到底什麼發生在什麼之前等等!”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小說中寫的如何天花亂墜,作爲讀者,必然是從第一頁,讀到最後一頁。小說中的時間概念,絕不會影響到現實中,現實中的時間是恆定的,你說有沒有道理?”凱文問。
神父:“廢話!”
“你既然理解了,那麼扯到神也就容易了。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如同寫一本小說,對我們來說時間有起點,如同一本小說的第一頁。情節不斷髮展,如同小說不斷翻頁。和小說不同,小說可以翻回來,可以跳着看,現實中時光倒流和穿梭未來,依然不可能。所謂的無限之過去,所謂恆古,只是小說第一頁之前,甚至封面之前,那沒有意義。”
“啊!”小勺子聽着突然驚叫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是小說中的人物?”
衆人:“……”
空氣中突然安靜片刻,衆人不知怎麼的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不過凱文馬上接着往下扯:“神創造了世界,問神創造世界之前有什麼?就如同問一本小說的封面之前有什麼,的確沒有意義。但在神自身的世界中,必然也有時間概念。而在神的世界中,神他媽創造了神,你明白了嗎?”
神父:“……”
“什麼亂七八糟的!”神父終於反應過來,“照你的說法,那神他媽是誰創造的?”
“神他媽自然是神他媽他媽創造的,神他媽外有他媽,他媽無窮多。”凱文回答。
“不可能!怎麼會無窮多?”神父不相信,“那神所在的世界又是誰創造的?”
“神的世界應該有神來進行探索,而不是我們,”凱文回答,“神之上,有神上神,神上神上,有神上神上神,無窮無盡。這在樓保勒國內,幾乎無人不知的常識。”
“一派胡言,”神父砸桌子,“你說的這些,有什麼根據嗎?是誰告訴你的嗎?還是有神他媽顯露的神蹟!如果沒有,那都是你的臆想!”
“既然你這麼問,我也反問一句,你們光明教會所謂的信仰,所謂的教義又從何而來?”凱文問,“我翻遍歷史,除了你們的教會,就沒有見過半個神下來露臉。”
“哼!神是高貴的,怎麼可能到這裡來,”神父擡手,手中閃爍起一團白光,“但是我們有神蹟,這是神賜予我們的力量,是我們虔誠的象徵!”
“光系法術的確是獨一無二,這點我承認,”凱文笑笑,“但是論實戰能力而言,也算不上多優秀。你們說神是萬能的,但就這實力,實在也不過如此。”
“每個人的信仰程度有所不同,神按照信仰把力量分給了所有信徒,這不更加體現出神的強大嗎?”神父問。
“神的確是強大的,但神的力量是神他媽給的,這不更加體現神他媽的強大嗎?”凱文問。
“但是我們會光系法術,你們會嗎?”
“我們不會又怎麼了?”凱文反問,“我們會鬥氣,會魔法,我們同樣身具力量,也不必你們弱。神他媽和神不同,神他媽只傳授真理,比神傳授的更加真理!”
“什麼真理?”
“那就是力量,需要通過自己的刻苦的鍛鍊才能得來,也所以,神他媽沒有授予任何力量。就憑這一點,神他媽比神更加高貴,更加睿智。”……
這兩人衝上午一直辯論到中午,兩人都毫不退讓,各執一詞。神父是氣急敗壞,凱文卻只是見招拆招,雙方既沒有辦法證明神的存在,也無法證明神他媽的存在。雖然光明教會在大陸影響力極大,如果今天的辯論出現在其他地方,在其他人看來凱文就是胡攪難纏,等於是在反駁一個已經公認的常識。但可惜是在這裡。
這邊凱文有七個人,神父這邊才三個人,明顯劣勢。其實說實在的,想要僅憑嘴炮轉變一個人的信仰,是很難很難的。光明教會傳教,曾經也用過鐵血手段。既無法真的叫神出來,也不能給信徒直接利益,辯論這東西有時候很難分出勝負,到關鍵時刻,還是得武力傳教。
只是目前神父這邊武力明顯偏低,所以他還是選擇嘴炮。但他講來講去,還是這麼幾句一成不變的教義,凱文十幾歲就能破個乾淨,噴他一臉。只是以前凱文的立場是無神論,如今也是有神論,要證明我的神比你的神強,這個就有點麻煩了,兩個神不可能出來打一架,作爲雙方信徒,凱文也不打算先動手打他們。
其實明眼人更應該從凱文的國籍和任務身上去考慮,作爲樓保勒國人跑來開創這麼一個教會,究竟有什麼國際目的?從這個方面商量,雙方還能達成一些共識。可惜這神父似乎過於虔誠,真的純辯教義,那就沒完沒了了。
“今天再這麼說下去,就沒什麼沒意義了,”凱文不得不主動換個話題,“我們的教派是包容的,信徒完全可以同時信仰你們和我們。這中間不衝突,你爲什麼就一定認爲神他媽不存在呢?”
“神他媽就是不存在!”辯論了一上午,神父依然精神抖擻,看他的樣子似乎想玩疲勞戰。
凱文倒是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睡,這會兒已經有點累了:“請吧,這裡是我的房間,請出去吧。”
“哼!”神父往椅子上一坐,大有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小勺子當即皺眉,踏前一步:“你走不走?”
“怎麼?”神父有恃無恐,“想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手下有多少病人等着醫治?你敢動我?”
小勺子不由回頭看凱文,凱文沉默片刻,再問:“你走不走?你不走?好,我們走。”
當即凱文帶着衆人出去,神父依然不甘落後,也跟了出來,硬是擠到凱文身邊:“我告訴你,你們這樣,一定會下地獄的!”
凱文懶得理他,轉而用精靈語和兩個光精靈對話:“兩位有什麼想法,如果兩位要加入神他媽教,我們也是歡迎的。”
“真的有神他媽嗎?”沃德勒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真的有神嗎?”凱文也依照套路反問。
“好好,”沃德勒急忙打住,換個話題,“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傳授知識,開啓民智。想要真正永遠不成爲奴隸,那就只能整個集體一起發力,而不是單靠個人,”凱文回答,“我們的行爲和你們其實類似,你們只是救人,而我們是就整個狗頭人種族。”
“那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沃德勒問。
“那你們救人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凱文反問。
兩個精靈都不說話,似乎再說下去又要沒玩沒了。
“要說我們善良我們仁慈,你們多半不信,但不論如何至少目前我們的行事和你們是一路的,我們之間完全沒有必要敵對,”凱文回答,“你要說我們搶了你們的信徒?但狗頭人本來也就不信光明教會,怎麼能是我們搶的呢?”
女光精靈有些爲難:“但是,光明教義中神創造世界,這和你說的有根本不同,違反根本教義。這個……”
“教義隨着時代發展而變化,隨着得到更多的神啓而更具體,以前還說大陸是平的呢,”凱文反駁,“你可以不信我的教,但你不能不認同我的做法。勸勸你們的那個神父,別再一根筋了。”
神父還在直着脖子反問:“哪裡有神他媽?你回答我啊,你回答啊!”
邊上兩個光精靈對視一眼,終於還是伸手把神父拉住,神父想說什麼,但看着越走越遠的凱文等人,終究還是嘆息一聲。
離開神父,凱文等人耳邊瞬間安靜很多,頭腦都變得寧靜起來。衆人走回那棵樹下,靠着樹坐一圈,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賽因忍不住調侃:“你們兩個還真能吵一上午,我看的都感覺頭疼。要是我,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凱文只是靠着樹上,連日的疲勞加爭吵,竟然只是靠着就睡着了。衆人見他勞累,倒也不去打擾他,此時狗頭人都在挖礦,倒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一覺醒來,天已經黃昏,凱文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人也有些踉蹌。城門口隱隱傳來水聲,明顯是出征的水櫃戰車回來了。凱文等人打起精神,迎接了上去。
團長和翻譯從車上跳下,一見凱文等人,想起早上關於教派的事情還沒聊完。只是團長似乎心情很差,隨意的擺擺手,翻譯回答:“關於教派的事情,還是明天再說吧。”
“團長損失了十六輛水櫃戰車,的確是……令人遺憾。”凱文嘆息一聲,表示悲痛。
團長果然臉色一變,開口幾句,翻譯跟上:“你是怎麼知道的?”
凱文笑了笑:“剛剛我睡了一覺,夢見政府軍突然搬出了新式戰車,車前方還有一個巨大的鏟子。我們的水櫃戰車居然被鏟翻再地,無法行動。我隱隱感覺這個夢是真的,醒來之時正好看見部隊趕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翻譯過去,團長臉色微變,似乎還問了一下這裡留守的士兵,以確認凱文是不是一直在城裡。當得知凱文一下午就在樹下睡覺的時候,團長的眼神終於露出一絲敬重。
團長開口,翻譯:“神他媽教主先生,我們繼續早上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