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瑩看不清夜雨那抖動的劍尖究竟要刺向哪裡,小臉立時剎白如紙,就在她懊惱的啊呀一聲喊叫下,她手中的短劍嗆啷一聲落地,而她也一個不穩坐在了地上。雖然沒有真的趴下,卻已然狼狽不堪。
隨着夜雨收劍入鞘的動作完成,那半柱香也應聲燃盡,可謂拿捏的恰到好處。在場雖有半數人覺得她二人勢均力敵,可仍有半數人看的清楚明白,夜雨對陣公主就好比大人打孩子,按着頭想怎麼打怎麼打!
看着一臉笑意的夜雨,饒雪心如死灰,今日她輸定了!可她雖輸了,卻仍沒打算要放棄。一年前,她笈笄之日出宮酬神偶遇洛凌風后,一顆心便系在了他的身上,雖然前段時間縷縷傳他患有食心魔症的傳言,可她卻堅信俊美如仙,有着明亮笑容的儲君殿下,絕對不是傳言中的食心魔。
若然他必須食心才能存活,那麼她也甘願向他獻出自己十六歲的心。饒雪對洛凌風的這一份愛如此沉重,又豈是輸了一場比賽便能放棄!她可以不糾纏他,但若使計讓他主動親近她,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比試結果一目瞭然!半柱香內的四項全能,夜雨堪堪完成,算是與饒雪打成了平局,而公主直接棄賽算是先輸一局。在劍術比賽上夜雨勝公主,饒雪棄權算輸一局。所以最後結果便是夜雨勝三,平一;公主勝一場,輸三;饒雪平一,勝一,輸二。夜雨以三比一的絕對優勢勝出。
這個結果似是出人意料,卻也在某些人的預料之內,比如洛凌風。他與夜雨交過手,自然知道她懂武功,而洛雪瑩的那三腳貓功夫,平時打打內侍,嚇嚇婢女還差強人意,真要拿到宮外,只要習過武的都能勝她。
這種結果,最高興的莫過於洛王,他一臉驚喜的哈哈大笑着走下御臺,親手將那枚翠玉環佩賜給了夜雨,並擡手摸着她的頭溫言道:“好,好,果然不負全能才女盛名,堪任儲妃,朕心甚慰。”
洛王話落,有人恍然大悟,難怪太師府沒有來人,原來此女便是太師府千金葉雨!可大多數人仍如墜五里雲霧。
夜雨擡手摸了摸鼻子,在衆人瞪視之下,不知所言,便抿着嘴衝着洛王傻笑。一國之帝王明晃晃的就站在她觸手可及的面前,怎麼不令她激動莫明。
公主心有不甘咬牙切齒的瞪着夜雨,可心底裡卻是佩服她的,畢竟似她這般全才的女子很少見,至少在洛都內只有她一個。如果不是要同她搶風哥哥,她很樂意交她這個朋友,只是可惜,她們註定成不了朋友!
或許也可以成爲朋友!未來的事情變數頗多,誰又能知道呢。
饒雪臉色青白的站在一邊,心如死灰,卻又滿目恨意!她不甘心,她精心準備了一個月的心血,竟輸給了一個婢女!且還輸的那麼慘。她恨着夜雨的同時,也恨上了公主洛雪瑩,因爲如果不是公主來摻一腳,她一定可以贏,最差也只會是平局,可就因爲公主摻了一腳,她纔會輸得毫無挽回餘地。
濃濃的恨意充斥在長相甜美的臉上,看上去是那麼的扭曲,一如她因愛生恨扭曲了的心靈。
“小雪,回來坐吧!”饒威看着自己女兒臉色頹敗的站在那兒,心有不忍的走了過去。
洛王側目看着臉色灰敗站在一邊的饒氏父女,便移步走了過去,說道:“饒卿家教女有方,四項全能果然非比尋常。小雪表現出衆,朕下旨封爲懷德郡主,賜婚於佑王洛浩軒,如何?”
饒威一怔,隨即拉着女兒跪下謝恩。
“王上,請恕小女不能接旨嫁佑王,小女願賭服輸,甘願孤老終生。”饒雪當殿拒婚。
她此舉高明至極,既顯得她重誠信,又表明了心跡,同時又喚起了在場衆人的同情憐憫之心,可謂一舉三得。
“饒小姐,剛纔咱們賭約已經改了,你不用孤老終生的!”夜雨急急說明。
“是呀,饒小姐這般,讓本殿下心頗難安,既負了王上一片心意,又誤了佑王成家立室的佳期,再說,適才的賭約已改,饒小姐還如此執念委實……”洛凌風趁機走到夜雨身邊,擡手攬上她香肩的同時,淡然而語。
夜雨愕然望着洛凌風,良久回過神,胳膊肘不着痕跡的拐向攬着她肩膀的胳肢窩。可洛凌風似早料到般輕鬆化解。對於這種腹黑戲碼的鬥法,她一向敬而遠之,此番若非被人爲的叉在了架子上,她斷不會大出風頭。
因爲她不想引人注意,只想淡出所有人視線,安然的活着,悄悄找尋回去的路!
可惡!饒雪在心中恨恨的咒着夜雨多事,見洛凌風也走了出來,雙眸瞬時含淚委屈萬分的望着他,盈然欲哭。
“殿下,小雪,小雪……”饒雪把未語淚先流發揮到了極致,好一幅梨花帶雨惹人憐的畫面!
按說公主洛雪瑩的名字中既然有一個雪字,朝臣子女取名便當避諱皇家一二,可饒雪卻比洛雪瑩年長几個月,又因饒威當時新立戰功還朝,洛王便通令朝臣饒威之女可與公主同字不用改名,可謂榮寵一時。
話雖是出自洛凌風之口,可饒雪卻把這一筆也記在了夜雨的頭上,心裡盤算着,定要找個機會除去這個不知死活的婢女。
“饒卿家,儲妃之位只有一個,今日之事你看……”
“王上,小雪既然不願婚配佑王軒兒,依臣妾愚見,不如改配弘王宇兒。”王后也走下御階摻了一腳。
饒家與弘王洛浩宇的關係洛王豈會不知,之所以將饒威之女賜婚給佑王洛浩軒,就是爲了打破這種朝堂之上雙王分立的格局,讓他們雙方相互牽制,相互猜疑,從而爲洛凌風尋一個立足根基。
“什麼時候,朕的諭令可以更改?兵部左侍郎饒威之女饒雪品貌雙全,才藝過人,封爲懷德郡主賜婚於佑王洛浩軒,佑王回京之日便是大婚之時。”
洛王正式傳達完聖諭,又轉身看向崔成父女,然後繼續說道:“兵部右侍郎崔成之女崔玉德才兼備,封懷柔郡主,賜婚弘王洛浩宇,弘王回京之日亦是大婚之時。”
一時之間,謝恩聲叫苦聲不絕於耳,而饒雪與崔玉卻全都擡頭看向夜雨,若非有她,她們也不必被洛王錯點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