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迅速擡起頭,迎來的卻是一個足夠響亮的耳光。她的胳膊被狠狠的一扯,勉強跪穩了看清楚打她耳光的是紅翡。
座上的賢妃氣得不輕,雙手握着手絹瑟瑟顫抖。魚兒仍舊彆着臉不肯看子冉,她紅腫的眼睛裡太后的臉色已經發青了,手指抖動的指着子冉,突然從胸腔裡發出聲怒斥:“下賤的奴才,居然偷到賢妃頭上!”
子冉的眼睛漸漸回到了魚兒身上,她彷彿沒有聽到太后訓斥般的直直的盯着魚兒,她只想知道,這件事,與她有沒有關係!整個後宮的嬪妃都討厭她,甚至於恨她,她能明白,從站到龍瑾蘭身邊那天起,他就沒準備給她活路。
多麼耀眼的地位啊,隨王伴駕的宮女,連皇帝臨幸妃子她都可以在身邊!可是真的該那麼風光嗎?
錯了。她知道龍瑾蘭太多的秘密,她指責過他害死自己的親生兄弟。應該從那時起龍瑾蘭就準備給她準備條理所應當的死路,他當然不喜歡她死在他的手裡,所以給了她如今的地位,人人嫉妒,人人恨得咬牙切齒。總有天他的那些嬪妃們會幫他解決掉她這個麻煩,而他依舊是聖主明君。
子冉懂,她的命不是自己的,她接受這個命運是因爲父母還在龍瑾蘭的手中。可是,她真的想不到,第一個給她打擊的,竟然是魚兒。
啪!
迎面又是夠狠的巴掌。
宮裡不打宮女臉的規矩在太后,不,是在她身上根本沒有作用。在太后眼裡,她的低賤用腳踩都不夠解恨。無論怎樣侮辱她,都是她理所應當的,都無法消除她對她的厭惡和深刻的恨意。
子冉沒說話,她的倔強讓她無
法對太后的無理取鬧做出任何迴應。
從兩個宮女的談話,到她匆匆收拾東西趕往發越殿,其實就是個明顯的圈套。那麼小的包裹,放在地上打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有必要扔在地上嗎?他們怎麼就知道金麒麟在她得包裹裡而不是她的身上?
“糊塗東西,拿下去擦乾淨再送過來!”
是宮女從地上撿起金麒麟遞給賢妃,太后罵了她。小宮女嚇得慌忙端着那東西退下去了。
“可兒。”太后喚的是賢妃:“如今賊已經抓住了,哀家交給你,任由你處置!”
沒人願意問問她嗎?子冉苦笑着,嘴裡的血順着她裂開的嘴流出來。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問呢?就算她做了解釋,有人會相信嗎?
“太后。”賢妃似乎十分爲難:“也許這其中有誤會。何況子冉姑姑畢竟是陛下身邊的人,只怕……”片刻的沉默,似乎賢妃正在猶豫:“雖然,從前這金麒麟只可兒一人有,可也許陛下高興,也賞了。”
“胡說!”太后陡然打斷了賢妃的話:“那是你和陛下的定情物,他怎麼會隨隨便便賞賜給一個宮女?”雖然嚴厲,但太后的語氣依然慈祥。
子冉忽然想起了龍錦溪,在他眼裡,太后也一直都是最慈祥最善良最美麗的那個人。那時他說,是太后誤會了她,等她病好了,他就帶着她去看太后,給太后解釋清楚,那樣他們就能好好的做朋友。可是王爺,你忘記了,你是主子,子冉是奴婢,太后的慈祥,不是給奴婢的。
她從來不敢祈求,連同平等的對待,她都沒有想過。
“可是。”賢妃依然在猶豫:“太后,事情還
沒有搞清楚。說不定是,是可兒不小心掉了呢?太后不知道,子冉姑姑尤其受陛下寵愛,常常隨王伴駕。有時候,陛下翻哪個姐妹的牌子,都要問問姑姑的意思呢!姑姑如此……”賢妃的話當然沒有說完,因爲太后的臉幾乎已經扭曲了,她的呼吸更是急促,賢妃的訴說立刻變成了擔憂:“母后,母后,你怎麼了,你,你沒事吧!”
太后劇烈的喘了會兒,揮了揮手:“哀家沒事。”再看子冉時,眼裡的厭惡已經變成了仇恨:“可兒,你說的可都是實情?陛下翻牌子,都要問這個賤人嗎!”
賢妃似乎被嚇壞了,懦弱得低聲答了句:“是。”
“反了,反了!”太后憤怒得站起來,手指直直得指着子冉,回頭問紅翡:“宮裡偷東西的宮女,如何處置!”
“輕則杖責二十,重則杖責四十,折斷雙手,發派暴室終身爲奴。”
子冉心口隨着紅翡的話劇烈的收縮下一口血吐出來。她擡起頭望着太后,自始自終,她甚至沒有問過她一句話。
也許是子冉的目光令太后意識到什麼,也許是她鮮血淋漓的臉嚇到了她,她竟然向後退了半步。
子冉笑了,像是惡作劇得逞般的笑着:“太后,奴婢自伺候陛下半年來,承光殿奉先殿,從沒有丟過東西。麒麟貴重,但奴婢時刻陪王伴駕,如何有機會偷盜?麒麟獨一無二,奴婢愚笨,也知道這等被娘娘鍾愛的貼身飾物最爲重要,如何敢偷?何況,北涼王朝自建國以來,宮中就有規矩,凡是是宮女偷竊等,交由宮正司覈查後予以處理。如今難道太后要私自處理奴婢,令宮中之人誤以爲祖宗規矩已被廢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