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溪,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那麼善良!錦溪,錦溪,你別走,你如果真的,真的愛子冉,帶我走吧,哪怕是地獄,有你相伴,我不會孤單。子冉再也不想呆在皇宮裡了,求求你,帶我走!
龍瑾蘭隨着她落下的手指,慢慢得把她的手放下去。那裡五根手指上都纏了繃帶,慘不忍睹。可他救她回來的時候,比這嚴重多了。她已經燒了兩天,雲翳束手無策,只告訴他再燒下去,她可能就沒命了。
龍瑾蘭從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希望他變成龍錦溪,只要他是她口中喃喃得那個人,能夠給她一點安慰。他聽到她說恨了,恨得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她恨他,她居然恨他。這想法,已經快要了他的命。
“陛下?”
雲翳端着藥進來了,她注意到龍瑾蘭的失魂落魄。
他白天從來不來,都是晚上,或者說深夜。雲翳已經快三天沒睡過了,尤其是他來的時候,她總是醒着。子冉的身體,很成問題。本來她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沒想到龍錦溪死後她傷心過度,再加上長期的疲勞和這次太后的酷刑,她身體裡那點補回來的東西已經耗幹,維持着生命的好像就是一口氣。
雲翳沒法肯定這口氣究竟是什麼,所以也沒法子確定她能不能挺過來。第三天了,她只知道如果子冉能堅持住今天晚上,並且把藥喝下去,或者還能活着。
“藥給朕。”
龍瑾蘭伸出手,雲翳就把藥給他了。
子冉進藥很困難,三天來晚上的藥都是龍瑾蘭一口一口從嘴裡喂進去。藥苦的厲害,子冉本能的還有點排斥,唯有這種方法最奏效。可是龍
瑾蘭白天不肯來,好像也不方便來。雲翳聽說,子冉捱打,好像跟龍瑾蘭有關係,似乎是他們太近或者龍瑾蘭太寵愛她了。也許不來纔是保護她吧?
剛剛子冉又喊龍錦溪的名字了,她喊他‘錦溪’。雲翳現在已經不嫉妒子冉也不討厭她了,她知道她和她一樣悲傷並且思念着龍錦溪。她喊一次,她的心就痛苦一次,她邊喊邊哭,龍瑾蘭的臉色就越來越差。到後來,他好像根本就是無奈了,抵不過她傷痕累累對他的控制,最終不得不放棄了。
她還在哭,淚水混雜着鼻涕沾到龍瑾蘭的臉上,他居然毫不介意。喝了口藥,皺着眉頭用嘴巴撬開她的嘴灌進去,細白的手指迅速扯着手巾擦乾淨她的臉。多半的藥進去了,龍瑾蘭臉上纔有了點緩和,再喝第二口,雲翳看得出他噁心得差點吐出來,那藥味道實在差的厲害,熬藥的時候她吐了一回。
但龍瑾蘭再次給子冉喂進去了,很成功,她的反抗在他那兒根本無效。
其實子冉自己根本不知道,龍瑾蘭對她的力量到底有多大。雲翳還從來沒見過,或者她也有,如果是龍錦溪喂藥的話,她也會徹底乖乖的聽話,本能的。
一碗藥廢了大半個時辰,龍瑾蘭接過雲翳的手帕擦乾淨臉疲憊的靠在子冉的小牀邊。
“陛下去休息吧?”
雲翳不肯定的問,她熬了三天,多少睡着過。龍瑾蘭卻是壓根兒沒有睡,白天批摺子,晚上守着子冉。
她哭,他就拉住她伸出的手給她抹淚。她叫龍錦溪,他就安安靜靜的聽着,哪怕臉色不好看,卻從來沒傷害過她半點。這麼熬下去,再健康的人也要
生病。何況自從太后私自處理過子冉後,龍瑾蘭就一直和太后鬧彆扭,心裡也正不舒服。
“你累了就休息會兒。”龍瑾蘭煩躁的擺擺手:“今夜不是最重要嗎?朕看着她。”
是個人,心也要融化吧?
雲翳縮在椅子裡想着。她起初也有點恨龍瑾蘭,怎麼捨得把親生弟弟派出去呢?但細細想想,如果是龍錦溪,他會怪罪陛下讓他去冒險嗎?
並非如此,龍錦溪自十三歲往遼東爲王,在龍瑾蘭的幫助下建立起擁有赫赫戰功和卓越戰鬥力的遼東鐵騎。在他的夢想中,定然有建功立業,爲國捐軀這樣的詞語。也許死於雄心壯志的實現,才該是他這樣的才子英雄最終的歸宿。
久而久之,雲翳釋然了。可是她仍舊不想回到皇宮,不想在有龍錦溪氣息的地方出現。此次若非夏言說子冉性命堪憂,她也許無論如何都不會進宮。她不該因爲龍錦溪愛她就討厭她。
此時此刻,她們同是傷心人,同樣爲深愛的人的離開傷心時,雲翳覺得,她們很近,雲翳發覺,原來子冉愛龍錦溪,並不比她淺薄。
可是難道子冉愛的不該是龍瑾蘭嗎?陛下待她那麼好,而她似乎,似乎也總是因爲陛下而暈頭轉向。是不是那只是普通女子得反應。有時候,當龍瑾蘭有意的時候,確實,很容易令人意亂神迷。
“錦溪……等我,等我!”
雲翳倏忽擡起眼瞼,她不知何時睡着了,地上掉着奏摺,龍瑾蘭已經站起來握住她的手。好像時間很長了,他目光裡常常因爲龍錦溪的名字燃氣的戾氣消失殆盡,留下的心疼滿滿的快溢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