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龍瑾蘭的名字:通常子女的名字是要避諱與父母同一個字,尤其是皇家,絕不可能重名。但龍瑾蘭的名字中的蘭,只能同音,不能同字或者用近似的字。但能夠同音,已經是天大的榮耀。
沒人來救她,即使阮芸。因爲救她,就意味着和她一起被衆人唾棄,有人想,那個叫子冉的受寵一時的宮女,終於該死了!
她倒在雪裡,仰面望着陰沉沉的天空,她想,也許她會就這樣死去。可偏偏此時此刻,她看到一張臉,縱然俊美卻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又是他,他在的時候,她總要倒黴,常常要把命搭進去。
子冉醒來後聽說,那日陛下來給太后請安,看到她跪在雪地裡便徑直走過去,偏偏這時候她倒下去,陛下本能的接住她,然後令人將她送回屋裡,好生照看。這個故事結束之後,聽說的宮女都鄙夷得衝着地面吐口唾沫:“呸!下賤坯子!”
若是子冉恰巧經過,這口唾沫可能落在她裙角甚至是臉上。
她勾引皇帝未成,被太后責罰,不思悔改藉機小題大做,陛下太后仁慈,饒她一命的故事,已經成了新年宮女們的話題。
沒人知道哪個躲在柴房裡啃着冰冷饅頭聽着鞭炮聲的女子,還在默默忍受着腿上的傷帶來的劇痛,而以後這樣的天氣裡,她都會疼的站不起來。
她也想不到多年以後,那個男人會抱着她的雙腿雙腳睡覺,會寧
願在酷熱裡陪她曬太陽中暑,會在夏夜悶熱的陰雨天,汗流浹背的給她擁火爐。
因爲子冉從未指望過任何同情,雖然那時候她知道他並沒有接住她,可是她很想知道,他爲什麼會救她。
不該是同情,他應該知道,救她也許意味着引起太后的懷疑。而龍瑾蘭,會同情一個卑微的宮女嗎?答案是不會!
子冉很冷,冷的連僵硬的饅頭都嚼不動。她只有一罐涼透的雪水,每喝下去一口,五臟六腑都會因爲冷疼的撕心裂肺。
那件事過去兩個月了。她被宮女們攆到這間柴房裡“養病”,她們像對待狗一樣幾天丟給她一個帶着餿味的饅頭,有時候她們會在門外罵:“還有臉活着,要是我,早一頭撞死了!”如果遇到送飯的人不高興,或者還會給她幾下。
可子冉沒有死,她活着,問心無愧。她必須活着,熬過去,就有希望。
相信,太后已經對她沒有懷疑了,她輕易的放了她沒有審問,任她自生自滅。證明太后並不知道什麼,而是單純的懷疑,夏言和她見面她也沒有發現。從此以後,太后只當做普通的下賤奴才。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走到這步她不挺下去,從前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她累了,又冷又餓,鞭炮聲此起彼伏,又是一年,她想爹,想娘,想哥哥。不知道他們好不好,能不能吃飽飯。孃的身體不好,蠻荒之地,她有沒有因此生病,哥哥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定下的楊小姐退了親,不知道哥哥會不會難受。她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握着玉佩的手生疼,子冉疼的哭了,她好想爹的懷抱,好想娘做的暖暖的被子,好想哥哥從
外面帶回來的好吃的。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娘包的餃子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沾了雪水的手指慢慢攤開,子冉睡着了,她是笑着的,因爲,夢裡有爹孃,有哥哥,還有他們的家。
他就那麼看着她,看着她在夜裡像是一朵凋謝的花兒落下去,滿地的繽紛。她臉色差極了,瘦極了,在燈火輝煌的光下簡直驚悚,可他想起唐李隆基的梅妃,像是看到她化作冬夜裡綻放的梅精。
雖然難,但子冉的病在慢慢好起來。也奇怪,後來有人總在傍晚裡偷偷塞吃的喝的進來,都是拿紙包着,或者用皮囊裝着,她把東西放在門邊,第二日醒來就不見了。爲此子冉試着晚上不睡等那位救命的人,卻總迷迷糊糊的睡着。
直到她走出來,也沒能找到她。子冉只能猜測也許是阮芸,因爲送飯的時間和從前阮芸的習慣很像。
但她出來的時候,阮芸已經殿內伺候了,還接了從前子冉的工作,爲太后娘娘打掃佛堂。
兩個月後,春光已經慢慢降臨了。子冉找了元裕,臉她的面兒都沒見到就被宮女給扔出來。她爬起來,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彈掉鬆垮垮的衣裳上的灰塵,乾脆到寶華殿外面去等。自然,她是進不了寶華殿的。
連門口都不行,寶華殿的侍衛拿着槍攆她:“滾滾滾,這地方能是你想站就站的?”按規矩子冉沒有被太后打發了,沒法子扔出去,只好罵。
子冉狼狽的退了幾步,卻突然站住不動了,兩個侍衛不設防,槍尖只差一點就刺進去,而子冉竟動也不動。侍衛驚呆了,不過也就那麼片刻的時間,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居然就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