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冉不解的終於在不經意間望着他的眼睛。他的名字叫,龍瑾蘭,可是,那個蘭字與先皇的字:“景嵐”的嵐字諧音,恐怕合宮裡除了太后娘娘,沒人敢用這個字來叫誰吧?想到太后,子冉的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龍瑾蘭注意到了,他打開摺扇,用發涼的手指握住子冉的手,把摺扇地給她。
子冉打開,摺扇上是幅水墨蘭草圖,極爲簡單的石頭旁一株自石縫中生長的豐滿的蘭草,挺拔而立,即使無色,亦能見其鬱鬱蔥蔥之態。君子愛蘭,完全可以理解,然而最奇特的竟然是落款和名章,天佑二十年春夏之交,蘭,那名章也極爲簡單的,只一個蘭字,鮮紅得印在上面。
難道說,這蘭字其實是龍瑾蘭給自己的小字?既不同於先皇和太后愛惜他而用麟,亦不是簡單的瑾、嵐相合之意,而是真正屬於他的名字。
子冉聽得到心裡有個喜悅的聲音正在輕輕哼着歌,她不得不再次喘了幾口氣:“陛下,子冉,只是個奴婢。”
她沒有擡頭看他,希望他明白,露水情緣是他們註定的結果。而商子冉,不接受被拋棄的命運和與別的女人共同分享同一個男人。
“朕說過,不許。”他抱着她的肩:“子冉,不許!”
不許!子冉合上眼皮,許久許久,龍瑾蘭抱着她的肩的手心的熱度傳達到她身體裡,子冉終於仰起頭,帶着笑意:“那麼,蘭。”臉還是紅了:“明日
我給它做個扇套吧,這樣珍貴的扇子。”
她知道是珍貴的!龍瑾蘭高興極了,本來準備好要解釋許多,但她竟然如此輕易就知道了!“一切由你來定,朕把它送給你。”
子冉不再推辭,小心翼翼得收起來。龍瑾蘭捻着他最喜歡的薄荷膏吃,看子冉的動作,從心底發出的高興。
終於那碗奇怪的東西被倒了,龍瑾蘭心底鬆了口氣,他不用喝那麼噁心的東西。子冉正在調奇怪的另外一種食物,只不過這個好像看起來好多了。她正在把各種各樣的食物放在一隻碗裡。
“子冉,朕聽說,你很會打纓絡。”
只是聽到他的話,她的動作突然停滯住了。龍瑾蘭嚥下口中的薄荷膏,難道他問錯了問題?
是,他問錯了。
子冉放下碗,正視着龍瑾蘭,臉色蒼白,聲音顫抖:“陛下,咱們宮裡最會打纓絡的,是,沈小媛。”
唔!他真該給自己一巴掌!
龍瑾蘭氣惱而尷尬得笑笑:“朕忘了。”接着就去轉移話題:“子冉,你給朕弄的是什麼?”
“是清補涼。”
顯然,就算龍瑾蘭繼續問下去清補涼是什麼,子冉也不會告訴他。她的口氣冷淡,看起來完全不想說話。龍瑾蘭自知理虧,安安靜靜的坐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偷麒麟事件後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呆呆的,整個人都瘦了幾圈,好像魂兒也丟
了。雲翳總勸他去看看她。但那些事兒,還是讓她自己想通爲好。
子冉進宮早,今年纔不過十六七歲,她原不該如此成熟,只是在宮裡,成熟纔不容易受傷。想來她也懂得,但沈小媛的事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也許根本不是子冉能夠承受的範圍。所以至今她只能選擇埋在心底,成了永遠無法解開的結。
而龍瑾蘭沒有繼續查下去,就是因此。
查下去,沈小媛首當其衝就是禍首,龍瑾蘭罰她,無異於在子冉心口插把刀。沿着沈小媛再仔細查,賢妃必然難辭其咎,連同母后也可能被拉進來,所以無論如何,那件事寧肯子冉受着委屈,也不能繼續查下去。
子冉到底是明白的,她沒有要求過任何公道,她懂得宮廷裡沒那兩個字。龍瑾蘭心疼她,悄然走到她身後,把她的身子擁進懷裡,讓她的背心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下頜貼住她溫暖的脖頸,膩滑的肌膚令龍瑾蘭貪戀的廝磨着。
“蘭?”
“嗯。”他悠長得回答着她的呼喚,細細如呢喃。子冉輕輕掙脫開,雙手託着碗送到他面前。
此時,光輝的初夏黃昏已經即將落幕了。那碗清補涼被鍍上層淡淡的光暈,子冉想起她第一次聽說這東西時候,龍錦溪說,黃昏裡,坐在沙灘上,脫掉鞋,光着腳,享受海水撓着腳心的酥癢,喝一碗清補涼,他童年時的整個夏季,便是如此漫長而悠閒,憂愁而幸福得度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