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宣大總督上書,請求告老還鄉。宣府、大同、薊門、兩廣、兩江劉炆曾任職地官兵共兩千一百三十三人上書,請求陛下從實嚴查,不可姑息奸人。
朝中政局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此時,唯有錦衣衛,異乎尋常的安靜。是,太安靜了,安靜到讓某些人心慌意亂的地步。
但最終於兩日後,龍瑾蘭當朝宣佈,徐振奏疏中劉炆罪狀着錦衣衛重新覈查。其女劉常在謀害太后屬實,判死刑。鑑於人已在冷宮畏罪自殺,即日屍體運出宮門,交由劉炆家人處理。劉炆一家,立即離開宣府,不可在原地居住。
據說,朝中譁然。劉常在屍體運出宮門那日,百姓沿街聚集,爲她哭喪。據說,劉炆自下達詔獄,受盡折磨,決然不肯認罪,最終因鼠疫,於三日後死於詔獄。劉家搬離宣府,前往雲南居住,所到之處,百姓爭相出城迎接,就連遠在雲南的百姓,都聽說了劉炆受冤枉死的事情,爲其喊冤叫屈。
半年後,雲貴蠻夷發動叛亂。朝廷派人鎮壓,有一旗幟上寫:“天道昭昭,惡人不除,國不成國!”
那時,正是入春的時節,乾清宮的桃花,又開了。
子冉陪着太后前去觀賞,立於桃花樹下,不知哪兒來的春風,吹得花枝亂顫,花瓣零落如雨,紛紛得落在她頭頂,雪白的粉嫩的,純潔妖嬈。
龍瑾蘭擡手阻了夏言稟報,就那麼靜靜立於宮門,凝視着她身影仿若被桃花繞着,想起曾經她寫過的:“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倒不如回一句:“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映淺紅”,則更爲妥當。
思及此,脣邊便忍不住凝了笑容,深深的仿若於靜水中投入花瓣,鳳眸流轉出的笑容,便是那桃花灼灼,亦不及半分。子冉訝異中緩緩拜下,垂眸令自己冷靜下來,拉了拉身側的魚兒,俯身施禮。
便聽她清脆的道:“陛下萬福。”
這一聲音,正喚醒了沉迷於桃花與沉醉於如花美人的某人,太后等人立時轉身過來,看到龍瑾蘭,宮女內監們紛紛行禮。
“皇帝來了,也不說話!”太后笑意融融的從桃花樹下走出,龍瑾蘭便迎上來行了禮,笑道:“兒臣還在欣賞母后得風姿,竟忘記行禮了!”
“哀家哪兒還有什麼風姿,你就只會哄哀家開心!”女人都喜歡被人讚美麗,太后也同樣,這會兒更高興了。子冉扶着她下來,正巧魚兒走的慢,路過龍瑾蘭時腳下不穩,竟差點摔下去,好在龍瑾蘭及時扶住了。魚兒頓時紅了臉,匆匆躲開龍瑾蘭的手,俯身施禮:“多謝陛下!”
龍瑾蘭收了手,卻並未因魚兒有一絲生氣,反而笑着:“魚兒姑娘愈發出脫的漂亮了,方纔那一聲陛下萬福,好生清脆!”
魚兒兩頰愈發酡紅,站着半寸不敢挪動,倒是太后似悟到什麼,站在那兒將魚兒和龍瑾蘭看了一回。
笑道:“常人說哀家會調教人,原先哀家也不信,如今可是信了。先是個元裕,你收了也就罷了,如今連哀家的魚兒也看上,是不是再過一年,連子冉也收了?把哀家這麼個老太太乾扔在這裡?”
龍瑾蘭自知冒犯了太后,卻並不在意,反倒是瞟了眼子冉:“子冉姑姑雖也算得上漂亮,可偏生是個啞巴,卻不比
魚兒姑娘這脆生生的嗓子,聽着便叫人舒心。想來太后心疼她,也是有道理的。”
“一個元裕也夠你糟蹋了,白白得又來要哀家的魚兒!”
似是提了元裕讓龍瑾蘭不高興,兩下就都不再說了,龍瑾蘭只跟在太后身後,進了屋子,子冉則帶着魚兒去旁邊的側殿裡準備茶點。
魚兒進去的早,子冉掀開簾子的時候,正看到她悶悶的,眼裡夾着淚痕,兩頰雖紅,卻是因爲哭得。她嚇了一跳,忙過去推推她,怎麼說這會兒也不該哭呀!
見是子冉,魚兒忙收過她遞給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收住那點子淚痕。
兩人準備好,便上去了。
外頭聽得龍瑾蘭道:“入春天氣也暖和了,兒臣聽說,木蘭圍場的花草都長的十分茂盛,野獸也漸漸出沒。尤其今年,分明是春天,竟有許多隻不知從哪裡來的白狐常常出現,實在是奇觀。木蘭圍場離陵安城最近,故兒臣想着,倒不如今年的春季狩獵,就安排在木蘭圍場,母后覺得可好?”
子冉算計着,原來確實快到春季狩獵的日子了。
北涼朝雖不算是馬上得天下,但開國皇帝是貧民出身,又與蒙古騎兵韃靼對峙多年,十分重視騎兵訓練和騎術、獵術訓練,每代皇家子弟從三四歲起就要學習騎射,之後還會派往宣府和大同兩地駐守,有幸者可能還有機會見識真正的蒙古騎兵,與他們真槍真刀的打一仗。
做了皇帝,雖不能輕易去打仗,卻要每年兩次,分別是春季,野獸剛剛從冬日嚴寒中掙脫出來覓食的時候,還有秋季,野獸最爲肥壯的時候,進行兩次狩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