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蘭一向喜怒無常,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鄧衝竟不知其中何意。只得雙手抱拳道:“臣不敢,臣只是見錦衣衛手裡拿着的那杆槍,似乎磨得很是鋒利。”
角度正是他剛剛看的,而那裡確實立着一匹馬,馬上英姿颯爽的少年並未聽到他們的談論,仍舊低頭擦拭着自己手裡的長槍。若與三皇子龍錦溪相比,這少年便更加溫潤,他的臉十分乾淨圓潤,陽光下緋色的飛魚服正襯得他面色微紅,雖漂亮,卻略顯柔弱,身材也十分削瘦,似乎風一過,便要倒了似的。
龍瑾蘭不禁多看了幾眼,因他眼前是另一個女子手中曾經捧着的一本書,而他竟然因爲那本書,書的作者,少年,想到了那女子。他不禁苦笑,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但至少他記住了這少年。
不過,若此時龍瑾蘭知道這少年的姓氏,恐怕以上那些好的評價,全部推翻,他定然與他不共戴天!
此時的龍瑾蘭沒工夫想那些了,夏言上前彙報,雖慄貴嬪身子十分不舒服,但吃了太后給的薑糖後好了許多,太后吩咐,讓慄貴嬪跟隨前往圍獵。龍瑾蘭聽過,只緩緩收斂了眸光,淡笑道:“既如此,即刻出發!”
春獵大軍又浩浩蕩蕩繼續前進。
子冉慢慢收回簾子,笑意盈盈得看了眼滿臉不善的采女纖兒。
她記得她送給自己貓兒的時候,可比現在和善的多,甚至還帶着點討好的意思。可子冉看了一陣兒,纖兒臉上的敵意便尷尬在原地,只好瞪了她一眼,在車輦裡鼓搗起茶水。
采女算得上是北涼皇宮裡最低等的嬪妃,甚至是不入嬪妃行列的,她們
就是魚兒先前說過甄選的五十名女子中家世好的二十名中的一名。
但仍然因爲家世或者相貌,甚至可能因爲沒有給足夠的賄賂,而落選在六品以外。北涼皇宮沒有從八品更衣,女子入宮時最低是正八品的采女,通常一年以後,不出任何意外,也就是沒被整死,沒有犯大錯,都會升到從七品選侍,而皇帝喜歡的,或者家世好的,通常入宮就是正七品常在,也就是元裕當時封的。然後再一年一年往上熬。
所以若是皇帝封了采女,基本上就是不喜歡你,過了一年再熬不到選侍,也就沒什麼升位的可能,在宮裡的地位會淪落的連宮女都不如。
即使是采女,若真是比起在宮裡的位置,跟太后跟前的紅人子冉比起來,她還差的遠。
想來原本跟了皇帝,能在皇帝的車輦上,她剛剛是想對子冉耍耍威風的。可心裡一過也就掂量出來了,陛下又沒進車裡,她的底兒被揭穿,也就沒什麼好炫耀的,乖乖的相安無事度過一路也就罷了。
然子冉見了她的裝束,大約也知道爲何太后會派她來了。
她不知道這位采女纖兒是否聽過瑾妃的傳說,但穿的這樣如同狐媚子,確實是她失算了。
纖兒人如其名,身量纖纖,臉型體型都十分纖弱,面色因爲胭脂塗得過重而有些難以判斷,但見她十指消瘦,也就猜得出她恐怕天生便是虛弱的人。而她如今一襲白衣,領周圍鑲了狐狸毛,襯托着一張巴掌大的臉兒愈小。
子冉只能私下猜測,她恐是想投龍瑾蘭生母瑾妃的愛好,把自己裝扮成狐妖。可偏偏這不僅東施效顰,令她在天生比狐妖
還妖魅的龍瑾蘭面色失色,更犯了太后最大的忌諱,而且這忌諱還是明理暗裡都有的。
明裡,太后禁止宮中傳揚瑾妃是狐狸精,像是維護瑾妃的形象地位。暗裡,她則是深深記恨着瑾妃,對她曾經喜愛得服飾,恨之入骨。
所以,子冉來了,替太后看着纖兒,免得她去勾引龍瑾蘭。
可是,若子冉來說,龍瑾蘭勾引纖兒的可能性更大,因爲比妖魅,纖兒怎麼看也不是龍瑾蘭的對手。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直到車停下,龍瑾蘭掀開簾子進來,子冉纔看到,忙起身跪下施了禮,而纖兒已經一聲嬌滴滴的:“陛下”,連撲帶行禮得衝到龍瑾蘭面前,車未顛簸,她卻倒在龍瑾蘭懷裡了。
想來纖兒那柔弱身姿,應該也是十分柔軟的,龍瑾蘭溫香軟玉入懷,自是十分愜意,擁着纖兒便在桌邊坐下了。
“陛下,您嚐嚐臣妾泡的茶!”
纖兒纖纖素手捧起茶盈盈送到龍瑾蘭脣邊,龍瑾蘭低頭卻是不經意眉端微蹙,恰巧簾子又掀開,正是遼王龍錦溪進來:“二哥好逍遙!”
龍瑾蘭藉機推開那盞茶坐直了,笑道:“逍遙被你看到,也不逍遙了。”
子冉已經早跪着行了禮,龍錦溪也是微微擡了手示意她起身,子冉始終垂着頭,取了茶聞了纖兒燒開的水,便乾脆倒掉,開了另外一罐傾倒進去,換上春季剛進供的碧螺春,乾脆用煮茶的法子,把茶葉倒進水罐裡放在火上煮着,另端了早就備在車上的枸杞菊花兒給龍錦溪。
龍錦溪接了,卻笑道:“怎麼二哥兒跟前的人都是一模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