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殺了我,”我大聲叫着,“我沒背叛你,我沒有,你聽我解釋,你要相信我,廖擎極,這個混蛋,你這個啞巴,你放手,”
我被他丟上了車子,他是一句話也不說就開車離開了,也沒告訴我,要去哪裡,車子開得飛快,車子裡的空氣壓抑着,讓人感覺呼吸都困難了,他開着車子,冷着臉,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在黑暗中咬着脣,心裡忐忑地就好像心臟是在嗓子眼裡跳動的一樣,我不知道廖擎極到底要對我做什麼,他現在的意思就是認定我已經背叛他了嗎,
車子開到了市郊,進入了三級的鄉村路,看着外面的景色,漸漸的,感覺有點熟悉,最後車子停在了一處地臺上,他下了車子,再把我拉下了車子,
下車之後,看着這附近的房子,我認出着是哪裡了,這是有着屍香鬼宅的那個村子,這附近殘破的房子,看上去的感覺就比當初的稻草人鬼村更破舊,
他拉着我走向了那邊的屍香鬼宅,人都已經到這裡了,我知道我今天是逃不掉的,我只能服從他的安排,所以我就這麼跟着他走,不去問任何爲什麼,
今晚上的應該是十五,或者十六吧,天上的月亮特別的明亮,加上在這樣的村子裡,沒有任何的路燈,月光就顯得特別的皎潔了,基本能看到路況,也不至於因爲看不到,而跟不上廖擎極的腳步,
果然,他最後是拉着我走進了屍香鬼宅,難怪他對藍寧身上的屍香那麼瞭解,這座鬼宅他應該也有印象的,現在看他那麼熟悉這裡的情況,應該是一直在利用了這間屋子,
院子門口打開了,他拉着我就這麼往裡走,直接推開了裡面的屋子大門,在大門開啓的那瞬間,在月光下,撒進去的時候,我又一次看到了屋子中的那口棺材,還有棺材中伸出來的一隻枯瘦蒼老的手,
不過也只是兩秒鐘的時間,這個畫面就消失了,因爲廖擎極在推開門是時候,同時擡手做出了一個掃開的手勢,這些畫面就像青煙一樣,在月光下散開了,
這些畫面,對廖擎極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響,香,很香的香味,現在走進來了,就會讓人覺得更香了,
廖擎極拉過我,讓我跟他面對面,我直視着他的眼睛:“想殺我,覺得我背叛了你,想殺了我,在這對我下手,就算臭死在這裡,也沒有人知道吧,還是說,我在這裡不會臭,會一直香下去,”
他沒說話,伸出手,蓋在我的眼睛上,讓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眼睛閉上了,空氣中的香味就顯得更加的濃郁了,
也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我的面前出現了畫面,就是剛纔在藍家的畫面,今天我們經歷的一切就跟走馬燈一樣,呈現在我的腦海裡,一幕幕,有時候還用了快進,
最後畫面又出現了韓式自助餐的場景,在場景裡,廖富海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仰着頭,笑得那麼得意的跟他說“水下的玄龜珍寶,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藍家要綁活死人自己找死,我也攔不住,至於跟誰下水,三家?力,廖家的人要負責破陣,我也會想辦法自保,跟誰下水不是一樣嗎,”
這句話結束之後,覆蓋在我眼睛上的手被拿開了,我的眼睛睜開,眼前還是那面朦朧的月光,廖擎極就站在我的面前,放下手,
“廖擎極,”我說道,“你果然還是不信任我的,你看到了我今天發生的事情了吧,我能那麼肯定,那個人不是你,能那麼肯定,你不會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他們污衊你,我卻依舊站在你這邊,而你呢,這些事情,我明明可以在家裡,在牀上,好好跟你說,可是你不要,你不相信我,要把我帶到這裡來,用你自己信任的方法去讀取我的記憶,你只相信你自己,任何人都不相信,我也是你不相信的那個,”
他看着我,似乎是不想說話,但是在我的目光下,他還是說道:“這裡有屍香,屍香能讀取人的記憶,讓人的魂魄不受傷害,這種方法,比西方催眠傷害性更小,”
他的話,剛說完,我的巴掌已經呼了過去,就跟以往一樣,我的手被他在臉頰前幾釐米的地方攔了下來,他還是看着我不說話,我罵了一句:“我去你媽的,”這男人怎麼就不說話,我寧可他跟我罵一通,或者給我打一巴掌都好,我也不會心裡那麼憋氣了,
我甩開了手,走出了這座屍香鬼宅,一出門,就看到了在對面屋子門墩上坐着的是那個,今天見過的穿着黑色壯族衣服,頭上包着毛巾的老奶奶,月光照在她身上,有着說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不管她是人是鬼,現在,我要離開,心裡堵着一口氣,不願意說話,拒絕外部的任何信息,我就朝村外走去,
緊緊咬着脣,不說一句話,中醫裡有個詞,叫氣脹,這次我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個詞的感受了,整個人就跟一個氣球一樣,感覺整個身體都在氣脹的狀態下,不敢說話,就怕會吼出來,罵出來,
走出村子,身後就有着車燈照了過來,我沒理他,繼續往外走去,
他最後停下了車子,快步追上了我:“李福福,”
我甩開了他的手,回頭對着他,就是用盡我所有的力氣,喊道:“我恨你,我恨你,去你媽的,你這個老頭子,我確定,你這七十年裡,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愛過你,因爲你根本就不值得誰去愛,你這種人,敏感小氣,不相信我,說什麼愛我,還是說,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在提防着我會不會在牀上殺了你,你去死,我姑姑根本就沒有愛過你,你這樣的人,光棍一輩子吧,你個老光棍,別跟着我,”
吼出來之後,氣也順了一下,那種氣脹的感覺也好了些,才大口吐着氣,聲音稍稍小了些:“好了,舒服點了,你滾吧,不相信我的人,我不稀罕,我的愛沒那麼廉價,不需要我去熱臉貼誰的冷屁股,你廖擎極,配不上我,”
我轉身走人,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來,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後跟着我走着,他沒有開車,就這麼離我不遠的朝前走着,走出了村子,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或者是一個小時,我不知道,一心思都是他的不信任帶給我的恨,我根本就沒有去注意時間的流逝,就這麼走着,一直這麼走着,
在走上二級路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樣亮着空車燈的的士,想都沒有想,就上了車子,報出了我們學校的名字,
車子朝着市區奔去,我回頭看看車子後面,廖擎極就站在二級路上,看着車子,看着我,一個人,月光下,他的身影漸漸模糊了,
我的心裡沉沉的,但是又覺得,我沒做錯,我那麼信任他,他爲什麼就不能信我一次,還非要拉我到這裡來,用自己的方式來驗證我說的話呢,
我賭氣得別開臉,不去看車後,反正也看不到他了,
車子裡的司機說道:“很希望後面的人追上來嗎,”
我愣了一下,猛地往前傾,看到了那司機,司機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那張臉,那聲音,分明就是廖富海,
我長長吐了口氣,跌回了後排的座位上,我就應該想到,這麼大半夜的,在這樣的村子,怎麼會這麼巧的有的士在等着呢,這分明就是監視,是故意的,
“很失望,不是你相等的那個男人,”
“停車,我要下車,”我冷聲說道,
“李福福,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在他說話的同時,車門傳來了“噠”的聲音,中控鎖落下來了,這是連我跳車的機會都不給,
我冷冷的一個冷哼,不說話,廖富海開始說着他的觀點,他的陳述裡,表明了他的立場,廖家把他培養出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會代替廖擎極,他也曾覺得廖擎極很強大,還是自己的祖宗,他尊重他,崇拜他,但是在廖擎極從棺材裡醒來的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當初的尊敬和崇拜都是多可笑,廖擎極很輕易的讓本家驅逐了他,只是以李家血脈的重要性和血脈繼承人的身份作爲交換,
廖家放棄他,並不是說,簡單的取消他在家族中的特權,而是讓他連家都不讓回,他成了在外漂泊的人,沒有廖家的扶持,他的生活很艱難,他開始恨廖擎極,爲什麼,他就連他回家的權利都不給,他可以向廖擎極低頭,可以當一個普通的廖家子孫下水,可是廖擎極都不要他,
廖富海說,他做了那麼多,其實只是想讓廖家承認他,讓他能下水,揭開水下的秘密,他從一出生就接觸那個秘密,他幾乎是從小就爲那河村水下的陣而活的,
車子在我們學校大門停了下來,他打開了鎖,說道:“李福福,我不比廖擎極差,我也可以帶隊下水,你們家是債權人,你是血脈的繼承人,只要你希望,帶隊的人就可以是我,別讓廖擎極一次次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