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冥徵臉色一白,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覺得我死了,想上位拿走我的一切?”
小鬼冷笑一聲,冥徵眼瞳一縮,驚慌的神色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後,冥徵面無表情的,毫不猶豫在衆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雙膝着地跪了下來,對着小鬼重重的叩了一個響頭。
“將軍,冥徵一念之差,險些犯下大錯,懇請將軍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冥徵一條小命!”
冥徵那樣一個自傲的人,在小鬼面前,將態度低到了塵埃裡。
我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在我看來,只是只實力低微的野鬼的神秘傢伙,就是衆鬼連名字都不敢提的大將軍——蕭安遠。
蕭安遠屬於將軍府,將軍府跟慕錦川的關係可不怎麼好,我皺着眉,心裡有些忐忑,蕭安遠可是跟了我十幾天了,他想幹什麼?
蕭安遠的出現,無異於是在衆鬼的心裡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衆鬼神色不一,冥徵仍舊跪在地上,不敢擡頭,連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敢說。
蕭安遠出現後,會場那不正常的燈光亮度逐漸恢復了平日裡的程度。
寂靜的會場,黯淡卻足夠讓人看清楚路的燈光,隱隱綽綽的影子,再加上滿會場的妖魔鬼怪,竟然我有種平日裡在鬼宴上上班的錯覺。
蕭安遠一步步朝我走來,聲音裡帶着無上的威嚴:“將兵馬都撤回去,我蕭安遠要想得到這塊地方,還不屑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的語氣在“不入流”三個字上加重了力道,指責冥徵手段卑鄙,可冥徵聽到這話,反而感激的對着蕭安遠拜了又拜,滿臉撿了一條性命的高興。
冥徵帶着他的人離開,留在鬼宴上的衆鬼們也不敢多待,膽子大的,硬着頭皮來我面前道個歉,其餘的,早就頭也不回的,腳下生風溜了。
在換回我自己的衣服時,我混亂了整晚的腦子,這才慢慢恢復了正常的運轉。
對蕭安遠,我好奇的很。
據說,蕭安遠已經有了上千歲的陰壽,在很早的時候,就帶着陰兵打仗,譜寫下無數駭人聽聞的“佳話”。
他殺人如麻,鐵血無情,就連最惡的厲鬼,都不敢胡亂編排這位將軍隻言片語。
而根據我後來聽來的消息,這位將軍,平生打過無數場硬仗,一身實力深不可測,卻在幾百年前一場的交手上,輸給了一位活人將軍。
這場戰役後,蕭安遠大傷元氣,從此再沒有消息,而現在,是時隔數百年後的第一次現身。
換好衣服後,我推開門,打眼就看到蕭安遠正站在不遠處,身上仍舊穿着那件髒兮兮的袍子。
我的好奇心不禁再度冒了出來。
多年前的鐵血殺神,多年後卻是我從大鬼手裡,用符咒救下來的,落魄的樣子,誰敢相信,他會是名震鬼神的蕭安遠,這位將軍,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謝你之前救了我。”蕭安遠上前一步,伸出的手掌雖然瘦的沒多少肉,但卻是乾淨的很。
說起來,除了他身上那件任我怎麼勸說也不肯換的袍子,小鬼……哦不,蕭安遠其實是特別愛乾淨的。
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我時不時扭頭看一眼蕭安遠,心情微妙。
這可是蕭安遠啊,雖然我救了他,可他會不會覺得,被我一個人類救了很丟面子?而且我知道了他的黑歷史,他會不會殺了我封口?
“不會。”
還有,在蕭安遠落難的這段日子,我沒收留他,他會不會秋後算賬?
“你救了我,又贈與了我諸多符咒保我的性命,我該感激你。”
咦?我終於從我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腦子裡自動浮現剛纔聽到的兩句話,不由嘴角一抽。
夏欣啊夏欣,你出門忘帶腦子了是吧,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蕭安遠在這當口又開口了:“關於我的傳言不太好,你這樣想我能理解。”
我表情一空。
“我可以讀懂人心。”蕭安遠向我示意了一下我還被他抓着的手。
想到這只是活了上千年的鬼而不是小孩子,我就不願意被他牽着了,蕭安遠任由我掙脫開他的手掌,道:“這樣就不能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先前因爲顧忌着他的身份,我束手束腳的很,生怕招惹到他,讓他生氣了,可我漸漸發現,這蕭安遠的性子十分的坦率。
我試着跟他又交流了幾句,確定了他不是裝的,膽子立馬變大,當即問他前段時間爲什麼會那麼弱,竟被一隻大鬼給欺負了。
這樣戳人傷疤的話,換做別人我肯定不會問,可蕭安遠,我確定他不會生氣,更何況,我還要弄清楚,他跟着我的目的呢。
蕭安遠的解釋讓我有些唏噓,他坦言說道:“前段時間沒有完全恢復,如果動用靈力,我花費了上百年修復的身體會功虧一簣。”
蕭安遠身體恢復後,立馬來鬼宴找我,可沒想到,他看到的,卻是我被衆鬼圍攻的一幕。
那天晚上,如果我沒有多管閒事救下蕭安遠,今天晚上,或許我就得死在會場裡,我救了蕭安遠,他又在危急關頭救了我一命。
“我的體質,你不動心嗎?”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已經止住了血的臉頰,我心裡有些不好受,但凡是鬼,有哪個面對我這樣的體質,能不動心不想吃了我的。
也就慕錦川一個,偏偏就看上了我,逼着我成了親,還得想方設法的保護我。
蕭安遠沉默,他轉臉看我,似乎是想要跟我說些什麼,可我等了半天,他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時間也不早了,久等不見蕭安遠有開口的打算,我站起身,準備向蕭安遠告別。
“夏欣。”蕭安遠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
他仰臉看着我,聲音裡帶着絲絲的忐忑與九成九的真誠:“你願意接受我嗎?我是說,我喜歡你,我也有能力保護你,你……可以嫁給我嗎?”
啥?
我腦袋再一次當機。
他……喜歡我?
雖然我是有點適應跟鬼打交道的命運,而且覺得有的小鬼還是挺可愛的,但是卻從來沒想過要跟鬼談戀愛,更別說,這蕭安遠連臉都是模糊成一團的……
正當我想着要怎麼拒絕才不傷蕭安遠的面子,蕭安遠卻鬆開了抓着我的手,聲音低落地道:“我知道了……
你回家小心些,我走了。”
哦,我忘記了蕭安遠正抓着我的手,他是能聽到我心聲的了。
回了家,躺在大牀上,我將慕錦川的枕頭抱在懷裡,聞着枕頭芯子自帶的馨香,漸漸沉入睡眠。
慕錦川快回來了,我提心吊膽的日子,也該到頭了。
一覺睡到中午,我起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又在看動畫片的泡泡趕去寫作業。
沒過一會,我含着牙刷又跑了出來,拿着遙控器選了一個正播新聞的頻道,杜絕了泡泡“偷聽”的可能。
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一出駭人聽聞的剝皮案件。
受害人現在還活着,只是渾身沒有皮膚,十分可怕,但是奇妙的是,他沒有流血,就好像有什麼覆蓋在他原本的真皮層上,阻隔了血液的流失。
雖然打了碼,可我還是自動腦補出了一身紅肉的受害人的模樣,這讓含了一口牙膏沫的我頓時惡寒無比。
只聽說過虐貓虐狗的凌虐狂,這將人活生生剝皮,這兇手該有多喪心病狂?
這種人被抓住後,還是趕緊判死刑的好,活着就是顆定時炸彈啊!
“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我心思一動,笑得十分開心的衝出洗手間,飛快拉開了房門。
門一開,一束火紅的玫瑰就伸到了我面前。
玫瑰嬌豔欲滴,花瓣上還沾着滾圓的水珠子,伸手戳了戳那粉嫩的花瓣,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歡喜,一手接過花束,直接撲進了慕錦川的懷裡。
玫瑰被慕錦川修長的手拿着,一段時間沒見,慕錦川這傢伙似乎又帥了不少,細碎的髮絲落在前額,柔軟的貼在他的臉上。
慕錦川專注而盛滿柔情的黑亮眸子裡,印入的是我縮小的影像,他用輪廓俊朗的側臉親暱的蹭蹭我,笑着伸手將我鎖在了他的懷裡。
久違的懷抱,帶着獨屬於慕錦川的清爽味道,被慕錦川抱着,劫後餘生所給我的種種負面情緒,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我的這番作爲,讓慕錦川的好心情翻着倍的往上漲,他彎腰將我抱起,脣角噙着愉快的弧度,聲音明快的很:“老婆,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你這麼熱情,是太想我了嗎?”
我死命點頭,簡直不要太想好嗎!慕錦川離開半個月,我過的跟半年似的,沒有他在身邊,我哪哪都感覺不對勁的很。
慕錦川呼吸一亂,進門後當即將我放下,伸手將我抵在了門板上,低頭便親了過來。
我紅着臉小小的迴應着他,泡泡似乎也感覺到了慕錦川的氣息,嗷嗷叫着“大人”就衝了出來,看到我們,差點擡腳不及時滾地上去。
慕錦川的舌頭還在我嘴裡,脣角溼潤潤的,我耳朵瞬間通紅,條件反射的推了慕錦川一把,沒推動。
我瞄了眼泡泡那雙清澈見底的黑亮眸子,心底彷彿有一萬頭草泥馬崩騰而過。
將腦袋往慕錦川懷裡一紮,我默默抓狂:我倆到底是有多飢渴,爲什麼不能先回房啊啊啊!
“那個,大人回來了啊……我什麼都沒看見!”泡泡兩隻胖乎乎的爪子往眼睛上一捂,轉頭飛奔而去。
小同學,有句話叫欲蓋彌彰你聽說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