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們救他。”小大人一直沒有改變姿勢,直到我們走到了近前,才沙啞着嗓音說道。
我看了慕錦川一眼,見他沒有表示,彎下腰,試探的看向小大人:“我可以抱他嗎?”
小大人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點了點腦袋。
接過小大人懷疑的襁褓,我小心的將孩子抱在懷裡,只是身體卻不自覺的僵硬了。
哦不不不不不!怎麼會這麼小這麼輕!
我求救的看向慕錦川,聲音輕的幾乎像是在空中飄:“慕、慕錦川,還是你來吧。”
這孩子一定才幾個月大啊,嚇死我了!這麼小的小嬰兒,我抱着一定會掉的!
慕錦川一臉無辜的看着我,眼神飛快掃了我懷裡的襁褓一眼,十分沒義氣的對我的窘迫視而不見。
小大人開口,當着所有人的面,他說,我抱着的孩子剛滿三個月,是他的弟弟。
哦,不對,應該說是她。
這個發現令我十分驚訝,小大人竟然是個女孩子。
小大人的頭髮只到耳根,剪的參差不齊,看得出來是小孩子自己動的手,身板雖然瘦弱,但和她在一起的孩子身材都弱的跟風吹就倒似的,因此我也沒注意到。
我有些擔憂的看了小大人一眼,她的年紀應當十五六歲了,但是她的胸脯卻依舊跟fei機場似的……
不行,得幫幫她!我在心裡做下了決定。
在國家沒有開放二胎政策之前,所有的家庭都是隻準生一胎的,而小大人的家裡,是典型的重男輕女。
在發現生出來的是個女兒之後,小大人的狠心父母將她隨意的丟棄了,對外則謊稱被人販子抱走了,多年之後,這纔有了她這個弟弟的出現。
小大人用嘲諷的語氣告訴我們,她那對父母是得償所願了,可惜,兒子是有了,只是她那父母,卻也因經濟犯罪,雙雙被關進了監獄。
我手裡的孩子,是小大人在孤兒院門口撿到的。
也不能說是撿,小大人早早的就盯着收養了她弟弟的“親戚”,一等“親戚”將孩子丟了,她立馬抱了回來。
昨天她並不信任我們,因此,我們也沒發現,這羣半大孩子還養着個奶娃娃。
讓小大人放棄防備,轉而向我們求助的,也是因爲這個奶娃娃。
小大人說,昨天白天她弟弟還好好的,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這小嬰兒突然哭的撕心裂肺的,任她怎麼哄都哄不好,在哭了大概五分鐘後,小嬰兒突然就不哭了。
那時候她還慶幸,可是沒想到,今天一早醒來,就發現孩子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
小大人說起這段話時,語氣都有些哽咽了,她低聲說道:“都怪我昨晚睡太死了,要不然,弟弟也不會變成這樣,要是他……反正不管怎樣,我會養他一輩子的!”
一個自己都還沒長大的女孩子,卻放狠話說要養弟弟一輩子,我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小孩子最怕高
燒不退,因爲那樣,很可能會燒壞腦神經,變成小兒癡呆。
“給我看看。”慕錦川一直在旁邊聽着,這會兒,卻是伸手跟我要孩子,我小心的將襁褓放進他手裡,他一手接住,另一隻手似是隨意的撫過小嬰兒燒的紅彤彤的臉頰。
慕錦川手上的動作一頓,我心裡一緊,專注的觀察他的神色。
慕錦川環顧了一下四周,出聲讓我將小寶寶接過去,之後卻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十分不講究的鋪在了髒污的地面上,還還細心的摺疊了好幾層。
我一看他的動作,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他擡頭表示可以了的時候,小心的將小寶寶放在他的外套上。
照顧這麼小的孩子我跟慕錦川都不擅長,兩人一起努力,小心翼翼的將小寶寶的襁褓一層層解了開來。
小大人站在旁邊乾着急,看到我們解開襁褓,十分急切的上前一步,又怯怯的退了回去。
我擡頭對她吩咐道:“你們先散開點,這時候不是計較冷不冷的點,來,都聽話,全部轉過身去,不準偷看!”
小大人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我們,板着臉命令她的“小弟們”,包括她自己,所有的小孩子全部背對着我們。
慕錦川手指掐了個法訣,靈力覆在手掌間,一寸寸自小寶寶的身上經過,我偶爾瞄上幾眼,注意力大都放在這些小孩身上。
讓我驚訝的是,這些孩子雖然心裡好奇的很,左動兩下右摳兩記癢的,卻是真的沒人回頭偷看上一絲絲。
等慕錦川將小寶寶全身檢查了個遍後,我又幫着他將小寶寶裹好襁褓,來到小大人面前,嚴肅着臉問她:“你要一起去嗎?我帶他去看醫生。”
小大人伸手掖了掖她弟弟的小被子,笑着搖搖頭,後退一步,十分認真的衝我彎了個九十度的腰,她這動作做的突然,我都沒反應過來,正在怔愣間,就見她同樣對慕錦川鞠了一躬。
這次走的時候,我心裡是難過的,我強烈的想幫這些孩子解決生活問題,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說到底,我縱然有心想幫,卻也暫時沒那個資本。
說是帶孩子看醫生,但我們卻是一路將車開回了老宅。
路上我用慕錦川的手機給趙玄發了短信,等到我們到家,就看到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趙玄,正和一個白大褂的醫生站在我家門口。
大概是我驚訝的視線太明顯,趙玄推了推眼鏡,一臉坦誠地道:“老大你不回來,我沒有安全保障。”
進門看到客廳裡認真擺果盤的蕭安遠,我下意識回頭看了趙玄一眼,果然就看見了他十分戒備的模樣。
趙玄的解釋十分粗暴,他說,亡靈大廈跟將軍府先前鬧崩了,就算這些事兒蕭安遠沒參與,但要他一個人去面對蕭安遠,他選擇裝慫。
我是暫時無法理解大鬼可以吞吃小鬼這種設定了,尤其是對象還是我所熟悉的,覺得挺無害的蕭安遠。
當然,若是換成冥
徵,我保證慫的比誰都快,咳咳!
這個叫小寶的小嬰兒的確是有些感冒,而且,大概是昨晚哭的狠了,小寶寶哭起來,聲音啞的很,聲音又細,聽得人特別揪心。
醫生留下小兒感冒藥後,與一直沒敢放鬆的趙玄一起離開,他們剛一離開,慕錦川就拉住我,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的地魂不見了。”慕錦川嚴肅地道,“昨晚他突然大哭,應當是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鬼怪,驟然受到驚嚇後,他的地魂被驚嚇,脫離了身體。”
我衝奶粉的手一抖,撒了些奶粉在桌上:“我們……怎麼會這樣?”
幾乎在第一時間,我就想到了冥徵。
原本我們準備的誘餌不是這個,是蕭安遠故意放出的,他無意間找到的一把武器。
甚至爲了不連累這些孩子,蕭安遠還故意經常外出,裝出是去確定那把武器到底流落到了哪的樣子,也因爲蕭安遠在拖住冥徵的腳步,我們纔會去看顧那些流浪兒童。
“不是冥徵。”慕錦川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背,一臉無奈,“欣欣,放心吧,別想太多,冥徵不會知道我們的動靜的。”
我依舊擔心着,慕錦川坦白,說爲了不傷害這些孩子,我們幾次出行,都有他的手下在替我們掃尾,美人會知道我們做了什麼。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有心思繼續問慕錦川小寶的問題了,慕錦川告訴我,小寶的遭遇,應當是昨天小大人在防備我們。
就算我們表現得跟蕭安遠有關係,她還是做主,將蕭安遠貼在防空洞的符咒給撕了下來,慕錦川今天特意瞧過,角落裡的確有符咒,而且那符咒還失效了。
蕭安遠百密一疏,沒有告訴那些孩子,符咒被撕下來後,不會再起作用,昨晚的事,可能是那隻被蕭安遠趕走的野鬼,在感應到防空洞沒有了能威脅它的存在後,又回來了。
小寶才三個月大,一不走運,就看到了那個存在,甚至連地魂都給嚇跑了。
失魂症,在鄉下是有辦法的,由孩子的血親抱着孩子,稟告過土地公公後,抱着孩子大聲叫喚孩子的乳名,並喊孩子回家,這樣,土地公公就會將孩子走失的魂魄送回來。
這個做法是有效的,當然不是因爲土地公公,而是因爲孩子本身的二魂七魄都在,命魂本就受本體吸引,被帶有血緣的親人一喊,冥冥中聽到了,就會自動迴歸身體。
這種只適應於地魂並沒有走出多遠,可是小寶的情況,卻是地魂都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喂小寶喝過摻了感冒藥沖劑的奶粉,我去浴室裡放好了水,試過水溫後,爲難的看向牀上的小寶寶:“誰來幫他洗澡?”
慕錦川十分淡定的看着我。
我乾咳一聲,伸手指了指小寶:“要不,咱倆互相幫忙?”
小娃娃渾身跟沒骨頭似的,我負責抱着,慕錦川負責洗,我倆都出了一身冷汗,這才渾身無力的將洗的香噴噴小寶寶給放回了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