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不斷自責,但慕錦川卻沒有感受到半分,他依舊安靜的開着車子,偶爾與我說上兩句話,我興致缺缺,或者說是存心讓他發現,只“嗯”或者“哦”一句。
半個小時過去,我撇了撇嘴,心裡的難受全都變成了鬱悶。
“老公,你的感知能力呢?”趁着前方紅綠燈,我伸手掐上了慕錦川的臉。
慕錦川溫溫柔柔的看我,涼涼的指尖捏了捏我的下巴:“老婆,你現在想開了嗎?”
他手指的溫度讓我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不滿的抓住他的手,平常暖乎乎的大手,溫度涼的有些不正常。
大概是我臉上的擔憂太過明顯,慕錦川笑道:“老婆,我本是鬼。”
我愣了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眼睫劇烈的顫了顫,我嘴角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最終自覺可能會很難看,又收了回去,繃着臉捏了捏慕錦川的手指,猶豫半晌之後,還是沒能做出決定。
“好啦,老婆,這次是我沒有注意,以後一定注意隨時保持溫度!”慕錦川賠笑道,說完,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對上他的視線,我不知怎麼的,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了:“你,我,咳,我沒事,那個,你就這樣吧。”
有多久了呢?
抓着慕錦川的手不放,我心裡酸澀的很,明明認識一年都不到,慕錦川對我的付出,多到讓我覺得罪惡的地步。
他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跟我成親,跟我吵,轉頭又無怨無悔的保護我,現在還因爲我的原因,讓他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我低下頭,擡手揉了揉眼睛,心裡低低嘆息了一聲:我何德何能啊!
“來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手腳?”我懷疑的斜了慕錦川一眼,我現在都記不太清楚,慕錦川最初出現時,皮膚到底有沒有溫度。
只記得,每日夜幕降臨,他準時出現在我的宿舍,那時候,我感受到的冷,冷到了骨子裡。
慕錦川沉默半晌,伸手撥弄了一下我的頭髮,笑道:“老婆,你猜啊。”
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有趣。
我哼了一聲,乾脆不問了,想了想,伸手按在慕錦川的胸膛上,感受到衣服下,那顆跳動着的心臟,頓時滿意了。
不管過去如何,我接受了慕錦川鬼的身份,還有什麼可介意的,雖然這話聽起來,像是我在替我自己開脫,人家把我當寶呵護,我卻對他記憶模糊。
這樣一想,我不禁伸手捂住臉,暗暗心驚起來。
細想起來,與慕錦川認識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沒道理哪裡迷糊啊。
啊!我記起來了,我覺得那條紅寶石項鍊不詳時,我將它扔出了窗外,那時候,我見到了慕錦川溫潤如玉的樣子,那時候,我似乎觸碰到了他的手吧?
很好摸……咳咳,除了覺得他很好看很好看之外,我似乎真的不記得他的手是什麼溫度的了。
不過,那時候正下着雨,哪怕是摸到了有些涼,我也不會太過驚訝的吧。
我想的出神,無
意間瞄見慕錦川的狀態,頓時驚得被口水嗆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來。
慕錦川將車子停在了馬路邊上,竟就那麼看着我出神。
看到我看他,慕錦川伸手捏緊我下巴,力氣用的有些大,好看的眼睛裡滿是認真:“老婆,你在想什麼?”
我想了想,還是老實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很渣,我跟你成親那會,你的手有溫度嗎?我記不清了。”
慕錦川輕笑了一聲,放開了捏着我下巴的手,轉而伸手掐了把我的臉頰,然後問我:“現在有溫度嗎?”
“咦!”我驚奇的叫了一聲,新奇的將他的手重新抓在手裡,在心裡默默想,他的手是冷的,手中抓着的手,感受到的溫度果然冰涼的很。
用同樣的辦法又想了一回,我抓着手裡溫暖的手,慎重的對慕錦川道:“老公,我現在覺得我嫁值了,冬暖夏涼可就靠你了!”
慕錦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我瞪大了眼睛一副沒明白過來的樣子,頓時“哈哈哈”笑得格外大聲。
我一方面覺得他聲音好聽、笑得也好看,一方面,卻又忍不住皺眉,我是又幹蠢事兒了麼?
慕錦川笑得眉眼彎彎,桃花眼裡水霧瀰漫:“老婆,我一直知道,我娶你是我慕錦川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我“唰”一下的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那,那是,我那麼好……”
慕錦川探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重新發動了車子,車子重新駛入主幹道時,我聽到了他淡淡道:“老婆,我能感知到你在想什麼。”
什麼意思?
臥槽!
迷糊了五秒後,我頓時氣惱得恨不得伸爪子撓他一把,這個人故意的啊!變化他手掌的溫度故意逗着我玩!
慕錦川並未帶着我回老宅,而是帶着我逛超市,到了時間就去酒店吃飯,飯後,他載着我,重新回了微瀾大廈的工地。
上午有警察在,工地停工,下午再來時,整個工地便是一片叮叮咚咚錘子敲擊的聲音。
慕錦川交給我一疊空白的黃符,我看着眼熟,就聽慕錦川順口道:“我看這些放在家裡積灰,便拿出來物盡其用了。”
我捏着符紙有些想笑,這不就是我一時興起買的劣質符紙嘛,二十塊錢一百張,沒想到這東西還能有“物盡其用”的機會。
在老胡撞鬼的兩個地方,我與慕錦川分別燃了符紙,符紙轉瞬間就變成了色澤淺淡的黑色。
“果然是鬼魂作祟。”
兩張符紙一對比,我無奈的道。
慕錦川伸手將我往他身後護了護,叮囑道:“自己小心點。”
我們名義上是來工地視察,但最終的目的,就是來工地看看,鬧鬼事件,到底是誰在“搞鬼”。
除了慕錦川那個跑了的手下,我們得看看,是否還有別人,或許,就是冥徵,或許,是冥徵的某個手下。
除了有人在的地方,我與慕錦川幾乎走了個遍,最終,依舊是回到了帳篷的所在地。
整個工地,四處都可檢測到陰氣
的存在。
“這代表什麼?”我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慕錦川,忍不住又道:“可、可能是弄錯了。”
無處不存在陰氣的地方,我知道三個地方:將軍府、亡靈大廈、D區墓地的鬼宴上。
可這兒是工地啊!我看向慕錦川,手都有些發抖:“這裡是你們的另一個據點?”
慕錦川搖頭。
我還想再猜,慕錦川擺了擺手,沉聲道:“水來土掩,走吧。”
我便跟着他走了,心裡依舊在忐忑。
“出事了!”
沒走兩步,有人彷彿要將嗓子撕裂的喊叫頓時突破天際,傳遍了半個工地。
我心裡一跳,下意識的抓住了慕錦川的手。
出事的地點就在不遠處,我與慕錦川趕去那兒時,許多人正圍着一臺挖掘機議論紛紛,周圍是鬆軟的黃土,更遠處,扔着不少鋤頭之類的物件。
“快報警!”
“這不是失蹤的工友嗎?那……”
“事情大發了,我工資還有半年的沒領,你們也趕快,這老闆要出事了!”
聽着那些民工們的議論紛紛,我擔憂的看了慕錦川一眼,慕錦川低頭,對上我的視線,無言的伸手拍了拍我的背。
之後,他便走向那羣人,提高聲音大聲道:“都冷靜,我是工地的負責人,現在,所有人全部聽我號令,退後!”
慕錦川伸手一指我,命令道:“全退去她那裡,欣欣,報警!”
我張了張嘴,想說不行,視線掃過在場的許多人,瞬息間明白了慕錦川的打算。
今天的事兒瞞不過去,哪怕知道前方是個陷阱,我們也必須擡腳踩進去,不然,等着我們的,是更加惡劣的局勢!
拿出手機報了警,我擡腳就想過去慕錦川身邊,卻聽慕錦川猛地喝道:“不要過來!”
這會兒我眼皮跳的厲害,聽到慕錦川的話,我腳步也只是停頓了一下,便堅決的朝他走去。
“我讓你聽話!”慕錦川三兩步走過來攔住我,拽着我手腕子的力道大的很,顧不得手腕處的疼痛,我大聲質問他:“爲什麼?我什麼沒看過,我要過去。”
慕錦川沒鬆開我,反而直接將我禁錮在他懷裡,低聲在我耳邊小聲道:“是屍體,你不要看。”
我掙扎的動作一滯,反應過來後,氣息立馬亂了。
屍體?那些人剛纔在說……失蹤的人……
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眼眶一熱,差點沒出息的掉下眼淚來。
我不由後悔:要是我們上午沒離開就好了,哪怕記者懷疑,我們也可以說我們躲起來了了,一張隱身符的事兒,爲什麼我們就那麼離開了!
若是上午我們查出來了,便不會是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情況。
埋頭在慕錦川的胸膛上,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問他:“需要我做些什麼?”其實是我想做些什麼。
工地死了人,慕錦川身爲負責人一定會被帶走,我覺得我若是眼睜睜的看着,一定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