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大的槍響過後,抱着我的蕭安遠突然身體一顫,全身肌肉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心裡莫名劇烈一抖,想回頭查看情況,就發現蕭安遠像是站不穩了似的,突然拖着我往後退了一步,抱着我腰的手,也逐漸鬆了力道。
我立馬轉身看他:“蕭安……不!”驚呼聲脫口而出,我猛地擡手捂住嘴,抑制住了到口的驚叫。
只見蕭安遠軟軟的靠着身後的立櫃,臉色蒼白,一縷鮮血,從他的脣角溢了出來。
我睜大了眼睛看他,急的手足無措,腦袋裡嗡嗡直響,想伸手去扶他,雙腿卻跟突然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氣一般,怎麼都無法擡起一釐米的距離。
特九科的人快速圍攏過來,我被人抓着胳膊拉開,眼睜睜看着那羣人想帶走蕭安遠,卻沒有絲毫辦法。
“等等!”冥徵大步走近,低垂着雙目,腮幫緊咬鼓着勁兒,狐疑的看了周圍的人一眼,自己伸手按在蕭安遠的心臟部位,無比認真的查探着。
蕭安遠此時似乎已經暈過去了,被兩個特九科的人一左一右拉着胳膊,頭垂在胸前,腳下更是沒有絲毫力道。
“哈哈哈……”良久,冥徵突然神經質一般的笑了出來,笑聲越來越猖狂,越來越得意。
“蕭安遠,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虎落平陽?不對,拔了毛的鳳凰?也不對,哦,對了!應當說你是烽火戲諸侯的那一位纔對嘛。”
冥徵十分變態的將臉湊到了蕭安遠的臉頰面前,近的我幾乎以爲他倆的ji膚都互相挨着了。
我緊盯着蕭安遠,意圖看出他現在的狀況,可良久之後,我視線無意間的一瞥,卻讓我一顆心都差點涼了。
蕭安遠背後的地上,一灘鮮紅的血,正在不斷的擴大!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那攤血跡,不斷下落的鮮血串兒砸下,泛起細小的漣漪。
明明很微弱的聲音,卻彷彿重錘一般,落在我心口耳邊,震得我思考不能。
“蕭、蕭安遠?”我小聲叫了他一聲,卻眼尖的瞧見冥徵表情不太對勁,急忙上前幾步,推了冥徵一把,想要去扶蕭安遠,手被特九科的人擋了一下,立馬反應了過來。
“他會不會死?”
特九科在A市的人,既然被萬懷生帶着,就都是些剛入行的新人,個個板着張臉,恨不得將“我不好惹”四個字寫在臉上,對於我的問話,也僅僅是回了個無比冰冷的眼神。
我轉頭去看冥徵,冥徵冷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蕭安遠的臉側,舉止無比無禮。
冥徵惡意一笑,道:“A市只要有一個強者就夠了,留着蕭安遠……和慕錦川,你覺得,我冥徵會這麼蠢麼?”
我情不自禁的握了握拳頭,理智在關鍵時候上了線,阻擋了我揍人的衝動,暗暗吐出一口氣。
冥徵的一句話,卻再度挑起了我的情緒。
他道:“夏欣,當初我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及時殺了你。”
不等我問,冥徵主動告訴我,慕錦川爲了我,不顧大局堅持留在我身
邊保護我,被我“一言出賣”了,而蕭安遠,更是爲了來救我,而因爲反抗,被一槍擊斃。
多划算的買賣。
我瞬間紅了眼眶。
蕭安遠怎麼可能……呢。
我不敢置信的伸出手,猶豫了半晌,終於是將手指,貼在了蕭安遠的胸膛之上。
胸膛內,安靜的讓人心慌,沒有半絲起伏。
一、一定是我弄錯了!
我立馬在心中反駁,鬼都是死人了,怎麼可能會有心跳,慕錦川……慕錦川那是特殊情況!
沒給我接受的時間,特九科的人似乎接到了什麼指示,立馬就要將蕭安遠帶走,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冥徵,驟然反應了過來。
“我也是同犯,我沒了利用價值了,你們也帶我走!”我伸手攔着前路,大聲嚷嚷。
我怎麼就忘了,我不再是被保護着的了,若是冥徵對我那特殊的體質感興趣……
不!他是一定會感興趣的!
連剛死的鬼都能借此重新恢復人類的身體,對冥徵來說,是增長實力的最快的捷徑,他怎麼會放過我!
我儘量壓下眼底的祈求,卻還是沒能藏住滿臉的蒼白,以及想通關鍵後,被嚇出來的冷汗。
特九科的人做出的反應,卻是伸手將我一推……
我腳步往旁邊一踉蹌,手腕一緊,已經被冥徵死死拽在了掌心裡。
我條件反射就想掙脫開來,冥徵卻是不管不顧的,直接拉着我就往樓下走。
我試圖將腳勾住一切可以勾住的東西,用空餘的手,去抓樓梯護欄,卻全都因爲冥徵毫不留情的力道,而受不住疼的鬆了力道。
一路被他拉扯着走出院門,我瞧見停在院子外的那輛車子,又見冥徵將我往副駕駛座上一扔,關了車門就準備繞到另一邊上車,立馬計上心來。
快速爬到駕駛座上,等我伸手去發車時,手裡卻摸了個空。
沒鑰匙!
“喀”的一聲輕響,駕駛座這邊的車門被冥徵打開,冥徵那張陰測測的臉隨着他彎腰的動作,而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緊張的想要往後退,腦後卻驟然一疼,直接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首先落入我視線的,是年份久遠,且發黑的天花板。
沒有窗戶,頂上也沒有照明設備,視線裡,暗黑色佔據了主要的色調。
視線下移,是一根根黑色的鐵欄杆,我被關在一隻籠子裡,籠子周圍,各貼了一紙黃符,符紙上光彩流轉,顯然跟我手裡頭的那些符咒大不一樣。
用在籠子上的符咒,與慕錦川給我的護身符一樣,屬於“觸發式”的,不需要人工激活,只要條件符合,符咒灰自動發揮威力。
而這些符咒,很明顯是爲了防止籠子裡的人,從裡面逃出來。
而在我不遠處,距離最近的幾隻籠子裡,並排躺滿了小孩子。
這空間的光線並不強烈,我眯着眼看了許久,都沒能看出那些孩子是些什麼人。
冥徵說蕭安遠死了,我原本是不願相信的,可若是蕭安遠沒死,冥徵那樣的人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我心裡堵得慌,心臟如針扎一般的疼着。
認識蕭安遠幾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他一直是受委屈的那個,我們三個認識之後,他跟慕錦川經常爲了一些小事兒互相針對,就連吃個飯,都得在我面前爭寵。
我曾經煩惱過他的示好與討歡心的行爲,可卻一直無法厭惡他,我寧願跟他把話講清楚,卻從來沒想過,我們會從此江湖不見。
而如今,死亡,卻意外的降臨在了蕭安遠的身上。
令我更加不安的是,慕錦川被特九科帶走,特九科,又會怎麼處理他?
收編?還是當成個隱患,直接先下手爲強?
蕭安遠的死訊讓我難過,可一想到慕錦川也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就覺得整個人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吸了吸鼻子,我屈起雙膝,將臉埋在了膝蓋裡。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混亂的思緒。
我快速擡頭,一盞幽冥鬼火,在遠方的黑暗裡亮起,照出了鬼火後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越走越近,露出冥徵那雙標誌性的吊梢三角眼。
我盯着冥徵朝我走近,鬼火漂浮着,照亮了我所在的環境。
藉着鬼火的光亮,我好奇的朝之前看到那幾個鐵籠子看了過去。
在那些籠子裡,我看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屬於被蕭安遠“恩將仇報”的,那些流浪兒童。
鐵門被打開的聲響驚醒了我,我急忙收回視線,轉頭一看,冥徵已經打開了我這間籠子的門,一言不發的朝我走了過來。
“慕錦川會怎麼樣?”見到冥徵的瞬間,我想也不想的問了出來。
冥徵臉上得意,那雙陰狠的吊梢眼都神采奕奕的。
現如今,最大的兩個勁敵一死一敗,我這麼一問,正好戳中了冥徵的心思,作爲勝利者,冥徵不會將他私底下的手段,就這麼告訴別人,哪怕是最信任的手下。
但是,我不同,沒了符咒,我就是案板上的魚,生死都掌握在冥徵手裡。
冥徵志得意滿的告訴我,所有的一切,全都出自他的設計。
是他讓人冒充蕭安遠,不斷離間我們,出現在殺害孩子們的現場,約慕錦川去微瀾大廈的,都是那個假貨。
冥徵要對付慕錦川與蕭安遠,也想將我得到手!
“果然是你乾的!”
一句突如其來的話,驟然插了進來。
我愣了一秒,緊接着,就是涌上心頭的欣喜。
慕錦川來了!?
站在我面前的冥徵面色陡然一變,當即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挾持住我,就在此時,嘩啦啦的響動傳出,冥徵側頭看了一眼,臉色再變。
只見其餘那些牢籠裡,那些個只剩下了軀殼的小孩屍體,全部都站了起來。
一陣風突然出現,牢籠四周貼的符咒,頓時在風裡自燃了起來。
不多時,符紙燃盡,站的最近的“屍體”,擡手往欄杆上一抓,原本堅固無比的欄杆,頓時如同小木棍似的,被輕易的折成了好幾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