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別讓他們跑了,快把鳳薇小姐救回來!”一陣嘈雜的呼喊聲,伴隨着凌亂的腳步聲,小鎮居民們紛紛從山上衝了下來。
威廉二世側身擋在我的面前,語氣平靜道:“陳小姐,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可以一瞬間殺光他們。”
“夠了!”蘇靖低喝一聲,注視着威廉二世,一字一頓道:“你還嫌不夠亂嗎!難道你一定要把瀟瀟逼死才甘心!”
威廉二世楞了一下,不解的看着蘇靖:“我是在幫她,怎麼會是逼她呢?”
蘇靖看威廉二世的眼神越發憤怒,那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蘇靖似乎不想對威廉二世對牛彈琴,因此並未再多說什麼。倒是旁邊的老鷹,沉聲道:“蘇靖說的沒錯,你如果幫陳瀟救下週鳳薇,就是在把陳瀟往死路上逼。”
“我不明白。”威廉二世呆呆的看着老鷹和蘇靖,發現他倆的臉色都非常凝重,很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可是他們倆又像是在顧忌什麼,不願深談。以至於威廉二世這個空有年齡,卻入世不深的老妖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不精明,也不傻,他倆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哪能不明白。
周鳳薇是整個詛咒中至關重要的一環,首先我不一定能救下她,也不一定有意義,原因很簡單,周鳳薇當不當這個鎮長,跟她懷不懷孕,沒有直接關係。假設我一定要救下她,那麼詛咒打不打破先不提,至少我一定要去面對喬娜了。
喬娜想要擺脫詛咒,就必須殺光鎮長的所有族人,包括周鳳薇在內,我要救周鳳薇,就必須阻止喬娜。
再者,若是殺了喬娜,喬娜回到詛咒的輪迴之中,那麼除非周鳳薇死,或是當一輩子老姑娘,否則一切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因爲喬娜會藉助周鳳薇的母胎復生。當然,她是否還擁有現在的記憶,就另當別論,但機率這種東西,有的時候是非常危險,也不值得冒險的。
蘇靖知道我的心思,他也清楚喬娜的實力,知道我若是面對喬娜,會是多麼危險的結局。
也因此,他才冷眼旁觀,甚至欺騙我。
我不恨他,因爲他在爲我着想。
但是不恨,不代表我支持他的想法,有的時候,觀點是很難磨合的。而且我也堅信,蘇靖喜歡我,自然也喜歡我的多情,興許我有的時候面對友情,會給自己招惹來一些非常棘手的麻煩。
我看着聚集起來的族人們,以及一瘸一拐的鎮長,深吸了口氣,衝威廉二世輕聲道:“這事兒不是用武力能解決的,你先退下吧。”
威廉二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邊一臉一沉的蘇靖,似乎意識到這件事的非同尋常之處,因此並未再多言語,默默的退守到了一邊。
看着劍拔弩張的族人,我扭頭瞥了一眼老鷹:“難道這件事情,就沒有任何可以變通的方法了嗎?”
“有!”老鷹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只可惜他臉上無奈的笑意,證明這個變通的方法非常困難,否則他們也不會等到現在。
而且老鷹的視線不斷往蘇靖身上漂,很顯然,這件事的決定權在蘇靖身上,而不是老鷹。
我看向蘇靖,輕聲問道:“你的答案是?”
蘇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被他的視線盯着,我卻有一種非常大的壓力感。
短暫的對視之後,蘇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我怕是阻止不了你吧?從一開始,任何事情,我都無法阻止你。”
此話一出,我心裡咯噔一下,一股非常強烈的愧疚感遍佈全身。蘇靖說的沒錯,且這一點我也深刻意識到了,從一開始,我就有些一意孤行,可能是因爲把自己在‘愛情’的位置擺太高吧,犯了很多人都會有的通病,便是我想,我去做,阻止我,就是不愛我。
然後,我所做的決定,卻又大多以情感爲主,而非理智。在這一點上,就容易與蘇靖產生衝突。
可是蘇靖多是隱忍,或是事後爲我擦屁股,也正因此,我纔會心懷愧疚。
此刻,蘇靖的沉默已經表明出他更傾向於冷眼旁觀的對策,畢竟我救不救周鳳薇,對事情的結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唯一確切有影響的就是我們所冒的風險。但蘇靖又反問我,那麼證明,蘇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便是我再次堅持自己的一意孤行和感情爲主。
我凝視着蘇靖的眼睛,從他的視線中,看到了堅決的否定。
我苦澀一笑:“對不起。”
“我懂了。”蘇靖深吸了口氣,眼神中的堅定依舊沒有絲毫的動搖,不過在堅定的基礎上,又多了一抹的無可奈何。面對愛人的無可奈何,面對現實的無可奈何。然後還沒等我致以歉意,蘇靖就搶先一步開口:“老鷹,說吧。”
“靖……”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蘇靖揮手打斷。
蘇靖看着我,嘆息道:“我能怎麼辦?我愛你啊。”
我眼眶含淚,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心裡像是被蜜灌滿一樣。感動、愧疚,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種種情感一股腦的涌上心頭。我知道自己是個混蛋,在愛情上的混蛋。
彷彿在愛情中,總有一個理智的人,一個混蛋的人。我在友情上講的一起,都要在愛情上予以償還。
對不起,蘇靖……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
我在心裡,苦澀默唸。
蘇靖避開了我的眼神,他似乎很害怕見到我複雜難過的眼神,一如既往,面對現實冷血,面對我,怯弱。
在蘇靖的注視下,老鷹終於開口了。
“除非喬娜徹底成爲陰人。”
“具體怎麼說?”蘇靖問道。
老鷹眼神凝重,嚴肅無比道:“只要她變成陰人,就要遵守陰人的規則,而一旦實力過於強悍,那麼詛咒也就會隨之破解。因爲過於強大的陰人,要先以遵守規則爲主,否則天下必將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