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情緒稍平靜下來後,冼家明纔開始詢問她情況。
女人相貌平平,長得並不算出衆,名叫:黃依珊,是個入殮師——難怪葛明看她眼神那麼嫌棄,原來是因爲這個?
黃依珊自我介紹完後,就開始講起了她剛纔被追的事起因:“我從事入殮師這個職業,已經有六個年頭了,什麼樣的遺體都接觸過,但最近卻開始發生了邪門的事,剛開始總覺得身後涼嗖嗖的,我以爲是錯覺,但是最近也天熱了,我卻還是穿着羽絨,還覺得冷,漸漸地我夜裡下班回家的時候,注意到身後的地面上有幾個女人的影子跟着我走……”
聽到她到這,我渾身雞疙瘩都起了,頭皮發麻發厚,明明我見的鬼也挺多了,但潛意識裡還是會害怕這種東西。
許雯穎這時炒好菜放上桌,走到我身邊,學我探出半個身子往大廳裡看:“這女人還真倒黴。肯定是處理遺體的時候,不小心做了什麼冒犯遺體的事。”
我去,她這話說得還真瘮人,看來做入殮師也不是那麼好混的,一個不謹慎處理好,分分鐘招惹到髒東西的節奏。
冼家明一邊聽一邊認真給做記錄,黃依珊說得差不多,許雯穎說:“如意,走,去大廳先談生意,再開飯。”
“哦,好。”我點頭,摘下袖套,跟她一起到大廳沙發那坐下。
我剛坐下,葛明就坐單人沙發那坐到我身邊,說:“讓我蹭蹭陽氣,這女人陰氣很重。”
“能不能別說這種嚇人的話?”我這話說得略顯大聲,不過黃依珊並沒有起疑心,許雯穎和冼家明倒是曉得我在跟誰說話,只是他們依然是看不見葛明的。
黃依珊以爲我說她,趕緊給我解釋:“不不不……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招惹到它們……”
“你有沒有仔細回想過工作上是否有過失誤,否則哪可以跟着你不放。”許雯穎這話真是夠嚇唬人的,我都忍不住犯寒顫了。
黃依珊聽完,就做出一臉開始回想的神情……
好一會,她纔回神給我說:“似乎並沒有。”
“她肯定不記得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可能無緣無故跟着她。”葛明這回放下偶像劇跟我聊起天來了,看來這話題比較吸引他。
聽完葛明的話,我給黃依珊的建議是:“你再好好想想,它們不會平白無故跟着你,肯定是因爲有什麼事,或是你欠了它們的,又或是你冒犯了它們,欠一個合理的補償。”
黃依珊聽完,再一次陷入了深思,這次不知道她能不能記起來。
我們等了大概五分鐘,她的答應還是搖頭說:“記不起來。”
許雯穎和冼家明皺眉看看我,我無奈,旋即轉頭看看葛明,他接收到我求助的小眼神,提議說:“這事情很容易解決,你有陰陽眼,直接找跟着她的鬼魂問個清楚,再讓這女人自己去解決。”
我明瞭的點點頭,但我沒說出來,而是給黃依珊說:“既然你想不起來,那我們只能用招魂的辦法來給你解決。”
黃依珊聞聲激動問我:“真能解決?”
我被她這情緒稍驚愣了一兩秒,回神給她說:“完全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黃依珊鬆了口氣。
跟着我給她說:“這個委託八萬塊,你看能接受嗎?如果能接受我們等下吃完晚飯就開始給你解決,如果你要考慮,也行。”
說到最後一句,我是表現得很無所謂,反正被鬼追着跑的又不是我。
黃依珊聽完我的話,思考了十來分鐘,才點頭答應,直接從手機上轉了全款過來,看樣子,她是恨不得我們立馬解決了。
見她這麼爽快,許雯穎邀請她跟我們一起用晚餐,黃依珊也沒跟我們客氣,點頭就跟我們進了餐廳。
葛明看事情談完,繼續看他的偶像劇。
飯局上,氣氛有點不大自在,然後我試着找了個問題,問黃依珊:“黃小姐,你爲什麼選擇做入殮師呀,你不害怕嗎?”
黃依珊聽完我的話,吞下嘴裡咀嚼的那口飯菜,稍稍放低碗筷給我說:“其實剛開始我是害怕的,但是家裡窮沒辦法,我爸好賭,債主討債上門,打得他半死,現在還殘廢了條腿。”
說到這,她放下碗,捧起手邊湯碗喝了口湯,然後繼續往下說:“那次因爲缺錢支付我爸的醫療費,聽說賓儀館招夜間兼職哭喪人,哭一小時兩百塊,我就硬着頭皮去了,當時哭出來的眼淚全是自己多年來受的委屈,因爲哭得厲害,最後死者家屬給了我額外打賞,那晚我就湊到了五分之一的治療費。”
“後來多去幾次,就一回生兩回熟,慢慢的就不那麼害怕了,後來有次去得早,我從那天起第一次接觸到入殮師這個職業,我好奇就問了下那人收入,他說看客人,一般低價的不會接,畢竟晦氣,單子他會挑些至少一千幾百,就是不怎麼好忙活,不過一天裡,處理得快,也能完成兩三單,我聽到他這麼說,就說拜他爲師跟他學這方面的知識,慢慢地我就入行了。”
“厲害。”我聽完點頭讚了句,然後繼續吃飯,沒想到有人爲了錢,能夠克服怕死人怕鬼的恐怖心理。
不過,真正遇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恐怖的,就像她剛纔逃進萬事屋時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晰。
“聽說你們做這行都會保密自己的職業,或是隻能找同行結婚?”許雯穎這時好奇地問了句。
聽到她這麼問,我感覺黃依珊的出路也只有這條的樣子。
黃依珊聽完苦笑:“差不多,我親友其實並不知道我做這個,我騙他們說我進廠打工,目前確實同行是唯一的擇偶渠道,但我還單身中,同行想找個合適的,也挺難……畢竟人就那麼寥寥無幾。”
她這話說得蠻酸,我忍不住想給她敬一把同情淚。
入殮師這職業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意志才能堅持下去,像黃依珊一做就做了六年,這其中心酸和辛苦只有她心裡最清楚滋味。
希望終有一天,人人都能接受入殮師這個職業,讓他們不再遮遮掩掩自己的職業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