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死城,不如說是血城。
遍地的屍體和飄揚在空中的血,染紅了房屋和樹幹。
就連時不時垂落下來的葉子上,都帶着斑斑血跡。
我站在龍背上,感覺雙腿都在不停的打着顫。
“怎麼樣?”身後的魔鬼將我擁到了懷裡,他大手一指,指着下方,微微側過臉對着我說:“這血液遍地的感覺……空氣中瀰漫着香氣的滋味,已經有好些年沒有享受過了。”
“惡魔……惡魔……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我毫不猶豫的轉身一巴掌扇在了他的面具上。
面具晃悠了兩下,險些從臉上掉了下來。但神魔並沒有生氣,他居高臨下的睥睨着我說:“人命又如何,不能爲本座效力的,都是廢物。”
我冷笑了一聲,狠狠的瞪着他,“憑什麼?憑什麼要讓這麼多無辜的人來爲你的殘忍買單!你要這城,可以……但是你爲什麼要殺死那麼多的人!”
“現在不殺,到最後他們也是死。卑微的人類,是不能活在本座的世界中的。”神魔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情愫,他右手一握,一面旗子便出現在手中,然後讓玉書立了過去。
玉書點了點頭,立好之後就展開了一層結界將這裡包圍起來。
“好了,藍城已經拿下,我們可以回去了。”神魔揮了揮手,“留下一些人把這裡好好打掃一下,本座可不希望地盤上都是骯髒的血……”
“神魔!”我大聲的叫着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卑微的道:“我求你……不要再殺人了……”
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眼見着上萬人死在我面前的場景……
我也是人,我不能……
“不殺人?”神魔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性的讓我跟他對視,他薄脣輕啓,說:“本來本座也不想的……但後來發現,僅僅去奪回屬於本座的東西還不夠,既然這世界都能被本座收入囊中,又爲何要停下來呢?”
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來。
我面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個魔鬼。
我阻止不了……
“回神王殿。”神魔大手一揮,腳下的龍就咆哮了一聲,原路返回了。
經過了血洗藍城一事,我足足有三天沒有再出門,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被噩夢折磨。
我夢到那個觀主站在我面前不停的指責着我,最後渾身爆裂成碎肉將我包裹起來,嘴裡頭怒聲罵我爲何要跟神魔同流合污,爲什麼要害的他們藍城就此毀滅。
“不……不是這樣的……”我驚慌失措的睜開了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才發覺已經是一身的汗。
我使勁拽着自己的頭髮,從一開始的低聲啜泣到之後的嚎嚎大哭,經歷了內心的崩潰轉變。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我抱着小腿,一坐坐到大天亮。
咚咚的兩道敲門聲將我從痛苦中喚醒,我轉頭一看,神魔端着飯從外面走了進來,然後將其放到了桌子上,緊接着拉了我起來,語氣有些不悅:“怎麼起的這麼早?”
我眨了兩下眼睛沒有說話,他又說:“一晚上沒睡?”
“跟你有關係嗎?你這個只知道殺人的魔鬼……”我苦澀一笑,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腿卻一個勁的打着晃,身上沒有什麼力氣。
“如果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你就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比起冥王殿之前對我們做過的事情,我這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神魔說完這話後就端起了粥,崴起一勺放到了我的嘴邊。
我表情兇狠,瞪着他大喊:“既然是你跟冥王之間的事情,又爲什麼牽扯到無辜人的身上!”
神魔將勺子朝前遞了遞,涼涼的說:“這話也是我當年想問的,明明跟我們沒有關係,明明我們還能如此幸福的生活下去,又爲什麼讓我們這麼痛苦呢?”
“所以……你這跟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啊……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忍無可忍的大聲喊着。
“蘇皖白!”他的語氣驀然凌厲起來,“冥界……跟咱們,不共戴天,你給我記住了!”
“記住個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我也不是以前的蘇皖白!”我揚手打落了他手裡的碗,只聽得咔嚓一聲,碗掉在了地上,粥灑了一地。
雖然看不見神魔的臉,但我也清楚,他現在應該是在暴怒中吧……
“我可以忍你,縱容你,但是……你的使命就是呆在我身邊。無論你再輪迴多少世,都是一樣的!”神魔的大手使勁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覺身上軟趴趴的,被他這麼一拉,竟然一下子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撞在了桌子上。
他愣了一下,急忙跑了過來說:“皖白你沒事吧?”
“假惺惺的有意思嗎?”我冷笑出聲,使勁打開他的手。
“別鬧了。”他十分惱怒的說着,伸手搭在了我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我難耐的咳嗽了一聲,感覺呼吸都是熱乎乎的滾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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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怎麼這麼燙?”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摸了摸我的額頭,更加惱怒的道:“你竟然發燒了!趕緊回牀上躺着!我去給你叫醫生!”
他說完這話,也不理會我的拒絕,強硬的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了牀上。
我的腦袋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怎麼的就睡着了,在睡夢中,我隱約聽到有道蒼老的聲音說:“這位大人是因爲驚嚇過度……再加上一直睡不好覺,夜裡頭多心悸,所以纔會這樣。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神魔大人不用擔心……”
“怎麼會?”這是神魔的聲音,“屠城的事情已經是好幾日前了。”
“是啊……大概就是因爲那件事情吧。有些刺激並不是能用時間來恢復的,這位大人臉色極差,身體也格外虛弱,睡不好覺,也是十分容易生病的啊……神魔大人,恕我多嘴,您這回做的,還真的是有些過分了啊。”那蒼老的聲音又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