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你的,我做到了,姐姐……
聽到這句話,我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做的那個夢,夢裡的合弟弟對我說,來生再看我引玉。
所以,胖爺爺真的是我前一世的弟弟嗎?
我都來不及去問更多,胖爺已在我面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氣斷了,他真的走了!
邵雲繁從遠處跑過來,吶喊着:“藥找到了!找到了……”
他的尾音無力,還未走近我們,就可以從我滿是淚花的臉上看出胖爺已斷氣了!
胖爺帶着笑容走的,他無悔於來到這個世上,可他就這樣走了,我真的無法去接受這個事實。
我就跪坐在胖爺的屍體面前,他胖胖的手掌還有溫度,我的玉那麼厲害,我可以引玉力讓他起死回生啊!
“胖爺爺,我可以救你呀!”我抹了一把眼淚,異想天開的說。
邵雲繁不想看到我這個樣子,他去遠處找來我的鞋子,蹲下身來對我說:“望秋,胖爺已經不在了!”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咬着嘴脣,就這樣跪坐着,我想不明白,那個總是讓人摸不透頭腦的胖爺,怎麼能就這樣沒了,他那麼的快樂,那麼的大度,他應該有個善終纔對,而不是死在這偏僻的深山裡!
“好了,我們得把胖爺埋了!”邵雲繁也很難受,但他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
我也聽他的話,兩人站起來,在附近找了一處通風的地方,我親手挖了個坑。
我們把胖爺輕輕放進去,掩埋他的時候,我已經不哭了!
胖爺一生無拘無束,苦修彌勒經,算起歲數來,恐怕有一百好幾歲了,他修出了大道,能看自己前生今世,這一趟與我進這月亮山來,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會丟命在這裡,所以,他將自己的靈氣全部給了我,使得我引玉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若是沒有他,今日死的人就是我!
他替我死了,還安慰我,是他時候到了!
我不懂因果,我只知道,沒人是值得別人爲他付出生命的,即使是我也不配。
我南望秋,何德何能,讓一位大智長者,爲我犧牲呢?
邵雲繁看我一語不發,提醒我說:“胖爺雖然走了,但你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啊!”
我爲胖爺的墳上,添上最後一捧土,邵雲繁擔心的站在旁邊,手裡抱着一把衝鋒槍,不時張望周圍,生怕林子裡,還有其他岳家的人來偷襲我們。
我想,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來了!
陳巧紅必然是薛天命帶進月亮山來的,帶進來做什麼?自然也是想跟着錢嶽二家進辜官村,找到那個他們要找的東西煉玉,能分得一杯羹,更加強大陳巧紅。
中途因爲何玉蓮失手,沒對付到我們,所以他放陳巧紅回來對付我。
當時何玉蓮求我放了她,應該是知道自己沒好下場,結果,我沒放她走,所以她趁着邵雲繁受傷逃跑了,但她並沒有逃出去多遠,就遇到了薛天命。我不知道他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男人,顯然是沒有真正陣營和道義的,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陳巧紅掏了何玉蓮的心。
可他失策了,他沒想到我能力大漲,把陳巧紅給幹掉了,這下,他們是損失慘重,而我吸噬了陳巧紅的屍惡之氣,能力有增無減,薛天命哪敢再冒然出來?
我倒是希望他能出來
,這樣我就可以爲胖爺報仇了!
此刻,我埋着頭,低聲說:“雲繁,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不願去想未來的路,太難走了,我現在就想給胖爺立個碑。
這月亮山偏僻深遠,他的墳留在這裡,我不想就這麼一個土包,太淒涼了!
所以我用鋼刀削了一塊方木,邵雲繁也沒攔我,他把我們的東西都收過來,以免緊要的裝備掉了!
臨到要往上面刻字時,我卻不曉得要刻什麼了!
立碑的人是我,我應該以怎樣的身份去刻字呢?
邵雲繁幫我出着主意,“我聽我師父說,胖爺姓鄒,但原名叫什麼我不知道了,你就刻笑爺鄒老之墓吧?”
我猶豫再三,刻上‘鄒弟子墓’四個字。
邵雲繁看後,有點摸不着頭腦,“你還真當了胖爺是你弟弟啦!”
“他就是我弟弟!”上輩子的!
而這輩子,他也喊我姐,連最後一口氣,他都喊我姐,既然我要親自給他刻碑,那就了卻他的心願。
只是上一世,張昭的弟弟閤兒幼年便沒了,是死在了張昭的前頭,而這一世,他還是死在了我前頭。
“哎——”我常常嘆着氣,“雲繁,你說,胖爺死了,下一世投胎會投去哪裡呢?”
他回答我:“胖爺一生禮佛,苦修彌勒經,那是得道的智者,來生自然修出好福氣的,放心吧!”
我也相信這一點,將木碑插上後,又點了幾根香在墳前,磕了三頭,算是做完了!
兩日來,月亮山裡,幾乎看不到陽光,而這個黎明來臨之前,迷霧驅散了一些,我看到天邊有幾顆星星在閃爍着。
我去山溪邊上,用水洗了洗臉和身上的血跡,完了之後,天就逐漸亮了!
“我們該上路了!”邵雲繁在另一頭,守着我們的包大聲喊我。
我也知道該上路了,郤還在等我。
上路前,去清點了一下我們的東西,發現我的揹包裡,舊荷包不見了!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很心急,經歷了胖爺的事以後,我淡定了許多。
邵雲繁推測道:“一定是剛纔你對付那東西的時候,有人悄悄過來,偷走了荷包!”
我將視線在周圍放遠,企圖在這暗淡的樹林中央,找到那個賊的身影!
這時,邵雲繁又問:“難道是那個李谷同道長?他好歹還是道家一尊長,竟然也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此話從任何人口中說出來都沒什麼,偏偏是邵雲繁,我感覺有點違和。
我卻有相反的看法,“不是李谷同或者是錢嶽兩家請來的誰幹的,偷荷包的賊,另有其人!”
“怎麼說?”
我回答道:“你忘了嗎?我們從四盤村出來的時候,郤去追的那個人了嗎?”
郤覺得,那個人一直跟着我們進了月亮山,在第一天晚上,他就徘徊在我們附近,我還追趕過他,他並沒有攻擊我。
第二天我們去奚邊打水時,有個戴着面具的人出來偷舊荷包,被邵雲繁開槍,本來是會死的,但胖爺救了那個人!
這個人雖然戴着奇怪猙獰的面具,但他行事方式,卻不像是和我們對着幹的那些玄門中人,而這座山裡,還有一個高猛的生物,它曾攻擊過人類,但卻始終沒攻擊我
們。
再說胖爺,他在面對對我們有生命威脅的人,從來沒出手相救過,他救那個人,有可能不是出於佛家不殺生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認爲那個人,對我們沒有生命威脅,所以出手救了那個人!
我問邵雲繁:“你想想啊,這個山谷裡,同時來了這麼多人,除了錢嶽二家,還有我們,爲什麼就不能還有第三波人呢?”
只是這第三波人,跟着我們進村,沒有攻擊過我們,也沒參與過我們和錢嶽兩家人的打鬥之中,他完全中立,也許是想等我們兩波人互相殘殺,他們坐收漁翁之力。
“會是什麼人呢?”邵雲繁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到,西城除了錢家岳家還有我們之外,誰會對那辜官村感興趣。
我對他說:“不見了就不見了吧,那個人既然偷了舊荷包,也應該是要進村的,既然他要進村,我們就一定能碰見,到時候不一定是敵人,也許還能是戰友呢!”
此刻,我對辜官村的東西太好奇了,甚至現在我也懷疑,那裡面的東西,不止有殘角。
古畫吸收陰玉之力,固然厲害,但一個區區殘角,如何能將這片山林,這個山村隱秘在此幾十年無人能進?
那必然是有超強大的力量在維持着,那麼,錢家進來要找的東西,很可能是存在的!
我們給水壺裝滿水就從新上路了,今天第一件事,就是穿過昨天那片茂密的棕樹林。
這次我在前面帶路,邵雲繁走在後面,他身上有傷,這一路,總是低着頭,不說話。
我轉身摸了摸他的頭,已經不發燒了,可他的精神狀態卻十分不好。
“你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我關心的問他。
“沒有。”他回答着,繼續埋頭走路。
我從胖爺死去的悲傷中獲得了力量,而邵雲繁卻顯得憂心忡忡。
這片林子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但我知道,我們離辜官村越來越近了!
“你到底怎麼了?”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他擡眼來看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有點難以開口的樣子,喚我的名字:“望秋……”
我不喜歡看到朋友對我說話時吞吞吐吐的,所以很直接的講:“你有什麼就說!”
他問我:“昨晚我看到你引玉對付那個陳巧紅……你是用你的玉,直接吸走了她的生命嗎?”
我趕緊給他解釋道:“那個根本就不是活的,那是具陰長屍,之前我們見過的那具在廢棄工廠的屍體就是她乾的,你應該從你師父那聽說過吧?”
“我知道!”他回答我說:“陰長屍會挖活人心來逆生長,雖然是屍體,但她表面看起來和活人無異!”
我凜然正義的說:“那你在擔心什麼?她害死了胖爺,她害死了很多人,我在替天行道!”
他‘嗯’了一聲,不知是否認同了我,不再說話。
給我一種感覺,就是他在顧忌我的感受,沒有把他要說的話講完。
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他才突然出聲問我:“你引玉殺過活人嗎?”
我怔住,回頭有點茫然的望着他。
原來,他一直在擔心的,是這件事。
“你爲什麼這麼問?”我不解的問他。
我想不明白,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他爲何要關注我是否引玉殺過活人這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