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一直生活在這間屋子裡,黃妍完全的母性氾濫,把四月當自己生的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其實,她和四月的年紀,也只差了十多歲而已,但似乎,年紀上的問題,並沒有成爲黃妍扮演好母親角色障礙。
我有好幾次,都想讓四月帶我去看看她所說的樹,不過,每次看到四月對現在生活留戀的模樣,我便不忍催她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們現在每次吃飯,都十分準時,看着時間差不多便離開,絕不多留,我直接把自己的好奇心扼殺掉,也懶得去探究那綠色的泡沫和怪叫聲什麼,因爲,這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有蟲紋呼聲,上次都差點死過去,如果真的去探究的話,怕是未等知道答案就死在了這裡。
我們生活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吧,現在對於時間的概念,已經不太明瞭了,這裡不分晝夜,我也懶得去統計什麼時間。
有四月陪着,倒也不覺得煩悶,唯一讓人感到無奈的,便是上廁所這件事了。因爲這邊房間前一刻進去,關門再開下一刻便可能再也找不回來的原因,使得我們根本無法分散到其他房間。爲此,着實讓我爲難了良久,最後,直接在房間的牆角用搬回來的凳子做了一個建議廁所出來。
四月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壓力,黃妍一開始有些扭捏,到後來也習慣了,只有我,雖然有凳子隔着,但當着兩個女孩的面,總感覺不好意思,最後憋了三天實在沒有辦法,在四月的笑聲中,完美的解決了這一個問題。
有了開始,後面的事,似乎就好多了,臉皮好似也經過鍛鍊,變得又厚了幾分,心裡也沒有了那麼大的壓力。
在這段期間,我們偶爾也會出去走一走,尋找一下出路,反正,每次到飯點,四月都能找回來,起先,我還以爲,四月掌握了這裡房間變化的規律,後來才發現,她只是憑藉着感覺行走,也算是天賦異稟吧。
或許這是四月在這裡出生而帶出來的本能,我和黃妍試着去學,卻怎麼也學不會。我曾試着問過四月,知不知道其他地方怎麼找食物,但四月卻說,她只能找到這裡。
幾次外出無果,我逐漸有些灰心喪氣起來,黃妍卻好像開始適應了這樣的生活,臉上始終掛着微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壓力,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擺放食物的房間,並不缺少水,隔幾天,她都會帶着四月極快地洗一次澡,好似,生活好似已經變得有規律起來。
這讓我不禁有些心中生寒,如果哪一天,我也適應了這裡,是不是也不想着出去了?這幾日,我一直在這樣問自己。
煙早已經沒有了,煩躁的時候,煙癮就特別大,這讓我十分的鬱悶,這天,我決定和黃妍好好地談一談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對這裡的適應是不是一種沉淪,但卻知道,一旦我們適應了,就是對無法找到出路的妥協。
現在沒找到出路不可怕,至少還有希望,可是,妥協了之後,我怕我會連出去找出路的念頭都慢慢的消失。
四月正在一旁玩耍,輕聲哼唱着黃妍教她的歌,看起來很是快樂,在她這個年紀,也的確應該是快樂的,不該想那麼多。
黃妍在牀邊坐着,靜靜地看着四月,臉上帶着微笑,完全是一個母親看孩子的眼神。
我來到牀邊,在黃妍的身旁坐下,輕聲說道
:“怎麼?找到做媽媽的感覺了?”
黃妍回過頭,微微一笑:“你這個爸爸做的也不錯。”
我笑了笑,習慣性的去摸煙,結果摸了個空,訕訕地擺了擺手,道:“黃妍,我想和你談談。”
“好啊!”黃妍又望了四月一眼,回過頭,一臉笑意地答應了一聲。
“你覺得這裡好麼?”我問道。
“還行吧。有四月陪着,感覺這段日子充實了許多。”黃妍說道。
我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你這段時間有想家裡的人嗎?”
黃妍一愣,神色微暗,看着我說道:“羅亮,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我也想帶着四月離開,可是,我們已經試過了,根本就走不出去,與其讓自己每天困在因爲走不出去的陰影裡不開心,還不如暫時的忘記這些,多享受一下生活,你說呢?”
“我是擔心……”
“擔心我不想走了嗎?”黃妍說道。
我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黃妍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一直生活在這裡,也不錯。不過,我不會這樣自私的,我知道你心裡還牽掛着小文姐,而且,你身上的咒術也還沒有解,我們先試着找喬叔叔他們吧。畢竟,這纔是我們進來的目的,之後,再想着如何出去,你說好不好?”
找喬東昇嗎?我現在已經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了,當初來黃金城的時候,只以爲這是一座古城,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想要找到喬東昇,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我逼着眼睛長出了一口氣,苦笑道:“能找到嗎?”
“不試過,怎麼知道。”黃妍看着我,露出了笑容,“其實,這段時間看着你不開心的樣子,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已經問過四月了,她說,平時她也找不到她說的樹,只有在特定的時間,她才能發現那樹在哪裡,我們多等些日子,肯定能找到的,你不是說過,四月說樹裡的書,應該就是《隱卷》嗎?到時候,如果找到了《隱卷》,找不找得到喬叔叔他們,應該不重要了吧?”
“原來……”
“你以爲我早就把這些忘記了?”黃妍搖搖頭,“也許其他的事,我能忘記,但是,這個關係到你的性命,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忘記的。”
聽着黃妍溫柔的聲音,在看她明亮的雙眼,我突然覺得對她心存愧疚,急忙避開了她的眼睛,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黃妍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坦然地接受了我的謝意。這讓我有些意外,難道說,四月的出現,讓黃妍的性子改了嗎?
擡起頭望向了她,卻見黃妍的面色平靜,輕聲說道:“其實,我感覺之前我做的事太過着急了一些,而且,我的性子也太過急躁,總以爲把你綁在身邊是對自己的負責,覺得自己爭取沒什麼錯,但現在想來……算了不說這個事了,總之,現在有了四月,讓我想明白了很多東西,即便我們回去,至少我還是四月的媽媽,你是她的爸爸,有這個就足夠了……”
我怔怔地看着黃妍,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時,四月跑了過來:“爸爸、媽媽,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說,你很乖!”黃妍笑了。
“真的?”四月轉頭望向了。
“真的!”我點了點頭,這句話,
都快成這孩子的口頭禪了,不過,每次看到她帶着疑問的天真眼神,我便會下意識地回一句。
“四月感覺好開心……”四月露出了笑容。
一天過去,晚飯的時候,黃妍和四月吃的很少,兩個人又去洗了澡,回來的時候,兩人都溼漉漉的,彼此看着對方的頭髮,笑着。
我的頭髮也長了不少,回想起當初跟小文去理髮的情景,卻恍若隔世一般,這裡單一的生活,讓時間變得好像漫長起來。
晚上,四月照舊和黃妍睡在牀上,我躺在一旁的地上,這裡面唯一值得稱讚的,應該就是氣溫了,一直都不涼不熱,十分的舒適。
“爸爸,你不上來和我們一起睡嗎?”四月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問上一句。
我照舊笑了笑:“牀太小了,我在這裡就好。”
“沒事的,我們側着身,媽媽抱着我,你抱着媽媽就可以了……”四月說道。
“那樣都睡不好,再說,我睡覺的時候,睡相不好,萬一踢着你們。”
“爸爸又用這話騙人,我都看過好幾次了,你睡覺的時候很安靜的。”四月不滿地嘟起了嘴。
我笑了笑:“好了,睡吧,改天再說,今天已經睡下了,懶得起來了。”
“又是改天。”
“好了,我們睡覺,不要吵爸爸了,他累了。”黃妍的話,總能讓四月安靜下來。
一覺醒來,黃妍和四月已經起牀,四月的頭髮被紮成了兩個小辮,是黃妍的傑作,四月一直都很喜歡。
“快要吃早飯了!”四月說道。
我答應了一句,坐了起來,這些天一直沒脫衣服,也沒洗過澡,感覺自己都快臭了,看着已經髒的不像模樣的褲子,我有些無奈。
吃過早飯,回來之後,四月還在抱怨:“早飯太難吃了,媽媽,什麼時候,我還能吃到那個叫‘方便麪’的東西?”
“等離開這裡,四月想吃,媽媽就給你買。”
“買?以前好像聽媽媽說過,不過,不是很明白呢。”
“到時候就明白了。”黃妍寵愛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四月露出了笑容。
“我們出去走走吧!”窩在這裡,已經幾天沒出去,我感覺自己有些憋悶,黃妍和四月點頭贊成。
三人離開了房間,朝着外面行去,一直都是不見盡頭,一模一樣的房間,我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這段時間我們甚至連一點意外的危險都沒有發生過,生活變得異常平淡。就這麼漫無目的走下去,實在讓我煩躁。
行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三個人坐了下來。
四月哼着歌,對於這種漫無目的的行走,她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黃妍摟着她,我坐在她們的旁邊。
休息了一會兒,我正打算起身,突然,四月睜大了眼睛,低聲說道:“爸爸,有人來了……”
“人?”我十分疑惑。
“這邊!”四月伸手一指前方的門,喊了一句,“爸爸媽媽,我們快走。”說着,便拉起了我們打算從一旁的門離去。
我急忙拽住了她們:“先等等,看看是什麼人,再說……”說着,我們已經挪到了身後的門旁,準備着隨時離開。
這時,對面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