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樹丫子上的蟬熱的受不了,一個勁地聒噪着。嘉惠高中頗具西式建築風情的高大校門下,幾個斜長的人影,短髮,慵懶着。
“你妹?”單肩揹着藍色書包的男生轉過臉來,迎着不算刺眼的落日餘暉,性感深邃的眼微眯着,目光中透着疑問。
“幹嘛站在學校門口罵髒話!”校門口唯一的一個沒有穿校服的男生,一身白色的球服,映着他陽光味十足的皮膚,顯得健康有活力。
“我哪有罵髒話!”揹着藍色書包的男生急了,扔掉手中的空飲料瓶,修長的手指往校門口不遠處的角落一指,衝另外一個男生喊道,“冬相,那不是你妹妹嗎?”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背對着大家,被喚作冬相的男孩子轉過身來。灰色的校服褲子裹不住他那一雙長腿的健美曲線,白色的校服襯衫上,點點的汗漬將他完美的倒三角呈現在大家面前。
冬相倚着白牆,稍稍扭動頎長的脖頸,高大門樓的陰影下,他的五官立體,臉部輪廓清晰,筆挺的鼻子旁,有顆小小的圓形美人痣。冷峻的面孔配上性感的美人痣,很有衝突感,但卻從來沒人敢取笑董冬相的容貌。
冬相微蹙着眉望着角落裡的那羣小混混,嘴角雖是上揚的但那揚起的弧度卻帶着一些焦慮,或者說是糾結?
“我沒有妹妹。”董冬相把視線收回,冷冷地說。
“冬相,就是普通同學你也應該過去幫忙啊!她還是跟你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人,你以前不這樣的!”說話的男生有些忿然地將藍色書包甩在手邊,接着說:“你打算彆扭到什麼時候?”
董冬相不說話,只是背對着那羣小混混,角落裡女孩哭着求饒的聲音清晰地傳至他耳中,他的眉愈發皺的緊了。
“我反正不能見死不救!”男孩將藍色書包重新背上,大步流星的走向角落那邊。
“凱睿!方凱睿!你等會!”白色球衣的男生用紅色的護腕擦了一把汗,急急地追着那藍色的書包跑過去。
“求求你們了!不要搶我的玉佩,這是我媽留給我的!”身形弱小的女孩子,腦後扎着的馬尾早已凌亂不堪,臉上掛着淚痕,窄窄的肩膀,害怕的顫抖着。
圍堵她的這羣小混混顯然沒有什麼耐心再繼續與她糾纏下去,爲首的男孩子個子最高,穿着黑色的T恤衫,胸前印着白色的大骷髏頭,痞氣地說:“玉佩不肯給!又沒有錢!哼——這一帶,還沒有這樣的規矩哦!不然,”男子的單眼皮下,眼神有了改變。“不然,你做我的女人,我可以考慮不
收你的保護費!”
“什麼?”董夏林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然敢這樣無法無天還提出這種要求,此時,她大腦一片空白,白皙的小臉緊張的通紅,一對柳葉彎眉氣憤地橫成了一條直線,水靈靈的丹鳳眼停止了哭泣,狠狠地擦去臉頰上的淚珠。咦?怎麼董夏林筆挺的鼻子旁,相同的位置竟然也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絕對不行!錢,我明天可以給你們!現在你們先放我回家,我還要去接我妹妹放學!”董夏林不再哭泣,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周圍的小混混一陣鬨笑,道:“放你回家!哼——小妹妹,你想的好天真哦。”
“這是我們學校門口!你們想怎麼樣?”董夏林突然大吼一聲,將紅色的小書包往地上一摔。
“呦!小妞!發狠了!我喜歡!”黑衣男子笑的放蕩,不料,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在他背後出現,照着他的後脊樑狠狠地踹上了一腳。黑衣小混混摔了個狗吃屎。
“安澤哥!”董夏林正準備跟這幫流氓來個魚死網破時,靳安澤殺了出來,三拳兩腳的放倒了好幾個小混混,一旁的方凱睿也是左右開弓,一人對付兩個。
董夏林着急躲閃着羣架攻勢時,目光不由自主的去尋找那個人,只是,卻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遠遠地站在校門下,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夏林快走!”方凱睿一把牽起董夏林的手,躲過一個混混的攔截,往對面的街道衝去。靳安澤推倒一個小混混後,緊跟着他倆的腳步也跑到了街對面。
呼哧帶喘地跑了不知道多遠,身後的叫罵聲已經被甩出去兩條街了,方凱睿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最後他拉着董夏林靠着一堵藍色的牆蹲了下來,氣喘吁吁看向董夏林。
只見董夏林白皙的小腿上鮮血淋淋的,右腳的鞋早就不知何時跑掉了,腳底板上,細碎沙子磨破的腳皮就那麼掀着。
“夏林,你……”方凱睿張口結舌地望着董夏林,慌亂地,手腳不知該往何處放。
坐在不遠處牆根下的靳安澤站起身走來,黝黑的雙手覆上了董夏林白皙的小腿,想要幫她查看一下傷勢。方凱睿惱怒地一掌拍掉靳安澤的大手,道:“你幹嘛!不許動手動腳!”
董夏林表情痛苦,“沒事的,凱睿哥,安澤哥應該是想幫我把那個玻璃碎片拔出來吧。”
“不用他來!我現在就揹你去醫院!”方凱睿不容分說地蹲下身來,招呼董夏林上他背上。
董夏林有些猶豫,忘了靳安澤一眼,遲遲不敢上去。
靳安澤努努嘴,表情促狹地說:“夏林,你就上吧。咱凱睿有的是力氣。”
“你們要去哪?”董冬相的聲音一下子給整個炎熱的傍晚降低了至少十幾度。
“冬相,夏林受傷了!我們送她去醫院,你快去那邊先打一輛車!”方凱睿着急地衝董冬相喊道。
董冬相高大的身影未動,說:“給她打了車,她自己去醫院就好了!今晚自習講評模擬試卷,你們要翹課嗎?”
聽董冬相這麼說,董夏林想起他剛纔是如何冷漠地冷眼旁觀,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單腿向前蹦了幾步,大聲衝董冬相喊道:“你走!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方凱睿對於董冬相的反應也是出奇的不滿,他將瘦小的董夏林攔腰橫抱起來,大步向街邊走去,經過董冬相身邊時,方凱睿賭氣似地說:“今晚的課我不上了,你不用幫我請假!”
靳安澤抓起身上的白色球衣,擦了一把汗,有些猶豫地看着董冬相那張撲克臉,不知該不該跟着方凱睿走。
董冬相沒有接方凱睿的話,裝作沒聽見一般,腳後跟一轉,瀟灑地往學校方向走去。
“咚咚鏘!你個不要臉的!你以爲我願意跟你住在一個屋子裡嗎?你憑什麼討厭我!”董夏林突然帶着哭腔,發泄似地喊道。
那自從母親嫁給董冬相的父親之後便一直壓抑在心中的苦悶終於發泄出來了,董夏林窩在方凱睿的懷裡哭得斷斷續續地。
“咚咚鏘!我恨你!”
那個傍晚,晚風很涼,但是卻吹不滅他心中的那團怒火。
董夏林的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她恨董冬相,但是她更恨自己,爲什麼會同意媽媽再婚去嫁給董冬相的父親。原本只是心疼媽媽,不願意讓她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況且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的夏芷和夏林一樣渴望有個完整的家。
可是,媽媽結婚後,大家卻都說夏林和夏芷是野種,說媽媽是不好的女人,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這一家人。後來,夏芷還那麼小,媽媽就又離開了,爲了要照顧夏芷,夏林沒有辦法纔不得不住在董家。
然而,偏偏一直對夏林很好的師兄董冬相卻突然轉變了態度,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學校,無時無刻不在擺臉色給她看。對於智力有缺陷的夏芷,董冬相更是極盡的嫌棄終日掛在臉上。
董夏林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卻再沒有辦法重新贏回董冬相的關懷,究竟是什麼變了?幾乎是從那時起,她便暗暗發誓,一定要搬出去,董家的財產她一分錢都不會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