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昨晚睡得好嗎?”高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我們身邊。
“睡得很好,謝謝哥哥。”
“你倆快回船上去吃飯吧,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哥哥說,“小玉,你要照顧好妹妹啊。”
“我會的,放心吧。”小玉姐說,“少爺吃了沒有?”
“我已經吃了,要準備開船了,晴兒妹妹,我就不能來照顧你了。”
我和小玉姐回到了船艙。
我倆還正在吃飯時,就感覺客船已經在動了。我望了望外面,船已經離開了河岸。給我們拉船的只有五個縴夫,他們和其他船的人不一樣,就是全都在腰上圍了一塊布。大概是因爲考慮到我們的船上有女人吧。其他裝貨的船都各有八名縴夫,則幾乎都是一絲不掛。
眼見船就到了一處激流。縴夫們全都將身子低低地彎着,幾乎貼近了地面。河灘上全是鵝卵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遠處傳來了低低的號子聲,聲音漸漸變大。我們船頭的幾個縴夫也開始哼唱起來。
“他們唱的什麼呀?姐知道嗎?”我問小玉姐。
“我也不知道,因爲他們都是用家鄉話唱的,很難聽得清楚。不過好像是唱的姐啊妹啊的。”
的確除了能聽見‘哎喲……哎喲……’的聲音外,別的就什麼也聽不清了。其實如果能把這些縴夫曲整理收集起來,一定是非常美的情歌吧。這些人常年在外漂泊,心中自然會想家裡的女人,就通過唱歌來想妹妹,真是好男人啊。
看見這些想女人的壯男,我也開始想男人了,但還不知道我的男人在哪裡呢?高陽?宇文心?都不可能。
或許想那個在另一個時空的宇英?
誰知道呢!
船經過那一片滿是鵝卵石的河灘以後,來到了一處崖壁。河水更急了。兩個縴夫跳進了水裡,用手撐着船舷往前推。其他人手攀住崖壁,艱難地拉着小船緩慢地前行。我看見他們吃力地挪動着身子,小船的每一寸前行,他們都要付出極其巨大的努力。湍急的河水就這樣被他們一點一點地征服。
小船衝過一片激流之後,水面一下子平靜下來。所有縴夫都跳上船來休息,只剩下搖櫓的船工繼續掌舵前行。
“小玉姐,你給他們送點吃的去吧。”我看着縴夫們坐在船甲板上,不停擦着汗水。他們的皮膚全都被夏天的烈日曬成了古銅色,全身的肌肉像現代的健美運動員一樣發達。我想在他們的家鄉,肯定一個個都是少女們追逐的目標吧。
小玉姐給男人們送去了大餅和茶水。我也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
“你們的老家是什麼地方?”我看着那些壯漢們問道。不料一個個男人在我面前都害羞地低下了頭。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們裸露的肌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也一下子臉紅了,趕忙轉過臉去。
“我們都是從夔州來的。”一個小夥子偷偷擡起頭來看着我說。
“難怪你們都是水中的蛟龍,是江邊長大的嘛。”我笑了笑,企圖緩解男人們的緊張情緒。
“就是離家太遠了,好想家啊。”小夥子顯得自然些了。
“有老婆沒有?”
“還沒有呢,還不知道女人是什麼樣子呢。”男孩笑着說。他的話也引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全場的氣氛一下子隨和多了。
“你前面不就是兩個女人嗎,你沒看見?”顯然是一個年齡大一些的人說,“女人就像她們這樣,美得會勾去你的魂魄的。”
“我就喜歡被這樣漂亮的女人勾魂。”
“你們吃好沒有?”看來我必須轉移話題了。
“我們已經吃飽喝足了,謝謝小妹妹。”不知道是什麼人大聲說。
“小玉姐,你看廚房裡還有沒有肉,給大家拿些來吧。”
“妹妹心真好,我要能找到像妹妹這樣的老婆就好了。”還是那個小夥子說。
“怎麼?想吃天鵝肉了?”旁邊一個人說,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怎麼不能想呢,小夥子?不過你家鄉肯定有比天鵝還好吃的肉的,比如雞,就比天鵝好吃嘛,是不是?”
沒想到我的話惹得大家都笑了,有的人還竊竊私語着,我還真有些莫名其妙呢。
後來我才知道,一般老百姓所說的雞,是指妓女。
還真不能亂說話,因爲小玉姐就真的拿來好幾只燒雞。
“就只有這些,大家將就吃吧。”小玉姐把雞分發給那些猛男們。看着他們狼吞虎嚥的樣子,我的心裡也有一種滿足感。
“該比天鵝肉好吃吧?”我笑着問,因爲我還不知道那種說法。
“真好吃,小妹妹,謝謝你。”幾個人齊聲說。或許是因爲吃飽喝足了吧,縴夫們又重新下到水中,拉起了纖繩。我和姐仍然坐在甲板上,沐浴着從河谷吹來的涼風,看着眼前的一羣壯漢,與沙灘和山崖,組成的一幅唯美的圖畫。
“姐,你認識這些縴夫嗎?”我靠着小玉姐,望着遠處雲霧繚繞的層層山巒。
“大部分以前都見過,但從來就沒有問過他們的名字。是少爺與他們的頭領打交道,他們的人員每年都會有些變化。”
“他們都是夔州來的嗎?”
“基本都是,因爲他們都是生活在江邊的村民,或以捕魚爲生,或以航運爲生。有的自己就有載貨的船舶。”
“拉船可能是最辛苦的活吧?”
“是的。不過雖然辛苦,但掙得還是比一般人多,回到村子裡就可以過上較好的生活。”
“一路上有危險嗎?”
“當然有危險,但這些人都是水性極好的人,他們還從來沒有出過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