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隨着話音和吱吱呀呀的響聲,破舊的木板門輕輕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女人的臉。
“夫人行行好吧。”我露出一副可憐的眼神,伸出了雙手,“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當然說話得有些誇張。女人仔細看了看我。
“你等一等。”木門被掩上了。
等了好久,門才重新打開。一個大媽站在我面前,手裡拎着兩個烤餅。
“小妹妹,拿去吃吧。家裡也就只有這些吃的了。”
“請問大媽,這裡離最近的鎮子還有多遠?”我接過烤餅,問道。
“沒有多遠。順着大路,再走一盞茶工夫就到了。”
“那就謝謝了。”
“不用謝。妹妹是要找什麼人嗎?”
“啊,不找人,只是過路。”
女人疑惑地看着我,慢慢關上了門。我沿着大路走了不大一會,果然看見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房子,隱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看來那就是一個鎮子了。我想在鎮裡找到一個藥鋪,但從頭走到尾,都沒有見到一個藥鋪和看病的地方。我看到一個還亮着燈的小飯館,便走了進去。
“請問鎮裡有藥鋪嗎?”我問店裡的小夥子。
“什麼藥鋪?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男孩望着我,“姐要什麼藥啊?”
“我被蟲子咬了。”
“啊,那好辦,塗點唾沫就行了。我們都是這樣的。”小夥子說,“要不行,就到地裡扯兩棵車前草,嚼爛塗上去,保證一晚上就沒事了。”
倒真的是這樣,記得小時候被蚊子叮了,搽點口水就好了。我撩開衣服,看了看大腿上原來有紅斑的地方,似乎已經不紅了,只是微微有些癢。可能沒什麼了吧。我吐了些唾沫抹了上去。
“姐還有什麼事嗎?”小夥子仍然看着我。
“啊,小弟弟,姐還沒吃飯呢。能給姐一碗熱湯嗎?”
小夥子端來了一碗熱湯。我就着那碗湯,吃起了剛纔討來的烤餅。
“我能在這兒借住一晚上嗎,小弟弟?”我見小夥一直站在旁邊。
“那我得去問問我媽。”小夥子答道。
“當然可以,小妹妹。”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出現在面前。我竟然沒有看見她一直站在我身後。
“那太感謝了。”
“我看妹妹是外地人吧?”女人顯得十分和藹。
“是,我是益州人。”我說道,“我現在想去滄州找我哥哥。”
“我就說嘛。我們這兒自古就沒有要飯的人。”女人說。
“看得出來這裡真是一個富庶之地。”
“那妹妹今晚就住這兒吧。正好我男人不在家,你可以跟我睡一起。”
“那怎麼好打擾夫人呢。”我說,“我想就在這地上躺一晚就行了。”
“沒關係的,妹妹。而且正好明天我們有輛車要出去進貨,可以帶妹妹一程。”
真是又遇到好人了。那天晚上,我不僅睡了一個好覺,而且睡之前還美美地洗了一個澡。第二天一早,我就乘着飯館的馬車出發了。有車自然就快多了,還不到中午就已經趕了一百多里路。
“小妹妹,我們就只能到這兒了。”趕馬車的小夥子對我說。
“那就十分謝謝你了。請回去代我謝謝你們老闆。”
我見還早,就一個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找到一個飯店,要了些剩飯剩菜吃了之後,就繼續趕路。
但似乎感到身子有些發軟,大腿那兒又有些癢。我撩開衣服一看,卻發現原來的紅斑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前還要大。
還好,就在河岸邊就有許多車前子草。我拔了幾棵,用嘴嚼爛,敷在紅斑上。但願那小夥子說得對。
因爲渾身發軟。看來是因爲走了那麼多天,已經非常疲勞了。很想找個地方歇一歇,但前後都還看不到人家,只得勉強往前走。
眼看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在附近尋找着,看看能否找到一個棲身的地方。實在是沒有看到一戶人家。連那天晚上住過的那種茅草棚也沒有。
我已經渾身無力了。我看見河岸邊的小樹叢裡,似乎有一處可以避風的崖壁。我蜷着身子躲了進去。
看來是沒有地方吃晚飯了。幸好中午還算吃得比較飽,應當能挺過一晚上吧。
我靠着崖壁,就這麼漸漸睡着了。但一晚上都在做噩夢,直到被一場大雨淋醒。天已經大亮了。
我想站起來,但覺得下身又癢又痛。我低頭看了看,原來的紅斑已經瀰漫到了整個大腿,並向上擴展,直達肚皮。
同時周身無力,原來是發燒了。車前草顯然是沒有作用了。我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了嗎?
我隱約想起在怡春苑時,曾經聽媽咪說過,青樓妹最害怕的就是染上一種病。一旦得上那種病,如何神醫也治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是在那個乞丐窩裡時,被傳染上這種不治之症了。我知道自己現在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但我還想見我的宇公子,我的英兒啊。 尤其是還想念那個英武帥氣的因宇大王啊,還想給他生一個因子的祖宗呢。
難道我那麼多的苦難都度過了,從鬼門關上都逃回來了。現在卻要對人世說再見了嗎?
到了下午,我已經感到渾身發燙。下身的紅斑繼續向上身蔓延,而且已經流出了黃水,開始潰爛了。
我再一次陷入了絕望的處境,而且看來這次是真的萬劫不復了。
那個閻王老爺真的要招我回去了。他那天不是說了嗎,儘管我是穿越來的,也得替晴兒頂罪啊。
好可憐好可憐的宇英啊!
大雨還在不停地下着,不停地下着。 似乎老天爺也在爲我流淚。
我看見了不遠處的那條小河。由於大雨,河水已經漲了起來,洶涌澎湃。我想起了俄羅斯民歌《滔滔的第聶伯河》。
我突然不覺得悲哀了。
我向着洶涌的河水,艱難地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