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手心處傳來溫熱, 絮饒睫毛輕顫,依舊望着窗外隨風飄揚的枝柳失神。直到感覺被人從身後擁入懷裡,才下意識的回頭, 淡然道:“裴世子有話直說, 莫做些讓人誤解的舉動。”
“爲何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以爲會被她擡手甩開, 或者她會像以往那般漾起氤氳的眸子對人發脾氣。不料卻是如今這樣平靜自持的反應。除了語氣中透露出少許不滿外, 幾乎沒有其它情緒的起伏。
當真是最爲折磨人的迴應方式……
裴靖堯無奈, 依言放開她,並正面對上她的目光神色堅定道:“你儘管記住,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助你、護你!至於你我之間的心結誤會, 你若執意不肯告知與我,那就暫且作罷。等你哪天想通了, 隨時奉陪。”
說完後, 他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交到絮饒手裡繼續道:“之前聽你說受到香料的迷害而失手打碎瓷瓶, 故而請玄空道長配製了一瓶醒神膏,好讓你帶着防身用。”
絮饒接過藥膏沒有說話。
裴靖堯又道:“前幾日請玄空道長給周氏看了病, 情況不容樂觀。”
聽他語氣凝重,絮饒擔心道:“那你的意思是………………周氏的頑疾治不好嗎?”
裴靖堯關上窗戶,然後走至桌案旁並示意絮饒也隨他坐下,才若有所思的開口道:“可還記得你我因何結緣?”
沒有料到他突然把話頭轉向了這裡,絮饒聞言怔愣片刻才低聲回道:“記得。”
當初孃親重病纏身, 神智迷糊到連她也認不出的嚴重程度。舅舅秦正還火上澆油欠下賭債, 無力給孃親尋醫看病也就罷了, 甚至壞良心的應下惡霸許三的無理條件, 要把年幼的她送過去做童養媳抵債!幸而她路上趁機逃走並在書院尋了個差事, 躲過災難的同時也給孃親賺取醫藥錢。
那時候的裴靖堯正好也是待在同一個書院裡拜師求學,因而兩人自然而然便遇上了, 並在因緣巧合下整日待在了一起。在得知她孃親的病情後,裴靖堯請了玄空道長幫忙治看的同時也尋了好多珍惜藥材過來配藥。最後多虧了他們,孃親才得以從鬼門關回來。
不知他提這個做什麼,絮饒正待擡眸詢問,就聽他解釋道:“據道長診治後所言,周氏的病與你孃親當初的病因很是相似,都是由一種毒/藥引起的,只不過周氏的更爲嚴重些,且年份隔得久了,即便華佗在世也無法讓她完全康復,頂多讓她神智清醒過來,不再如現在這樣瘋瘋癲癲。”
“竟然中的是一種毒嗎?!”絮饒驚異。
當年聽玄空道長說孃親所中之毒極爲玄乎,因着藥量的不同而發病的時間不同,可能被下毒後隔好幾年才毒發被人察覺,也可能在中毒的瞬間就命喪黃泉。而周氏那年自落水被救上來之後就變得神志不清不記得人事,孃親卻是在幾年後纔有了毒發跡象,可見她們被人所下毒/藥的分量不同。
想到這裡,絮饒又擔憂起來,周氏的病明顯要比孃親的嚴重,也不知會不會如孃親當年那樣可以被順利治好。
看出她的擔憂,裴靖堯安慰道:“周氏的病也好控制,唯一的難處則爲她當年被下毒的同時似還受了刺激,故而神智敏感迷糊得甚是厲害。如今給她診治的時候想從這份刺激上下手好助她恢復,卻不怎麼了解當年的事,所以想讓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看看是否有線索可循?”
“嗯。”絮饒點頭。
其實好多事情都是她自個揣摩出來的,沒有切實證據,不過也都是八九不離十的。在有些事情上不願與裴靖堯多談,但在這方面還是對他完全放心的。所以絮饒把當初爲何會被趕出國公府以及與薛氏之間的一些恩怨是非都斟酌了下說給他聽。
在每說完一件事的時候絮饒都會暗暗觀察裴靖堯神色,然後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那一臉嚴肅中透着幾分瞭然,好像先前就曉得這些事似的。
終是忍不住心頭疑惑,絮饒詢問道:“你…………不會其實已經找人打探過我的事情了罷?”
“我更喜歡你親自告訴我。”
“…………那你先回答我一句話,”不滿他這圓滑的回答,絮饒緊追不捨道,“突然請了玄空道長給周氏看病,你是如何安排人與馬佑說的?這不是應該很可疑的嗎?”
裴靖堯挑眉,勾起她一縷頭髮在指間把玩,深邃的眸中終於顯出幾分笑意:“那個車伕嗎?已經被我收買很久了。”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