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袁陶走回軍陣中,徐牧臉色發沉。第一次,他的胸膛之中,無比地渴望熱血一場,揮王師殺上皇宮。
“救國軍——”
一個又一個裨將,不斷提刀奔走,來回鼓舞着士氣。
“吼!”
皇宮之外,密密麻麻的行軍方陣,不斷髮出怒吼之聲,紛紛擡起了手裡的武器與盾牌。
“殺上皇宮!”
“此一番,乃翻轉乾坤定江山!”
“殺!”
第一個方陣,開始急步往前狂奔,一張張堅毅的臉龐,分明都是無懼生死的模樣。
“登牆!”顧鷹在後,也大喝了一聲。瞬時間,數千的步弓,開始藉着雲梯,登上兩側的高牆,搶佔先機。
袁陶面色不變,沉默地擡着頭,看着前方不遠處的皇宮中門。
“如果沒猜錯,狗相定然會藉着地利,從中門出軍抵擋。”李如成語氣沉沉。
在旁的徐牧,並未多想,當袁陶說出陳長慶的事情,他便知道,這一場的定江山,應當是無問題了。
……
皇宮,金鑾殿。
即便離得還有些遠,卻已經能隱約間,聽得清外頭的喊殺聲。相比起一些老臣的惶恐,蕭遠鹿顯得無比鎮定。
“陳長慶,你怎麼看。”
“固守,等待勤王的援軍。”
“只一座皇宮中門,國姓侯若是願意,用崩石能炸得開。”
“蕭宰輔說笑,我皇宮裡,可有七萬多的大軍。”
蕭遠鹿笑着回了頭,陳長慶的這句話,讓他一下子舒服起來,不僅是七萬多的大軍,另外,還有四千的御林軍,以及二三千的江湖人。
加起來,八萬有餘了。
一場搏殺的白刃戰,二倍兵力於對方,應當是不難的。
“陳長慶,這一回你打前鋒如何。既然是白刃戰,終歸要暮雲州的勇士們,撐起第一撥的威勢。”
“不妥。”陳長慶似笑非笑,“早在入長陽的時候,我便說過了,你不可調動我的大軍,由我全權調遣。”
蕭遠鹿皺了皺眉,“你我如今,可沒有退路了。國姓侯打入皇宮,誰也活不了。”
“這是自然,便如蕭宰輔所言,你我都沒了退路。所以,這等的時候,我也定不會有其他心思。”
“你要如何。”
“三萬暮雲州,登牆而射,藉助繩勾繞過敵軍,前後掩殺。”
蕭遠鹿怔了怔,隨即露出笑容。
“相、相爺,陛下又哭了。”一個太監急急跑來。
蕭遠鹿顧不得再商談,急步往養心殿走去。剛入了殿,便看見袁祿正揪着一個宮娥來打,打得滿頭是血。
“陛、陛下,相爺來了。”
“相父!相父!朕聽說,那螟蛉子小皇叔,要帶人殺上皇宮了!”並未顧及龍顏,袁祿驚怕地大聲叫喊,衝着蕭遠鹿跑去。
“他這個賊子,定然想要謀朝篡位!”
“陛下,臣下已經布好大軍,這一次平叛,當無問題。”
“相父說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這賊子,這賊子,他一生入不得皇家族譜,死了之後,朕要找十個八十御史,把他的罪狀都列出來,罄竹難書——”
轟!
皇宮之外,一聲極其沉悶的崩石聲,驚得幼帝臉色發白,死死把腦袋埋入蕭遠鹿懷裡。
蕭遠鹿回了頭,面色露出猙獰。
“陛下,要開戰了。”
……
“撞宮門!”
上百個披白袍的救國營,抱着一條裹了鐵皮的撞柱,怒吼着往中門撞去。
“呼!呼!”
整座中門,一時間變得搖搖欲墜。
顧鷹立在右側的宮牆上,擡着刀,不斷怒視着前方。
中門緩緩推開,上百個抱柱的救國營,來不及動作,便被一撥飛矢,射爛了身子,痛苦地栽倒在地。
“平叛——”
一個披着戰甲的營軍大將,聲音尚還帶着幾分倉皇,終歸是下了命令。
“列陣!”
密密麻麻的方陣,從皇宮裡處踏出,前排的營兵舉着大盾,中派的雙手抱槍,從盾列的縫隙中不時戳出。
在最後一排,還有匿身的步弓,匆忙把飛矢,往中門之外拋落。
噔噔噔。
不少救國軍的虎牌盾上,不多時,都被扎滿了箭矢。
“擡弓!”隨着顧鷹的一聲令下,兩邊宮牆的救國軍步弓,也怒吼着將一撥撥的飛矢,拋落回射。
終歸有被穿透了盾牌的營兵,慘叫着倒在地上。
“快,燒崩石,把崩石都推下去!”
位置狹窄,無法使用投石車,指揮的營兵大將,索性讓人把崩石點燃,朝着中門外拋去。
狹長的宮門之前,數不清的崩爆聲,立即震疼了人的耳膜。
“地勢不利。”李如成皺眉轉頭,看着身邊的袁陶。
袁陶的臉色無悲無喜,並未有任何鳴金的意思。爲了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老侯爺,且看着,江山定矣。”
李如成怔了怔,一時還沒明白袁陶的意思。
徐牧帶着身後的五千斷頭軍,擡起頭,卻已經能清晰地看見,在皇宮裡處宮牆上的暮雲州大軍,此時終於有了動作,調轉了弓箭,對準皇宮裡的營軍。
徐牧心底冷笑,這陳長慶實則是真的狡猾,明明就能先開始反剿的,偏偏還要再觀望一下局勢。
“吾陳長慶,願隨國姓侯救國!”陳長慶驀然抽刀怒吼,聲若驚雷。
“殺!”
登牆的三萬暮雲營,迅速將飛矢拋落在營兵的方陣裡,猝不及防之際,數不清的營兵,一撥接着一撥地倒下,血水染紅了雪道。
袁陶依舊神情淡漠。
在旁的李如成,卻驚得滿臉失色。
“小侯爺,何時策反了陳長慶?”
袁陶難得淡淡一笑,“一直是我的暗子,他擢升的軍功,都是我帶着打出來的。”
“不告訴老侯爺,是怕人心險惡。”
“小侯爺信不過陳長慶……”
“信不過。”袁陶聲音沉穩,“即便是沒有陳長慶,我亦會有其他辦法,把皇宮打下來。”
李如成沉默了會點頭,“這一下,我等真要定江山了。”
“吾弟,去把袁安喊來。”袁陶突然轉了頭,語氣分明帶着些猶豫。
徐牧何嘗不明白,讓袁安取軍功名聲,一步一步地扶着上位。
毫不誇張地說,袁陶已經做了最好的佈局。至於以後大紀的路,卻陷入一場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