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眼睛尚未睜開,便感覺到自己身體無處不在叫囂着的疼痛。
“呃……”喉嚨乾渴得如同正在被火炙烤一般難受,暗啞難聽的聲音讓舒蘭幾乎認不出自己來,沒來由地一陣苦笑。
回想當年,家中清貧,父親還爲她難夠嫁入富庶的楊家而高興,可是……所幸,父親沒有看到她日後的淒涼,所幸,她還好好地活着。
可就如此,楊家……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呀!
眼睛再如何酸澀難受,也仍舊是睜開了,眼前一片昏暗,凝神許久,她才感覺到眼上蒙着布條,亦終於明白,自己還沒死,只是被人關在了一間廢棄的小屋中。
她能夠知道的,僅此而已。
這是哪裡?抓她來的那些人去了哪裡?背後的指使者正是楊老夫人嗎?景兒安全地逃走了嗎?她找到餘你了嗎?他……
“咳咳咳咳……”喉嚨的乾渴演變成生生的癢,讓她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來,而且,愈演愈烈。
想喝水的渴望,讓舒蘭的心難受地糾結在了一起,可她心知肚明,不會有人來憐憫她,甚至她此刻還能痛苦地呼吸着,已經是一種福份。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清晰,刺激得她的大腦也越發清晰起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昏迷多久,當時被那夥人抓住,那頓拳腳讓她幾乎以爲自己會當場死掉,可終究,那些人只是拿錢辦事的小卒子,雖然憤恨,卻也沒有當真要了她的性命,只恨恨地將她死死綁住,粗魯地扔進了這間小空屋裡。
當時舒蘭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晰,身上的疼痛近乎麻木,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死撐着等待逃走的時機,不料卻偏巧在被扔進屋裡時撞到了頭,直接暈了過去,待她再度醒來時,已是這副無法動彈的模樣。
這夥人,倒是
一點也沒有鬆懈,對付她這麼一個弱質女流,居然也如此緊張,恐怕那花錢請他們做事的人,沒少編排她的不是,可能還莫名其妙地成了高手也說不定。
舒蘭苦中作樂般地冥想着,嘴角苦澀的笑意微微揚起,身上的痛楚倒也慢慢不那麼清晰了,只是,心裡滿滿地都是對兒子的擔憂。
她是不是做錯了?兒子再如何聰明機伶,可畢竟……只是個三歲多的孩子,單是從那竹山往回跑的中途便足夠危險,更何況……
“天哪……景兒,我的乖景兒……求你,不要有事……不然的話,孃親的真的要活不下去了……”一時間,巨大的恐慌攏上心頭,讓她渾身都不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着,胸口更是傳來沉重的悶痛。
“景兒……景兒……”舒蘭不斷輕聲喚着兒子的名字,可始終是不可能得到回覆的,直到屋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咒罵聲,她才肅然安靜了下來。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聲音正是綁她過來的那夥人。
舒蘭總算是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安然無恙是尚且逃不過他們的手心,更何況,她此時如此狼狽困窘,若是那些人起了歹心,她便死上一萬次也不夠後悔的。
舒蘭幾乎屏住了呼吸,拼盡全力才讓自己的身體沒有顫抖,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一道粗魯的踹門聲才終止了這一切。
“孃的,那小的跑了,咱們還得去抓,眼下還得多看着一個人,晦氣!”言下之意,竟是沒有抓住舒景,舒蘭興奮得幾乎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只要沒被抓住,她可以肯定,兒子現在必然已經回到了餘府,是否會有救兵她已經無力關心,只是千恩萬謝地感恩着兒子的平安。
“大哥,那死老太婆不說要過來嗎?哪時候?咱哥幾個總不能一直在這兒
守着吧?這山裡都他孃的能憋死人……”一人如此埋怨着,卻立時被人教訓了一通。
“閉嘴!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再說了,咱們這事可說是辦砸了,你少埋怨,早些把那小東西抓來纔是正道……”那些人後頭再說了些什麼舒蘭沒注意去聽,只心驚於他們後續還要再有的行動。
他們居然還要再去抓景兒!
天哪,景兒,你可千萬要藏好了,千萬不要再出門來,他知道,就算她不在了,餘爺也必定會好好照顧景兒,只是,心中有萬般不捨如火燒般燎得生生的疼。
那夥人並沒有進入小屋中察看,似乎只是隔着小窗看了一眼,見好仍在昏迷,便也懶得再管,不多時便又離開了。
舒蘭只覺得渾身冰涼,冷汗早已溼透衣裳,山間夜裡寒涼,她整個人猶如泡在冷水中一般,瑟瑟發抖。
這樣的煎熬,持續了整整兩天兩夜,舒蘭沒吃沒喝也不敢睡,精神都開始恍惚了,隨意睜眼,彷彿都看到了餘子騫熟悉的身影,就暖暖地立在身前。
“餘爺……你來了……”這夢,好真實啊!這手,好溫暖……這樣一直沉睡下去,或許,會比較舒坦。
終於,她再也撐不住了,就着那一絲如夢似幻的溫暖,舒蘭失去了意識,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不是夢,而是餘子騫真的帶人來救她了。
“舒蘭?舒蘭!該死,快走,回府!”餘子騫兩天前見到舒景一身狼狽地回到餘府,聽聞舒蘭被綁,心都涼了半截。
兩天兩夜的尋找,總算是幸運地讓他逮住了一個綁匪的行蹤,這才摸索到這裡,見舒蘭這般悽慘的模樣,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心頭那抹無名的悸動是什麼。
舒蘭,我餘子騫發誓,今生絕對要護你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