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大白

身世大白 一品大廚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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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乘風到了京城葉府第二天就犯了舊病,呈昏迷不醒狀,嚇壞了全府上下,葉乘雲跑着去叫大夫,待大夫急匆匆趕到,調整了呼吸,再一搭脈,捻着鬍子捻了半天,居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太太大爲不滿,又急着叫相熟的樂太醫樂知老來把脈,正巧樂知老也到京城長子處準備過年,見葉府來請,不慌不忙上了車,進府把了脈,說出了一番道道,說什麼陰陽兩虛,致有中風前兆什麼的,開了方子。

有白朮、枳殼、清半夏、三棱、葛根、天花粉、山藥、黃芪、五味子、麥冬、赤芍、太子參之類,倒不是什麼稀罕藥,只是藥引子十分古怪,居然要親人血做藥引。

什麼是親人血?

就是有血脈關係的直系親屬的鮮血一小碗做藥引。

葉乘雲立即擼袖子亮出強壯的胳膊,說:“這個好辦,在這裡割一刀就行了。”

“胡說。”葉太太喝斥他,“這怎麼可以?”

葉乘雲不理解:“這有什麼要緊,這點血也就相當於女人一個月的月事份量,沒什麼大不了。”

“你閉嘴,說不行就不行。誰聽說人血可以做藥引的?”葉太太再次喝斥,肚裡是有苦說不出,這到哪裡去找親人血,偏偏裡面的麻纏事又不能說出來。

家樂在一旁照顧葉乘風,一邊觀察這些人的神色,這些人都是一副子着急擔憂的樣子,尤其是太太身邊的陪房周氏更是又憂又急,不停地抹眼淚,還不停地拿眼偷偷瞄着躺在牀上的葉乘風,眼睛裡滿是慈愛擔憂。

“周媽媽不用擔心,大少爺這般犯病也不是頭一回了,每次都好好的,可見身體底子還不差。”家樂安慰她,一邊瞧她的臉色。

周氏滿面悲悽:“大少爺是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萬一有個好歹,我……”

說着,拿帕子捂着嘴哭起來。

葉太太皺着喝斥她:“哭什麼哭,還不快去抓藥。”

管茶房的丫頭拿藥方,周氏一把搶過去,說:“我來,看你們毛手毛腳的,當心打翻藥罐,我親自去熬。”

家樂站了起來,也伸手拿藥方:“還是我去熬吧,在莊子裡,少爺的藥多是我熬,我會小心的。”

周氏緊緊護着藥方不撒手,說:“熬藥要誠心誠意,要仔細看着火,還是我去熬。”

說着急匆匆朝廚房跑,好象有人會追着搶花方似的。家樂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長的一笑。

過了一時辰,藥熬好端來,葉太太正要端過來親手給葉乘風喂下去,家樂趕緊接過來:“太太當心燙了手,還是我來吧。”

端過藥一聞,藥中一股血腥氣,家樂臉色一變,很快又恢復正常,把葉乘風扶起來給他喂下去。葉太太,周氏,水仙等人眼睛緊緊盯着病人。

也許是這藥方真有奇效,沒過一會兒,葉乘風居然醒了過來,葉太太高興地直唸佛,命丫頭趕緊去佛前燒香,到廟裡許願。周氏也鬆了一口氣,臉上綻放了光采。

家樂說:“太太爲了大少爺辛苦了兩天,也該回房休息了,否則累壞身子,大少爺心裡如何過得去,到時候怕又加重病情。”

葉乘雲也說:“是啊,母親趕緊回去歇着吧,周媽伺候太太回去休息。”

葉太太也覺得確實疲憊,囑咐了兩句回房休息,周氏不捨地看了葉乘風一眼,只得跟了去,家樂又把葉乘雲和水仙哄走,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笑着拍拍葉乘風的臉:“好啦,沒人了,起來吧。”

葉乘風起來伸個懶腰:“躺得難受死了。”

“你難受,我才難受呢,樂太醫快用眼刀剜下我兩塊肉來,他肯定在想,這人在瞎折騰什麼呀,成天動不動裝病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小心以後真的病重不治。”

“管他那麼多。”葉乘風不以爲然,又嚴肅地問:“你在旁瞧着,誰最可疑?”

家樂悄悄趴在他耳邊說:“我看太太身邊那個陪房周媽媽比較可疑,她比旁人更着急更傷心,而且,熬藥不是她的事,她非要搶着去熬,熬好的藥有股血腥氣,雖然被藥味蓋着,可是我聞得出來。”

“真的是她?”葉乘風有些驚訝又不是很意外,從小周氏就對他好,雖然很多人都對他好,但是他感覺得到周氏的好多少與旁人不大一樣,沒想到……

夜靜更深時分,葉太太正房院的廂房外面。

葉乘風和家樂在外面輕輕敲門,敲的很輕,只讓裡面的人聽見。

周氏打開了門,一看是他們,愣在那裡。

家樂向她微笑:“周媽媽不請大少爺進去坐坐?”

周氏回過神來,趕緊往裡讓:“屋裡窄,大少爺怎麼想到來我這裡坐?”

葉乘風非常嚴肅鄭重地說:“我來是有事情。”

“什麼事?”

“要謝您用自己的血爲我做藥引。”

這話如晴天霹靂震得周氏兩腿發軟,葉乘風扶她坐下,拉着她的手說:“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可是……”

“我……我……”周氏嚇得哆嗦,最後擠出一句話:“我不是你母親,大少爺的母親是尊貴的太太,是名門世家沈家的小姐,你父親也是名門公子,曾高中探花,做過一品尚書……”

葉乘風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是陰暗不明的表情,她再也說不下去,垂下了頭,捂着臉哭起來:“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我……”

葉乘風也留下眼淚,說:“我有權利知道真相,有權利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周氏想了一陣,終於抹了眼淚說:“我是從小伺候沈家小姐的貼身丫環,小姐嫁到葉府時,我是陪嫁丫環之一,後來我和以故老爺身邊的的小廝日久生情,可是葉府禮法森嚴,規矩又大,絕不允許這種私情發生,我們不敢相愛,只能私下來往,後來我發現有了身孕,可是那小廝居然自己逃跑了,眼看着我的肚子越來越大,實在是瞞不住了,就稱病出府回家住,最後生下了你,又捨不得把你放外面,所以就偷偷放在葉府門前,這樣好天天照顧你。

果然,太太心善,發現被扔在府門前的你,正好太太成婚幾年沒有生孩子,就把你揀回去當自己的孩子,又過幾年居然生了二少爺,老爺太太都很高興,說你是福星,可以招弟,所以把你當親子撫養……”

葉乘風聽了身子發起抖來,他想知道真相,卻不料真相如此不堪。家樂擔心地看看他,怕他嫌棄生母出身卑微。

葉乘風卻沒有想到卑微不卑微的上面,只想到自己居然是個野孩子,是偷情偷出來的,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周氏看他臉色不好,苦苦哀求他:“我不求什麼身份,更不敢與你相認,只求你別告訴別人,萬一讓人知道,人家會瞧不起你,你的前程會毀了。”

葉乘風茫然地轉過身,臉色慘白,幾乎要摔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家樂趕緊扶着他。

打開屋門正要出去,卻看見葉太太站在門外,臉色也白得象紙一樣。

好象身處飄浮不定的大海,起起伏伏,葉乘風再次從黑暗中醒來,首先看到的是家樂和葉太太擔憂的臉龐,再向一邊看過去,是周氏抹着眼淚站在牀頭。

沉默的空氣在幾個人之間流動,誰也沒有說話。半晌,還是葉太太先打破了沉默:“風,你不要想那麼多,好好養病要緊。”

說着葉太太哭了起來:“都怪我,怪我,如果我對丫頭們寬容些,如果我能理解她們也有感情需要,那麼她也不至於偷偷摸摸和人談情,更不至於未婚有孕,也不會扔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不至於這幾年心事重重,熬壞了身體。”

葉乘風搖搖頭:“太太對我恩重如山,不要哭壞身體,這是我的命。”

“大少爺……”周氏哭出聲來。

“別哭了……”葉乘風爲難地在兩個母親之間看來看去,想孝敬生母,又怕養母傷心,若是繼續象往常一樣,把生母等同僕婢,卻是天理不容。

家樂好象能看到他的內心,低聲勸他:“不要難過,你只是多了個母親而已。”

葉乘風勉強一笑:“我不難過,現在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一個僕役的孩子,沒有那麼高貴的血脈,成親時也不用考慮什麼身份地位,我可以娶我想娶的人了。”

家樂看他眼裡盛滿溫柔繾綣,忽然一陣心酸,拒絕推託的話實在難以說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忽然下雨降溫,有點受寒,更完上牀睏覺發汗。明天一定多更一點,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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