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聲,已近終末,折斷的碧呤插在一旁的大地上,陪着主人走過了人生最後的一段路。↖頂↖點↖小↖說,
遠處,鳳血之霞燦然無雙,寧辰周身,紅色的血光沖天,晨曦下,如同第二輪朝陽升起,光耀天地。
眼看着東方驚人的異象,縱千秋和殘風等人心中不安之感升起。
世間各地,看着這血燦的光柱,再次被震驚。
鳳鳴九天,驚天動地,天下皆看到天際滿目的血光,如此耀眼,彷彿整片天空都被鮮血鋪染,悽美之極。
鳳凰血脈覺醒,肉身修爲再入先天,頃刻間,衝破重重枷鎖,引天地之力入體,連破關卡,時隔兩年之後,修爲和境界終於再度合一,功體盡復的寧辰,不惜代價暫壓一身恐怖傷勢,殺氣磅礴沖天,靈臺頂上,異形大鵬再度顯形,直衝雲霄。
永夜神教前,倒落大地的檀竹看到遠方天際的美麗色彩,漸漸黯淡的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值得了。
“前輩”血色的身影,身影閃過,一步走來,接住前者,心痛道。
檀竹輕輕張了張嘴,說了幾句話,很輕,聽不清晰,唯有最後的一句話,在風中飄過,隱約可聞。
“今……今後,大夏……就交給你們了”
最後的心願,依舊心心繫着身後的大夏,大夏武侯,至死,不休。
“前輩,晚輩帶您回家”
寧辰心中痛如刀絞,輕輕合攏西影侯雙眼,旋即撕開血衣,將其縛在背上。
昨夜,前輩帶他殺出重圍,今日,他帶前輩回家。
縱千秋感受到前者身上陣陣危險的氣息,神色凝下,手中四道紫色符咒出現,再召術靈。
邪神降世,劍、戟、斧、鉞,威勢震天,縱千秋最強的術法之一,每一位邪神都有超越先天第三劫的實力,強大異常。
寧辰看着眼前的四尊青面邪神,一身血色衣衫獵獵舞動,揮手強行震出體內的知命之劍,頓時,一瀑血涌連天的悽豔景象,雷源,冰源,風源之力澎湃浩蕩,席捲天地。
知命入手,青色劍身之上,道道血紋綻放耀眼光華,一息之後,血衣消失,一劍入雲,轟然斬出。
斧、鉞兩尊邪神,首當其衝,被這可怕的劍光直接震碎,轉瞬之間,煙消雲散。
劍戟斬來,知命劍旋過,揮劍,嘭地一聲,邪神倒退,讓開一線。
寧辰身影再度消失,掠至縱千秋身前,照眼一瞬,血芒燦然。
刺啦一聲,衣帛裂開之聲響起,縱千秋胸前,紫色輕裘裂開一道口子,一絲血痕滴下,染紅衣衫。
退出的十步距離,再晚一瞬,便是身死道消之果,縱千秋臉色陰沉,翻掌聚元,道道雷鳴降世,化天地爲雷霆之海。
兩尊邪神身處雷海之中,劍戟斬落,再次逼命而來。
同一時間,殘風和剩餘三名神武衛欺身而上,封鎖前路。
寧辰神色一片冰冷,手一動,知命之劍盤旋入空,雷源散開,吸納漫天雷霆之力。
下一刻,知命從天而降,恢宏威勢,砰然盪開。
三名神威衛難承雄力,身體炸開,血骨散落,還歸天地。
殘風同樣擋不下這可怕的威勢,手中古劍斷裂,身份飛出,血如雨落。
方纔還被他們追殺之人,此刻卻又有了如此大的變化,截然不同的境遇,讓人震驚。
恢復清醒意識的寧辰,再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絕對的實力差距,令殘風看清,原來,昨夜劍鋒間的勢均力敵,不過是他自以爲是的假象罷了。
“殘風,你退下”縱千秋下令,凝重道,他的神武衛已幾乎損失殆盡,不能再白白犧牲。
“是”殘風踉蹌兩步,拖着重創的身體退去戰局,雖有不甘,卻也只能聽命,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戰鬥,已不是他這個級別能夠觸及。
“衍陰陽,化四象,太初演武,創神之念”
縱千秋結印,納元引動神教之中無邊無盡的信仰之力,九天驚雷現,大地山河崩,可怕異象中,一尊虛幻身影緩緩凝聚,震顫寰宇。
信仰匯聚的神明,普一出現,十里大地崩離飛起,難以承受這極致的力量,盡化末日天地不分之景。
“地之卷”
寧辰向前半步,周身暗黃色光華升騰,天下根基第一人,再現至極天書之招。
黃色光芒盪開,升空的大地,再受雄渾之力,旋即崩裂砸落,重歸原初。
黑色氤氳沉浮,神明之容不可見,灰暗之羽漫天飄零,恐怖的威勢,天地彷彿不能容,空間扭曲,一圈圈漣漪不斷四散開來。
面對強悍無比的虛幻神身,寧辰點劍隨行,劍意聚形,一步瞬至,劍破虛空,硬憾神之身。
開天之劍,撞上神明之軀,轟然驚爆響起,狂風怒嵐湮沒萬象,寧辰和縱千秋同退數步,氣血翻騰,傷勢各吞。
神之身受到劍意所創,明滅不斷,同一時間,第二神殿後,黑暗之淵中信仰之力再度飛出,源源不斷貫入神明之軀內,穩下神之身。
寧辰眸子微微眯起,腳下一退,朝陽之下身影遠去,消失不見。
“殿主”殘風上前,急道。
“不用追了”
縱千秋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揮手送返信仰之力,道,“此人暫且難留,多追無益”
殘風雙手攥地慘白,眸子盡是不甘。
“回神殿”縱千秋轉過身,身影閃過,朝神殿而去。
殘風看了一眼東方消失的身影,強行壓下心中之怒,轉身跟了上去。
神教之內,流血漂櫓,殘軀遍地,數不清的侍衛和戰將在這一戰中戰死,千年來,首次遭此劫難,滿目淒涼。
戰爭開始,便再無正義可言,所剩下的唯有殘酷和鮮血,再美化的說辭,也不過蒙蔽自己和他人的謊言,成王敗寇,古今不變。
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一筆一劃,又還有幾分當初之實。
只是,百姓何辜,山河何辜。
大夏西疆,黑水軍大營前,一抹血光出現,強取的知命劍顫鳴,貫入肉身,血涌之中,消弭無形。
寧辰咳出一口血,氣息一陣紊亂,體內傷勢再度有爆發的趨勢。
凱旋侯聽到動靜,立刻走出,看到眼前滿身鮮血的身影,神色一變,一步上前,扶住其身。
“知命侯”
凱旋侯翻掌凝元,注入前者體內,幫其穩住傷勢。
突然,凱旋侯身子一滯,看到寧辰背上身影,心神劇顫,難以置信道。
“西影”
最熟悉的面容,如今已是永遠的天人兩隔,凱旋侯心痛,痛的再也呼不出聲。
“恭送武侯”
不遠處,一位位黑水軍將士聽到這個名字後,先是一怔,旋即默默跪下身,恭敬相送。
寧辰稍微壓下傷勢後,將自己在永夜神教探查的情況快速交代了一遍,最後之刻,疲憊地叮囑道,“晚輩先將西影前輩送回皇城,至於武君之事,在永夜神教的那位三災強者出關前,應儘快解決,還有,四極境送來的那個人……”
凱旋侯聽着這一句一句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情報,用心記在心裡。
寧辰離開了,甚至還未來得及療傷,一件接一件的危機,讓人分身乏術,不敢停下片刻。
皇城西邊三十里,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前,寧辰帶着西影侯出現。
沒有人知道這是誰的墳墓,每年清明,唯有西影侯會獨自前來送上一株檀竹花,花開一日,最終於無人的墳前默默凋零。
寧辰將西影侯與孤墳中的人葬在了一起,從此奈何相會,黃泉路上再不孤單。
如影子般存在一生的侯,最後還是選擇平平平淡淡的迴歸了大夏,沒有任何浮光,魂歸故土,再無遺憾。
寧辰跪下,默默地磕了四個頭。
滿身血跡的身影,年輕的面孔下,一身傲骨,帝王之前不肯屈膝,一生只跪過兩人,第一個是長孫,第二個是燕親王,今日,西影墓前,恭敬地跪下了身。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卻再也償還不了。
前輩的遺言依依在耳邊迴盪,從今之後,深深入心。
寒冷的北風吹過,墳前乾枯的檀竹搖曳,血衣身影,消失不見。
知命侯府,寧辰剛進府,腳步還沒站穩,就見到已經焦急等待數日的寧曦和若惜,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道晴天霹靂的消息。
“哥,出事了,浩武王受了重傷,如今危在旦夕,撐不住了”
“啊”
忽來的噩耗,牽動壓制已久的傷勢,寧辰腳下踉蹌,一口鮮血噴出,直直倒了下去。
“哥”
“侯爺”
寧曦和柳若惜神色大變,上前扶住前者身子,面露惶恐。
“帶我去浩武王……”
話聲還未完,撐持一日一夜的殘軀終於再難支持,昏了過去。
耳邊呼喚,再也聽不到,一身的鮮血,新紅,舊紅,此刻,混在一起,任誰也無法分得清。
浩武王府,燭火跳動,不知從哪裡吹過的風,燭火一陣劇烈的晃動,明暗幾度轉換,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牀榻上,漸漸消散的生機,已不可逆轉,任憑洛妃如何貫注真氣,都再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