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郡王

皇帝能說連襟的話, 沈雲殊可不能接,於是嘿嘿笑了一聲便道:“臣可不敢當。皇上不知道, 許家恨不能與臣家劃清界限,就連臣妻要回門,那邊都不情願呢。”

“你這是不願許氏中選了?”皇帝玩笑地道,隨即輕嘆了一聲, “朕亦不願選那等背信之人的女兒,只是太后挑中了, 朕也不好說什麼。”

沈雲殊謹慎地道:“太后定有用意。”

這話說得一語雙關, 既可當作是敬重太后,又可當做是提醒皇帝。皇帝便點了點頭:“太后的確是有用意。”放這麼個女子在後宮, 大約也是要看看他對許家是個什麼意思,從而看出他對沈家又是個什麼用意。

皇帝不說話了, 沈雲殊也沉默了良久,纔沒頭沒腦地道:“皇上辛苦了。”

皇帝卻聽懂了, 笑了起來:“還記得從前在西北的時候,你也跟朕說這樣的話。”只不過那時候說的是“王爺辛苦了”。

“不過若要比起來, 那會兒在西北還痛快些呢。”皇帝露出一點懷念的神色, “至少一心只要想着打北狄人就行。”而太后爲了讓他立些軍功, 也是竭力在軍需上給予保證, 他們無後顧之憂, 只要打仗就行了。

只可惜,那樣的日子也就過了一年,而且最後的功勞大半都歸於了太子調度有方上。皇帝倒是並不稀罕那些功勞, 只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快了。可是他覺得日子短,皇后卻覺得日子長,而且皇后那一胎,就是在他去西北的時候小產的。

“那會兒你還小呢。”皇帝撥開那些讓人傷感的回憶,笑起來,“朕頭一回看你上陣,還嚇了一跳,心想沈將軍真是大膽,怎敢就讓你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就上陣殺敵,後來才知道你十三歲就進了軍營了。果然是將門出虎子呢。”

沈雲殊略有點不好意思:“皇上過獎了。”

皇帝笑道:“怎麼是過獎,若換了別人,只怕這次朕也見不着你了。”

說到這個問題,兩人的笑容都漸漸沒了。片刻之後皇帝才嘆了口氣:“說起來,是朕對不住你們沈家……”

這話可就太重了。即便沈雲殊與皇帝是舊相識,又算是心腹之臣,也連忙單膝點地道:“皇上言重了,臣與臣父理當爲皇上盡忠,如何擔得起——”

皇帝伸手拉了他一下:“哪裡有那許多理當之事。說起來,袁家受朝廷重用,難道不是理當報效麼?可他們還不是——可是朕這裡有太后壓着,還有盧家……朕真想立刻就抄了袁翦的家,可便是能如此做,袁家也未必就能動其根本,就是沿海的兵權,也未必能交到你們父子手中。”

“臣等無能——”

沈雲殊剛說了一句就被皇帝打斷了,“不是你們無能,是袁家盤踞江浙已久,你們纔去了多久?總要有個三五年才能站穩腳跟,到那時拿下了袁家,才能名正言順由你們接管。否則,又不知便宜了誰!”

“皇上——”沈雲殊低聲道,“臣明白。”

皇帝苦笑:“可是這三五年,朕要忍,江浙的百姓也要忍……這是朕無能!”

沈雲殊慢慢搖了搖頭:“若是太子繼位……”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太子繼位,袁家就是新帝真正的舅家,到時候地位會更穩,很可能太子都不會有除掉袁家的心思。

但說到三五年的忍,不單皇帝難熬,沈家也很不情願。沈雲殊目光閃動了一下:“皇上,非常之事,或許當用非常之法。”

皇帝轉眼看他,兩人對視片刻,皇帝微微點了點頭:“你們父子都是有分寸的人。”這就是默許他們自己行事了。

沈雲殊今日悄悄進宮,就是要討皇帝這句話的,此時得了答覆,心裡也輕鬆了些。正要跪謝皇帝的信任,忽然聽見一連串小孩子的笑聲從玉液池對面傳過來。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穿着杏黃衣裳的孩子從草地上跑過去,他身前還有兩個小內侍,正拿着個網子在捕什麼東西。

在宮裡如今只有一個孩子,沈雲殊一看就知道:“是敬郡王。”

這就是太子留下的嫡子周珏。

太子自幼體弱,到過世的時候只有一子一女。兒子就是眼前的敬郡王,乃是太子妃盧氏所出。女兒則是庶出,同樣體弱,太子被毒害那年因東宮亂糟糟的,照顧的人一時疏忽,染了風寒就沒了。

盧太子妃與太子夫妻和睦,太子中毒,她不眠不休照顧了幾日,太子卻仍是撒手去了。盧太子妃本來就疲勞,加之傷慟過甚,從此就纏綿病榻,如今挪在宮外的行宮裡養着。敬郡王就由太后撫養,住在壽安宮。

按說郡王是不該穿杏黃衣裳的,但按太后的意思,這孩子封個親王也使得,只是因爲年紀太小,怕封號太高承不住,才暫時封作郡王。至於衣裳上有些違制之處,太后不說,誰又會提呢?

兩個小內侍在敬郡王指揮下上躥下跳,半晌一個小內侍將網子按在地上,似乎是終於捉到了什麼。敬郡王歡喜地跑上去,伸手往網子裡去撈。沈雲殊眯起眼,覺得那網子裡該是一隻大蝴蝶,但敬郡王伸手沒有抓住,蝴蝶從網子的縫隙裡飛出去,直往玉液池中飛了。

敬郡王擡腳就踢了那小內侍一腳,小孩子尖細的聲音隔着池子都隱隱能聽見:“笨蛋!快去給我捉回來!”

可玉液池頗大,池中只有一條九曲橋,連着池心的亭子。其餘地方,都是大片的荷花,並無處落腳之處。那蝴蝶飛入花叢之中,無論如何是夠不着的。

敬郡王卻不管,見小內侍跪着不動,更用力踢他。他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身子又不是特別健壯,一時沒站穩,竟自己跌倒了,順着有些傾斜的草坡滾了幾圈,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會兒後頭忙忙地跑過來一羣宮女和嬤嬤,其中一個連忙上前扶起敬郡王,指着那小內侍就喝道:“你們怎麼伺候郡王爺的?”

敬郡王哭聲就越發大了起來,指了那小內侍道:“他放跑了我的蝴蝶!叫他下池裡去捉!”

那嬤嬤便道:“沒聽見郡王爺的話麼?還不去捉?”

小內侍嚇得也要哭了出來:“奴婢不會游水……”他年紀也不過就十一二歲,個子不高。那玉液池池邊也就罷了,池中水卻是甚深的,他若下去必定沒頂。

敬郡王卻不管他,跺着腳道:“就叫他去捉!”

那嬤嬤便板起臉來,逼着小內侍下去。

皇帝遠遠地看着,深深嘆了口氣,對沈雲殊道:“你出宮去吧,朕去看看這場官司。”

沈雲殊是悄悄入宮來的,就是藉着甄選秀女的機會與皇帝回幾句話,這時便悄悄又從來路潛回去了。皇帝便舉步上了九曲橋,走到玉液池對面去。

這會兒那小內侍已經被推到了水邊,邊哭邊磕頭,皇帝看鬧得不像,重重咳了一聲,一衆宮人才發現他,連忙跪下行禮。

敬郡王就一頭撞進皇帝懷裡,哭道:“皇叔,我要蝴蝶!”

皇帝摸了摸他腦袋,吩咐身邊的大太監平安道:“叫人找幾個身手靈活的,去給郡王捉蝴蝶,撿那顏色鮮豔好看的,多捉幾隻。”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內侍,“這等笨手笨腳的,怎能伺候郡王,還不換了。”

敬郡王聽見皇帝讓人多捉幾隻好看的蝴蝶,也就忘記了剛纔飛走的蝴蝶。那小內侍被平安叫人拖了下去,扔到冷清些的宮室裡灑掃去了,敬郡王也不曾在意。

皇帝不由得掃了一眼那些宮人。敬郡王被太后寵壞了,但到底是個孩子,本來哄一鬨,再捉幾隻蝴蝶來便可息事寧人,這些宮人卻只一味地縱容。如此一來,倒是能討得太后歡心,可又會把敬郡王養成什麼樣子?

但這些宮人都是太后安排的,尤其是那兩個嬤嬤,全是太后心腹之人,皇帝也不能隨意處置。他想了一想,還是拉了敬郡王的手道:“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敬郡王五歲開蒙,如今讀了兩年書,進來教他的都是翰林院裡挑出來的飽學之士,與當初他的父親是一樣的。

皇帝想到已故的兄長,心裡忽然緊了一下。太子當初在東宮開講筵,是因爲他是太子,按規制自然如此。可敬郡王只是個郡王,即使不開府,養在太后宮中,也不該有這等規制。

敬郡王卻扭了一下,有些含糊地道:“做了……”

皇帝小時候也有淘氣不想做功課的時候,聽了他的話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將他抱了起來道:“皇叔送你回壽安宮讀書。那蝴蝶叫他們逮着了就給你送去,做完了功課再看。”

敬郡王不大開心,但哼唧了兩聲也沒敢說不去。皇帝抱着他上了御輦,一路送到壽安宮,打發了他去寫功課,方坐下來與太后說話。

太后在花園裡看了一下午的秀女,也有些疲倦,剛剛歪着歇了會兒,見皇帝進來,就叫身邊的宮女:“把井裡湃着的西瓜拿出來切兩盤,皇帝一盤,珏兒那裡送一盤。”又笑問皇帝,“怎麼倒把他送回來了?莫不成他跑到你書房去了?”

皇帝便笑了笑,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道:“並不是。兒子今日看了幾份奏摺有些氣悶,隨意走了走,在玉液池邊上看見珏兒撲蝴蝶,得知他功課尚未做完,就把他送回來了。”

太后便意味深長地笑:“原來還在玉液池呢。”

皇帝便把頭一低,彷彿想岔開話題似地提到了敬郡王踢打小內侍的事兒:“珏兒是皇家貴胄,這般暴躁不免有失體統。做奴婢的本該勸導着些,卻一味只知縱容……若是將來傳出個刻薄暴虐的名聲,豈不是害了珏兒?”

太后臉色就微微沉了下來,淡淡地道:“皇帝說得不錯。不知勸諫主子的奴才,要來何用!”轉頭就吩咐宮女,“今日跟着郡王的那幾個,都叫他們到偏殿去跪着,我要問話。”

皇帝見狀便起身:“兒子還有些奏摺要看,就先告退了。”

太后便又笑了笑:“這奏摺總是批不完的,也不要熬壞了身子。也罷,皇后還要管着宮務,顧不上你,等過幾日這宮裡人多了,就有伺候的人了,我也好放心……”

她看着皇帝走了出去,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沉聲道:“今日是誰跟着郡王?”

貼身宮女善清忙回道:“是鍾嬤嬤。”

“糊塗東西!”太后冷冷地道,“叫她伺候郡王,卻伺候出刻薄暴虐來了,要她還有什麼用!”

善清低聲道:“皇上也只是擔憂郡王將來……這會兒郡王還小呢。”

太后冷笑道:“三歲看老。珏兒如今七歲了,若是傳出不仁的名聲,將來如何是好?這等名聲一旦傳了出去,要如何才能挽回?”

善清答不出來。自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名聲壞起來容易,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那個小內侍呢?”

善清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太后問的是誰:“奴婢聽說是被皇上打發去掃那些沒人住的宮舍了,說要另換了機靈的來伺候郡王。”

太后冷冷地道:“去找找他在哪裡當差,趁他日子難過的時候送點東西過去,就說郡王惦記着他呢。”

善清心領神會地答應了一聲。被皇上說是不機靈,不能伺候主子,那日子怎麼會好過呢?管着他的大太監也不會叫他好過的。這時候郡王送點東西,那就是雪中送炭了。縱然這小子不懂得,那些大太監大宮女們知道了,也會宣揚出去的。

太后便嘆了口氣:“也是我平日裡太寬縱了他,總想着他身子弱,不忍心拘着他……”

善清忙道:“這是太后一片慈愛之心呢。再說,郡王爺身子也確實弱些,年紀又小,那些翰林先生們又嚴……”有些話她沒說出來。依她看,太后總說敬郡王將來就做個富貴閒王,那功課實不必這般重的。

太后卻搖了搖頭:“先生們嚴纔是對的。他年紀也不算小了,這些功課也並不多。想當初他父親在東宮的時候,那功課才叫重呢。他這算什麼,根本不夠。”

善清嘴脣微動,忽然間心中一凜,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只低頭聽着。

太后也沒在意。她每逢想到太子,總要出神一會兒。隔了半晌才道:“罰鍾嬤嬤三個月月例,下次若再有這樣事,她也不必伺候郡王了。還有今兒跟着的人,都賞十板子,若是不會當差,全都打發了!”

善清連忙答應,退出了正殿。她走到殿外,才覺得自己在那陰涼的大殿內竟出了一身冷汗——太后方纔拿敬郡王的功課與他的父親相比,可敬郡王的父親是太子,是一國儲君!若不是當時出了端王的事兒,如今坐在這九龍寶座上的就是他了!

一國儲君要學的東西自然是很多,因爲治理天下需要懂得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敬郡王呢?他將來也不過是個郡王,一個閒散宗室而已,爲什麼功課要跟先太子相比?縱然他學會了治國之道,又有什麼用呢?

善清心裡想着,不由自主地擡眼往壽安宮宮門處看了看——皇上,知不知道這些事呢……

皇帝出了壽安宮,也不用御輦,就在宮道上步行。貼身太監平安緊跟着他,見他眉頭始終皺着,不由得有些擔憂。

他是從入宮就伺候皇帝的,從陪着皇帝玩耍的小太監升上來,到如今也有十幾年了,說話也比別的宮人大膽些,便小聲道:“陛下是回書房,還是往哪裡再去散一散?”他知道皇帝剛纔根本不是在散心,這會兒只怕還又添了幾分鬱氣,是以有此一問。

皇帝回過神來,笑了笑:“方纔散過了,還散什麼。”雖說方纔不是散心,可既然他跟太后說是散心,那就必須是散心。既然已經散過心了,這會兒還要散什麼?

平安不敢再說,倒是皇帝想了想:“皇后可是一人在宮裡?”

平安小聲道:“彷彿是接了梅姑娘過去……”

皇帝便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地道:“皇后是個寬和的人,怎麼她們姊妹卻不相像……”還不曾成爲他的嬪妃,就已經要與袁氏女鬥起來了。

平安想了想,小心地道:“梅姑娘還年輕……何況做妹妹的,總是更受寵些……”因受寵,就難免有些兒小脾氣,若是再有幾分才華,就更愛掐尖要強。

皇帝搖了搖頭。一個梅氏,一個袁氏,眼見着是要水火不相容了。

梅皇后無子,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她有心將孃家妹妹接進宮來,將來生了皇子也是梅氏所出,亦能穩固皇后的位置。這個,皇帝心裡明白,也是默許了的。且太后也要接袁氏女進來,與其讓袁氏女把持後宮,自然不如由梅氏把持。

但他希望梅氏女在後宮與袁氏抗衡,並不等於願意看見她們劍拔弩張。事實上若真是梅若婉與袁勝蘭針鋒相對,爲難的是皇后。梅若婉只要穩穩地居於後宮,能生下子女,這就夠了。並不需要她必得壓下袁氏女,彰顯自己,寵冠六宮。更不需要她拉攏宮嬪,結黨分派,甚至是欺壓別人。

可這個道理,看起來梅若婉並不知曉。皇后這會兒把她接過去,不知是不是在教導她。若是能教明白了,好歹是件幸事。

“皇后娘娘必會教導梅姑娘的,陛下不必擔心。”平安窺着皇帝的臉色,小心地安慰,“梅姑娘飽讀詩書,必是懂道理的。”他從嗓子裡細細地擠出一句,“總比不讀書強……”

皇帝頓時苦笑了一下。可不是,他那袁家“表妹”,可見就是個不讀書的。居然還拿了別人的詩來糊弄他。

大約她只以爲詩句明白如話,便是簡單罷,根本不知其中格律。但能寫出那樣講究的詩句,也不會張口就喚他“皇上表哥”了。還有那許氏,才華是盡有的,可臨場弄虛作假,倒有些可惜了那一首清新的小詩。

“蘇氏今日可做了什麼?”是詩是畫?

平安忙想了想:“彷彿是寫了一幅字兒,是錄的前人的詩,奴婢看了一眼,記得是‘五月榴花照眼明’什麼的……”

“錄的唐人的詩……”皇帝沉吟了一句。這應該是自己不會做詩了,“字寫得如何?”

“奴婢看着是顏體。好不好的,奴婢可沒這眼力了,只覺得怪整齊的。”

皇帝不禁就笑了一聲:“這是什麼話。只是女子寫顏體的倒少,朕怎麼沒見着?”

“擱在最下頭呢。”平安想了一想,“彷彿是到最後纔上去寫了幾筆。那會兒奴婢——也沒怎麼注意……”誰能料到蘇氏會引起皇帝注意呢。幾百秀女,他這眼睛也不夠使啊。

“明日打聽着太后和皇后何時再叫她們到御花園去,便告訴朕一聲兒。”皇帝略有些好笑地道,“朕也想看看,她做的間色裙手藝如何。”

“是。”平安連忙答應,心裡卻想,這真是一人有一人的緣法兒。

自打入了宮,平安就極信緣法。這宮裡頭都是貴人,可緣法各自不同。前頭先帝那會兒的事就不說了,只看眼下。梅袁二位這都是宮裡頭有靠山的,進宮早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可許家那位,若按皇帝的意思是根本不會留她的,偏她靠上了袁氏,就這麼由太后定下了。

還有這位蘇秀女,本是不起眼的一個人,寫的字兒甚至皇帝連看都沒看到,卻又有了做裙子這麼一齣兒。再加上沈家少將軍替她說了這麼一句,平安敢說,倘若明日那間色裙做得不錯,這蘇秀女八成也是能留下的了。這不是緣法兒,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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