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悠悠,瞧着不斷逼近的水星,所有人都知道,一場暴亂怕是在所難免。
張百仁揹負雙手擡起頭,一雙眼睛看着天外的星空,眼中露出了一抹青光。
隨着水星的靠近,在水星力量的牽扯下,中土無數水汽沖霄而起,遮掩住了虛空中大日之光,將中土化作了陰雲密佈暴雨連綿的世界。
水珠靠近張百仁周身三尺便自動的闢開,感受着水星傳來的力量,張百仁看向孫權:“兄長可曾想好如何打算?”
“我輩生當其時,揹負干戈,此事決不能妥協!我爲水部正神,主宰長江黃河流域,不管是爲了我自己還是爲了百姓,都不可妥協退讓”孫權話語斬釘截鐵。
張百仁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兄長倒是好志向!危機之中也有大機緣,兄長若能在亂中護持住長江黃河流域的百姓,日後自然會收穫無數信仰,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確實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如今水星逼近,長江黃河必然氾濫,我卻是不能在此多呆,還要去梳理黃河水域,咱們就此別過!”孫權一雙眼睛認真的看着張百仁,然後颯然離去。
沒有說什麼求救的話,孫權知道只要自己真的到了最後危機關頭,張百仁絕不會坐視不理。
“麻煩,本想置身事外,將門閥世家的底蘊逼迫出來,現在看來卻是難了……”張百仁看着不遠處池塘的河水,此時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拔高。
“都督,今日早晨院子裡的井水居然滿了,而且還有水流不斷的逸散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皇后舉着油紙傘來到了張百仁身邊。
大雨滂沱一個月,此時洪水到處肆虐,不知多少良田被沖垮,多少百姓無家可歸。
現在不單單是雨水,就連井水都開始自動溢滿,跑出來湊熱鬧。
“水星的力量將大地深處的水脈牽引出來,造成了大地之中的暗河不斷上升”張百仁嘆了一口氣:“這等神通,就算是我也無能爲力,除非能找到逆轉星辰的人,然後出手將其轟殺,沒有神通牽引,水星自然會迴歸原本的位置,此事便算完了!”
張百仁接住了蕭皇后遞過來的油紙傘,將其攬再了懷中:“你安心養胎,我涿郡乃是高原之地,就算是江河氾濫,也淹沒不到咱們這裡,反倒江南怕是麻煩了。”
“涿郡的地勢高,到佔據了優勢,就算將整個江南都淹了,水勢也未必能蔓延到涿郡!”張百仁摟着蕭皇后往回走,地面都是木板鋪就,倒不怕雨水絲滑。
“都是我漢家子民,你若有本事出手,那就莫要耽擱了,如今這般大雨連綿,百姓顆粒無收,日後如何度日?到時候不知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等也算功德一場,算是爲咱們女兒祈福積累功德!”蕭皇后一雙眼睛殷切的看着張百仁:“你神通法力無邊,踏上了天人大道,不是說順應天數嗎?百姓遭受劫數,四海逆天而行,你理應出手纔是。現在的你,冷漠得叫我害怕。”
“天人大道,一旦踏入便不可回頭,我能保持自己的初衷,不徹底墜入天人已是不易!人族竊據中土數千年,人道興盛即將到達頂點,物極必反,再加上失去了中州祖脈的鎮壓,氣數流逝……所以纔會有今日劫數”張百仁走入屋子,收起了油紙傘:“四海欲要水淹中土,乃是違逆人道,順應的卻是天道。”
蕭皇后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我不希望日後七夕出世,有一個冷漠無情只知大道的父親。”
“當年各大道觀坐視南疆石人王等魔神奪取中州祖脈,如今乃是各大勢力的劫數到了”張百仁點燃了屋子內的燭火,照亮了略顯昏黑的屋子:“這是因果法則,他們若助我鎮壓祖脈,豈會有今日劫數?這是人道劫數,我已經盡力了。”
張百仁有些不高興,他以爲蕭皇后應該是最瞭解自家的人,可現在看來蕭皇后不是。
中州失去了祖脈的鎮壓,失去了祖脈的調和,龍族有了撼動水脈的力量。張百仁順應天道,要將災禍消滅於萌芽狀態,他已經出手了,爲什麼蕭皇后還說自己無情?
難道要自己爲人族戰死,無怨無悔的付出,纔是天經地義嗎?
憑什麼門閥世家、各大道觀的過錯,要我來承擔?
當初李世民聯合門閥世家、外族高手對付自己,道門真人冷眼旁觀,坐視祖脈被奪,這是因果!
善因善果!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在我的力量範圍之內!”張百仁一雙眼睛看向蕭皇后。
蕭皇后聞言苦笑,隨即卻是默然不語,她當然察覺到了張百仁話語裡的不滿,可那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百姓是無辜的。
“百姓沒有選擇的權利……”蕭皇后道。
“哼,百姓瞎了眼,天生帶有奴性,甘願屈服於門閥世家的奴役,我已經在在涿郡開闢淨土,並且天下各地商賈往來免費攜帶人流,他們自己不來,管我什麼事?這等已經奴性深種之輩,死了也就死了,日後新人類新思想流傳世間,到時候人人如龍,豈會有門閥世家紮根的土壤?”張百仁面帶冷光。
新人類新思想,張百仁指的是涿郡中人,張百仁幾十年不斷宣傳各種人道主權,潛移默化中已經發生了改變,雖然達不到後世二十一世紀的那種思想開放,但是卻也已經有了文化運動時期的智慧萌芽。
大家同樣是人,憑什麼你能奴役我?憑什麼你能主導我的生死?
我命由我不由人!
人人如龍,人人平等!
奴性蛻化不是一日兩日的時間,爲此這些年涿郡暗中死了多少官僚,根本就無法計數。
“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中土遭受劫數?”蕭皇后還是忍不住道了一句。
張百仁默然,手指敲擊着案几許久不語,一雙眼睛看向遠方天空。
長安城
李世民看着天空中的暴雨,城外護城河漲潮,已經淹沒了小路:“佛門各位聖僧可否能停止降雨?”
達摩聞言苦笑:“陛下,降雨無非是將空中雲霧退散,但是若將長安城中的雲霧退散,那長安城周邊的暴雨必然會增大不知多少倍,劫難更加慘烈。”
“諸位法師可能將我中土的雲霧推出神州大地?”李世民面帶期盼。
“神州太大,單憑我佛門有力不逮”達摩搖了搖頭。
“道門與門閥世家也不會坐視旁觀,這場大雨已經動搖了門閥世家的統治根基,他們豈能忍受?”李世民道:“此事不難,朕來調節。”
“水星不復位,大地上雨水就會源源不斷的化作雲霧,暴雨就不會停歇!”達摩苦笑:“我等縱使是推趕雲雨,亦不過飲鴆止渴,人力終有窮盡時。”
李世民聽懂達摩的意思了,聞言陷入了沉默,過一會才道:“盡人事,聽天命!”
一句盡人事聽天命,道盡了李世民的無奈。他可以與石人王爭鋒,他可以爲人族粉身碎骨,但面對着雲雨這種摸不到的敵人,李世民又能如何?
他寧願與石人王在做過一場,也不願如現在這般無力的只能看着。
有的時候,真刀真槍放在明面上的敵人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這種看不到的敵人。
達摩退下,去召集佛門弟子前去準備,留下李世民站在樓閣前發呆:“怪不得大都督肯將瓦崗與洛陽還給我,這就是一個爛攤子,一個處理不好反而會激發民憤。”
“天下百姓遭劫,神州生靈塗炭,你當真要坐視不理不成?”李世民一雙眼睛看向了涿郡方向,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擔憂。
北天師道
張衡面色陰沉的站在雨水中,看着天空中黑壓壓的雲頭,被洗刷滑坡的道場,泥石流紛紛,好好一處道門聖境糟蹋成這般樣子。
“這是要毀滅我人道的根基啊!”張衡面色鐵青道:“爲何沒有人出手?”
“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個會去做?大家都在暗中觀望,等候事情的發展”北天師道掌教眼中露出了一抹猶豫:“老祖,咱們出手吧,再繼續堅持下去,只怕……只怕……。”
“世尊尚未出手,道門的那些老傢伙也沒有出手,這是咱們一家的事情嗎?”張衡面色鐵青:“都怪那張百仁,若非他吞了中州祖脈,豈會發生這等事情?”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那麼多還有什麼用?”陸敬修的陽神慢慢走來,穿梭在雲雨之中:“真人,現在該如何是好?太原王家催的太急,王家已經忍不住了。”
王家當然坐不住了,你以爲這種事情王家會好過?
南天師道是王家的老巢,與王家牽扯緊密,南天師道是王家的南天師道。
雖然有一個陸敬修壓着,但卻依舊不改事實。
現在滿門長老要求自己出手,這些人還有陸敬修的血脈後輩,陸敬修也扛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