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省城買房那可不是一個小數,雖然人家女方說房子由他們買,不過兒子回來一說,張教授直接就給否決了,他們是娶媳婦,不是嫁兒子,房子必須男方來買,這不張教授纔將市中心的房子賣了,以成本價加教授補貼買了一套學校開發的房子,中間落了三十多萬的差價。
三十多萬在豐都若是買個小套房,付個首付也足夠了,剩下的張教授也許諾,不讓孩子出一分,貸款他來還,啥時候需要買房了,說一聲就成。
李翠花今天聽到小區裡的人講投資公司的利息很高,所以就去看了看,一聽利息三分,就把這三十萬給存上了,在買房前,能多掙幾個是幾個,也能減輕不少壓力不是?
“等小翔回來了,我安排一場,我們兄弟兩個還沒見過面呢。”王林送張教授夫婦送回家後笑着道。
“浪費那錢幹啥,等小翔回來了,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就在家裡吃,讓你們兄弟兩認識認識。”李翠花一邊收拾着被王林拎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那邊張教授拆了一盒大前門給王林讓了一根道:“嗯,到時候讓小翔跟着你多學學,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連個主見都沒有,太不成熟。”
“小翔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跟着我學那不是越學越倒退了。”王林笑着道,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已經九點多了,便告辭道:“張教授,李阿姨,我今天還有些事要辦,明後天在過來看你們。”
“好呀,有事你先去忙。”張教授點了點頭,快過年了,所謂的忙不外呼是送禮看人之類的,張教授雖然對這有些反感,但也不反對,大環境就是這樣,他能怎麼樣,李翠花也站了起來,不過隨後想到了什麼道:“小王,你叔學校裡發了些年貨,你說這就我們老兩口,也吃不完,你帶回去點。”
說完不等王林反駁,直接返身去了一間屋子,從裡面拎出來兩桶食用油和一袋大米,嘴裡嘮叨着:“你說發點錢不比這實在嘛?我看呀,一定是發這些東西,採購的人能吃點回扣。”
“瞎說什麼,能發這些就不錯了,過去想要還沒有人給呢。”張教授皺着眉頭道。
王林看着李翠花拿出來的東西,不由的一陣苦笑,還沒過來拜年呢,先來拿東西了,不過長輩賜,不能辭的道理王林還是知道的,這是長輩的關心,所以王林也沒有過多客氣,拎着就走了出去。
從張教授家出來,王林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東郊綿秀花園,不過出租車剛剛開出幾百米,王林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聽後傳出張小毛的聲音:“林哥,人找到了……”
“去楓林大橋橋北頭。”掛了電話,王林跟出租車司機吩咐了一聲後,想了想,又給候志軍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王林趕到楓林大橋橋北頭的時候,張小毛早就等在這裡了,在他身邊還跟着幾個小青年,幾個人圍在一起抽着煙,河邊的溫度極低,凍的
幾人直蹦腳,見王林從車上下來,張小毛立刻迎了上來道:“林哥,事情還真是巧了,剛纔叫小勇去複印相片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這個小孩就是他們家附近的,住在河堤上。”
在張小毛的身後,一個小青年衝王林點了點頭,表示他就是小勇,包括張小毛在內,幾個人都比較興奮,顯然這麼一個難辦的事,竟然在短短的兩個多小時就給辦到了,還是很有自豪感的,王林見候志軍沒到,將從張教授家帶出來的東西放在地上,並沒有急着去揪人,而是掏出煙給衆人散了一遍道:“怎麼住在河堤上,是漁家人?”
“林哥。”小勇見王林問他,立刻上前一步叫道,隨後便解釋道:“她們不是漁家人,是太窮了,男人死的早,母女倆開始的時候還行,可三年前,母親病倒了,爲了治病,房子都變賣了,在河堤上搭了個窩棚居住,傷空軍哥的是瘋妮,今年有十六歲,前年考上的楓林一高,不過今年退學了。”
“女孩?”王林眉頭皺了皺道:“是不是搞錯了?”
“不會錯。”小勇堅定的說道:“相片上就是她。”
“你們等在這,我先去看看。”王林想了想後道,拎着大米和食用油徑直朝河堤走去,走過橋頭廣場,便能看到一個只有約一米多高,用石綿瓦搭建的小棚子,大約只有一間房子那麼大,極爲簡陋,平時若不仔細看,還以爲是誰在這裡修建的臨時廁所。
從裡面隱隱的散出的有燈光,一晃一晃的,顯然不是電燈,應該是蠟燭之類的光亮,王林將周圍的環境看了一下後,直接走過去敲了敲門,不多時裡面便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誰呀。”
“居委會的,快過年了,給你家送點年貨。”王林隨口應道,片刻後門吱哇一聲打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一眼看上去,王林心裡就已經確定了八 九分,監控裡的孩子正是眼前的這個小孩,不過王林不動聲色的拎着東西進了屋。
屋子太矮,王林要低着頭纔不至於碰到屋頂,空間也很小,一張牀佔了房間的一半,另外還有一張用木板釘成的桌子,桌子上堆滿了破舊的書籍,以及一盞竄着火苗的煤油燈。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地鍋和菜板,外加一堆乾柴以及菜板下放着一堆爛菜葉了,使屋裡顯的雜亂不堪,不過在菜葉的一旁,王林卻意外的看到了一條瘦肉,約有一斤多重,整個屋裡,估計這就這塊肉值錢了,菜板上放着一把菜刀,而此時小孩正站在離菜刀觸手可及的地方,警惕的望着王林。
“感謝政府了,又讓您跑一趟,妮快給叔讓坐,倒水。”牀上躺着一個婦女,眯着眼睛瞅了王林半天才開口說道,她患的是糖尿病,這種病被稱之爲富貴病,本身不致命,但病發症卻歷害,首先就是眼和腿。
這婦女的眼神已經不靈光了,身子也處於癱瘓狀態,四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足有五六十歲,但收拾的很利
索,連頭髮都沒有散亂,身下鋪的是麥秸,身上蓋着一牀破被子,兩個枕頭並排擺着,不過枕頭已經破了,從裡面露出泛黃的麥秸杆。
瘋妮猶豫了一下將書桌前的那張塑料板凳挪到王林面前,王林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上去,勾着頭,站在這裡很難受,凳子上還有餘溫,顯然剛剛瘋妮就坐在這張凳子上溫習着功課,在看一眼桌上打開的書本,正是高三的課程。
這時瘋妮已經用一個掉了漆的軍用茶缸倒了一杯冒着熱氣的開水遞了過來,王林接過後,沒有嫌棄的喝一口,讓那躺在病牀上的婦女欣慰的笑了:“他叔,你是居委會的呀?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呀。”
“我剛上班,現在不是分包到戶嘛,你家以後就包給我了。”王林隨口說道:“我聽說妮子今年該上高三,卻退學了,那可不行,我這次來就是想了解一下妮子的實際情況,若是有可能,學還得繼續上。”
“上學要好多費用,我們家……”婦女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過話沒有說完,王林便打斷道:“只要妮子願意學,錢不是問題,我和妮子出去單獨談談好嗎?”
“好,好,只要能讓俺妮子進學校,就是死,我也瞑目了。”婦女有些激動的流着淚說道。
“我在外面等你。”王林又安慰了婦女兩句,站起身看了一眼瘋妮,平靜的道,勾着頭走了出去,餘光看到瘋妮眼裡閃爍着恐懼和絕望,伸手抓起菜板上的菜刀跟着王林走了出去。
河邊上,王林用手捂着點了根菸,抽了幾口,只是打量着瘋妮卻沒有開口,瘋妮穿的很少,被河邊上的風一吹,凍的瑟瑟發抖,但她只是咬着嘴脣,揹着手,沒有絲毫回屋或不耐煩的打算。
王林盯着瘋妮看了很久,才嘆了口氣,她確實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或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散亂的短髮上到處是雜草,髒兮兮的小臉已經快看不出膚色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拼湊起來的,外面穿着的是一件大人的男式的外褂和毛衣,褲子也是男式的,就連鞋子,都是一雙男式的膠底軍用布鞋,鞋尖破了個大洞,露着腳肢頭。
“看你媽媽的樣子,應該是你收拾的,怎麼不給自已收拾一下?”王林最終還是沒有上來就去質問這女孩,而是無關緊要的聊着天。
“身上髒就沒有人會多看我,自然也就發現不了我是女孩,裝成男孩,不會被人欺負。”瘋妮沉默了很久後,才一臉倔強的擡頭看着王林道,但說的話卻讓人心酸。
王林點了點頭:“你不想被人欺負,可你卻去欺負別人,向一個不忍對你動手的人下刀子。”
瘋妮聽到王林的話後,一連退了兩步,“咣噹”一聲,手裡的菜刀掉在地上,王林沒有動,也沒有去看那菜刀:“既然把刀拿出來了,爲什麼不用?當然,你也可以跑,也許僥倖可以跑的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