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毫無精神可言。
要是她知道取笑自家小姐會引來如此大的血案,她纔不會把自己推向斷頭臺。
熱烈烈的太陽烘烤着大地,就像是鐵板上的食物,被烤得發出“嗞嗞”的響聲。
此時的她就差沒被人翻轉繼續煎了。
她直起已經痠痛的腰,那骨骼響起的聲音讓她嘴角抽搐了一番。
這體力活果真不是她能夠做的,這分明就是把她當壯丁使了。
她一把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放眼望去,看到還有大片的孤挺花沒澆水,霎時間連想哭的心都有了。
話說白英把屋裡的婢女全部發去採摘蓮子後不久,就開始忘了這麼一回事,一個人待在屋裡連着大字。
當然,如果把在一旁看着戲本子而哭哭啼啼的小郡主忽視不計的話,確實是只有她一個人。
就在她練了不下十張大字的時候,有婢女端着兩碗蓮子湯走了進來。
聞到那淡淡的清香和甜意,白英不禁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查看。待看到婢女放在她面前的蓮子湯,這纔回想起她先前下達過的命令,竟沒有想到她們還真的去採摘蓮子了。
她看向窗外,太陽火辣辣的,就連知了都受不了,不停地啼叫着,仔細查看還能看到空氣中的熱流。
這樣的天氣,出去實在是受罪。
她放下手中的筆,拿過溼毛巾擦了擦手,這才端起蓮子湯,用勺子攪拌了幾下。
看着蓮子從勺子滑落掉到碗裡,那可愛、圓滾滾的樣子,實在是可愛至極。
湯還有些餘溫,不熱不冷的,入口很好。
明明有如此美食擺放在面前,納蘭敏霜卻不爲所動,依舊看着手中的戲本子。若不是白英在旁催促了幾番,估計還是捨不得放下戲本子。
納蘭敏霜一邊喝着蓮子湯一邊看向白英,問:“你說要是把戲本子裡的內容編排下來,會不會更加好看?”
“也許,但是很多時候自己鬧鐘所想的和別人所表現出來的,估計還是會有一定的差距。”
白英說完這話,隨即喝了一口那甜而不膩的湯,享受地眯起雙眼。
納蘭敏霜聽到她這麼說,也覺得在理,但更多的是想要看到別人去表演。
想到這裡,她連忙對白英道:“不如這樣,我回京之後聯繫人,把這故事編排成唱戲的,逢年佳節時還能多一個好玩的節目,到時候我定邀請你過來。”
白英一聽,想着她也很是期待,只是一直沒有心思去弄,如今看到有人代勞,她自然高興。當下,她便偏過頭衝着身側道:“半夏,你去把我最喜歡的那幾本拿過來給小郡主,讓她選一下編排那個故事。”
結果她說完這話,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半夏拿着戲本子過來,不悅地擡高音調,一邊說一邊回過頭,道:“我說半夏你是不是偷懶不想幹活了?”
哪知她回過頭,發現身後哪裡有半夏的身影,唯有一個不算面生的婢女站着,一臉惶恐地站着。
在注意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那婢女連忙低頭焦慮道:“回主子,半夏姐她被你罰去給孤挺花澆水還沒回來呢。”
聽到這話的白英不禁皺起眉頭,她怎麼不記得她說過這話了?想來她是跟發那幫人去摘蓮子的同時一同責罰的吧。
本來去摘蓮子就已經讓她意想不到了,如今半夏還真的去給孤挺花澆水,那麼多的花哪裡澆得過來?況且此時還是晌午,太陽正毒的時候。
二話不說,她連忙對着門外喊道:“羅勒!”
沒出一會,羅勒板着一張臉筆直地走了進來,在她面前站定之後,雙手抱拳問:“主子,你找我何事!”
“你去花園那裡把半夏給我抓回來,立馬!”
她說完這話,羅勒也不含糊,領命之後便退了下去。
回到位置上坐下的她氣得直拿起扇子給自己驅火,可任她怎麼扇,心中那股對半夏的無奈都去不掉,真的是想哭又想笑。
“這半夏她怎麼就那麼傻地跑去澆花了,平日裡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到了現在卻糊塗了。”
納蘭敏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瞧瞧你現在的身份,你可是蒼朮哥可是揚言要娶的人,未來的穆王妃,說話的分量自然越來越重,誰敢不聽明?”
白英在聽完這話之後,嘴角忍不住抽搐。
過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半夏臉色有些蒼白的站在白英面前,惹得白英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在烈日下勞作了那麼長時間,沒有中暑已經是幸運的。
最終她只意味不明地對羅勒道:“你扶半夏下去休息吧,今日就不用她服侍了。”
“謝小姐。”
半夏虛弱地俯身,由羅勒攙扶着走了下去。被攙扶着的半夏意識到自己還在小姐的屋裡,推拒了幾下羅勒,可她的力氣在羅勒看來不過是撓癢癢,一點威脅都沒有。
察覺到她的抗拒,羅勒不但沒有了然地拉開點距離,反而是更加霸道地湊近了兩人的距離,原本緊抿的嘴角已經微微下揚,明顯的不悅。
感覺到他的力道,半夏無可奈何,之後無言地接受,心裡對白英的做法欲哭無淚。
納蘭敏霜饒有興致地看着剛纔走出去的兩人,挑眉看向白英,問:“他們是不是有貓膩?總覺得動作很是親密。你是主子,是不是早就發覺了?”
白英看向她,笑道:“這是我默許的。”
“徐白英,我還真看不出你是這種無聊的人,都給自己的下人找婆家了。”
白英一聽,抿嘴笑道:“我那另外兩個侍衛早在去年就被我找了孃家,孩子這會兒都有了。”
她的話引來了納蘭敏霜的鄙夷,不過很快就笑道:“忙完了下人歸宿,接下來是不是該準備你的了?”
納蘭敏霜說完這話,撞了撞白英,笑得很是奸詐,被她盯着的白英十分不自在。
聽到這話的白英連忙後退了幾步,與納蘭敏霜保持三步的距離,那臉上的神情像極了看到極其詭異的東西,“少開我玩笑,該準備的是你纔是
。”
她說完這話,上前奪過納蘭敏霜手中的碗,一邊把人轉過身推向門外一邊說:“我要休息了,你趕緊出去吧。”
被她推着向門口走去的納蘭敏霜一臉的不情願,不是扭頭看身後的白英,道:“你不是連午膳都沒吃嗎?怎麼現在就休息了?”
“不吃了,看到你我就飽了,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第一次被人這麼嫌棄的納蘭敏上不依了,正打算徹底反抗的時候就一把被白英推出了門外,還沒反應過來的她就看到原本還開着的門口一下子關上。
此時的她雙眼瞪得極大,鼻子不時喘着粗氣,雙手叉腰看着眼前緊閉的門口,不悅地道:“徐白英,我記住你了!居然敢嫌棄本郡主!”
吼完這句話的她猛一跺腳,直接轉身回到屬於她的廂房中。
意識到納蘭敏霜已經離去,白英不禁鬆了一口氣。
剛纔的她很怕小郡主會揪住那個問題一直追問到底,因爲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若是放在以前,她可以很豪邁地拍拍胸膛說“明年等着喝喜酒便是”,現在的她連這個話題都不敢接過。
“十三叔,你可得明天就回來了。”
她呢喃着這話,轉身來到牀邊,趴在牀上拿出蒼朮的玉佩,手指描繪着上面的紋路,最後放在枕頭邊,慢慢地閉上雙眼。
途中有婢女在問她要不要用膳,她只道沒胃口只想休息便把人打發走了。
被羅勒強制帶回房間的半夏剛躺下,就聽說白英沒有胃口用膳。
作爲白英貼身丫環的她此時不但沒有在白英的身邊,還躺在了牀上休息,頓時有種負罪感。
她強行着要起身,下一秒就直接被羅勒按回牀上。
面對他的阻止,半夏一臉的不悅,推開他的手道:“小姐現在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時候,我怎麼能夠還躺在這裡!”
聽到這話的羅勒臉色瞬間不對,難得地瞪了她一番,道:“你回來前,主子可是讓你好好休息,今天就不必你去伺候。你是想把主子的話當做耳邊風嗎?”
“可是主子沒胃口,怎麼能夠不吃一點東西就躺下呢,這對腸胃不好。”
她繼續掙扎着要起來,可羅勒的力道又怎麼會是她能夠抗衡得了的?
面對執意要起身的她,羅勒這是真的把忍耐性用到了極限,直接吼道:“你是不是吧自己想得無人能及?是不是你去了主子就會有胃口用膳?還是說你現在的身體情況讓你有這個能耐?主子要是看到你這樣,估計不會高興,反而會不悅,因爲你違背了她的命令。”
羅勒說的話句句直戳半夏的心臟。
其實她也知道她這個樣子去伺候小姐只會讓對方不高興,可是幾天裡小姐的情況實在是讓她擔憂,所以她纔會鬼使神差地去做她完全不能完成得任務。
小姐除了十三爺,就只有她了。如今十三爺不在小姐身邊,所以她纔會如此固執。
無奈之下,她只好聽命地躺回牀上,輕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