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想起早年的經歷,心中對那些低賤、骯髒的山村農夫恨之入骨。
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每每想起,心中的怨恨也都是隻增不減。
如今的她無非就是恨嫁,至今無人肯娶,讓她越來越焦慮。
老祖宗聽到這裡,直爲柳氏感到不值了。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可能沒人娶?
“沒事,若是金玉你還沒有心儀之人,你看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怎麼樣?要是喜歡了,我給你牽線。”
這話一說出來可不得了了。
柳氏沒有說話,用手帕顏面垂下了頭。
從老祖宗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柳氏臉頰上的紅暈,心想這是有戲了。
原來她心儀的兒媳對她兒子也是有心思的。
笑呵呵的老祖宗好不容易止住笑聲,臉上的笑意卻不減,道:“壽辰之事可能你還要再多操勞了。要是一個人幹不來,可以吩咐下人去辦,你可別累壞病倒了,否則我可會跟你急。”
柳氏道:“老祖宗你說什麼話呢。有老祖宗你記掛着,我又怎麼會病倒。”
說罷她又開始給老祖宗捶腿,一副準媳婦的模樣,讓老祖宗看了更是開心。
只是一想到徐江極其寵愛徐賈氏,而且徐賈氏說一他必然不敢說二,老祖宗就頭疼得要命。
如今徐賈氏是開口准許徐江納妾,可徐江怎麼都不肯答應。
要是強行讓徐江納柳氏爲妾,估計府上會被徐江掀了頂,還是一步步來吧。
老祖宗想到這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現在不敢強逼徐江趕緊娶了柳氏,是因爲她要看看,徐賈氏的身子到底會不會治好。
徐賈氏從陪同她兒子一步步走上仕途的,糟糠之妻不可棄。
她不想自家兒子被蒙黑,何況柳氏也只是個富商之家。
要是以後柳氏真的爲徐家生了個男丁,這身份也拿不出來呀。
再說了,現在白英是穆王放在心坎上的人,如今要去園子休養,連徐賈氏都帶上。
總之現在還不能讓柳氏過門,否則就是把石頭搬起來砸自己的腳!
她嘆了口氣,對柳氏道明自己累了想要休息,而柳氏也是精明之人,自然不會在強留。
當她興致勃勃地從老祖宗院子裡出來,不料卻聽到下人來說,徐白英回來了!
這事情剛開始由她所計劃的那樣運行,這徐白英怎麼就專挑這個好時候回來?
她的心裡盡是不甘。
在家中,她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到了這徐府,盡做着伺候人的功夫,還沒在家裡過得舒坦。
如今就在自己成功地邁出了下一步,給自己添堵的人又回來了,分明就是讓她不好過。
“現在英兒在做什麼?回來了也不通知一聲,好讓我去迎接迎接呀。”
前來稟告的婢女聽到這話不由腹誹:午時半夏就回來通知了,是你老人家貴人多忘事,怨不得我們家小姐。
她儘管不滿柳氏把問題推到白英身上,可除了忍氣吞聲也不敢柳氏的不是,只好怯怯地回
答:“正和蘇小姐聊着呢。”
喲,她一開始看到那蘇合香就覺得那孩子不簡單,如今看來自己的直覺靈驗了。
徐白英才回來,她就立馬湊上去刷存在,倒也精明。
可如今她更擔心的是,蘇合香會不會把她的事情給抖了出去!
隨即她問道:“她們都說了什麼?”
那婢女被這問題問住了,“奴婢不知,兩位小姐是關在房中聊天,奴婢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偷聽呀。”
柳氏聽到這話,心裡就來火,恨不得拿眼前的婢女撒氣。爲了塑造好自己在府上的形象,她只好強壓着,揮手讓人下去了。
這徐白英拉着蘇合香關在房間裡,能聊些什麼呢?
難道是藉着壽辰之事,狠狠地參了她一本?
可這怎麼可能,她和蘇合香無冤無仇,雖然壽辰之事她也借了蘇合香之力,但那是蘇合香有求與她,何況她自認爲自己的計謀用得天衣無縫!
她還想直接去找徐白英,但又害怕自己又是熱臉貼冷屁股,也就作罷了。
反正徐白英回來了,日後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而且去討好一個孩子,還不如去與徐賈氏拉近乎。
理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後,柳氏也不再自尋煩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徐江從宮裡出來時天邊只剩下一抹晚霞,平日裡在宮門前停了不少的馬車與馬匹,如今就只剩下他一家的。
他走上前牽過馬剛跨上去,候在一旁的侍衛看準時機便走上前,道:“大人,小姐回府了。”
本已勞累了一天的徐江聽到這話,雙眼不由放光。
他低頭看向侍衛,原本緊繃的神情逐漸放柔,問:“夫人也回來了?”
“今日只有小姐一人回來,說是夫人明日才與穆王一同從園子裡回府。”
原本還很期待的徐江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失望。
他抓緊手中的繮繩,輕聲說了句“回府吧”,便狠狠地抽了一記馬屁股,雙腳加緊馬肚,快速地往家中跑去。
到了傍晚,京城街道中可謂是行人寥寥無幾。
徐江歸心似箭,已經有十多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心中很是想念。
而回到徐府的白英在與蘇合香聊了一會之後,並沒有打算要去給老祖宗請安,只讓半夏去老祖宗的院子裡說一聲她回來了便好。
半夏剛過去時,老祖宗正好歇下。
院中的嬤嬤只道了事情會轉告老祖宗,讓白英回來後多加休息便讓半夏離去了。
知道半夏從老祖宗那邊回來,白英便讓她過來,說是有話要問。
半夏知道她要問什麼,當下就說出自己過去並沒有見到老祖宗,是老祖宗身邊的嬤嬤回的話。
聽到這,白英不由地鬆了口氣。
要是半夏過去遇到的是柳氏,估計她這會兒就沒法安穩地坐着了。
因爲徐江回來的晚,晚膳大家都是在自己的房裡用了,並沒有因爲白英的回來而聚到一起。
白英剛摸着吃飽的肚子準備在榻上坐坐,哪知屁股剛沾到榻,半夏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那麼急,有什麼事嗎?”
白英便說邊在榻上坐好,隨即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坐姿,一把踢掉腳上的鞋。
看到她這樣,半夏連忙上前彎腰撿起鞋子,走到她面前,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快把鞋穿好,老爺正往這邊走呢。”
半夏的話剛落,白英就聽到了門外響起了羅勒的聲音。
“徐大人。”
不是說正往這邊走嗎?怎麼來得那麼快?
當下她便使命催着半夏給自己穿好鞋子,焦慮不已。
徐江沒有料到穆王身邊的羅侍衛會出現在自己家中,微愣了一會後緩過神來,點了點頭,道:“辛苦羅侍衛了。”
羅勒沒有再說話,只是抱着一把劍,冷冰冰地往旁邊挪了挪,好像他並不想因爲自己而妨礙徐大人見女兒。
徐江回到府上後連身上的官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直接過來,這一身打扮落在白英眼中不由感到驚訝。
白英催着半夏趕緊去倒茶,而自己連忙給徐江上座。
坐下來喝了茶,擦了汗的徐江這才擡眸看向白英,一副慈祥的面容,問道:“最近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勞父親您惦記,我和母親都過得還好。倒是您,瘦了不少。”
如果不是內心裡對徐江的牴觸,白英還真的以爲自己就是一個對父親有着十二萬分孝心的女兒。
不過看在他剛從外面回來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過來看她的份上,她就暫且演一個孝女。
徐江向她詢問着她和徐賈氏在園子裡的生活,而她也認真的回答着,一天裡都做了什麼,徐賈氏幾時歇息幾時起也道了出來。
原本還疲憊不堪的徐江是越聽越精神,都顧不上自己的五臟廟。
直到他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後,這纔想起自己還沒有用膳。
聽到聲音的白英掩嘴笑着,當下便對徐江道:“要不我讓膳房準備點飯菜,父親您就在這裡用膳吧。”
徐江一聽,連忙擺手道:“不必了,你剛回來,好好歇息,我到前院去就行了。”
白英也不打算多留徐江,又與他寒磣了幾句,就把人送走了。
次日,天還未亮,徐江又披星戴月地離開了府上,進宮面聖。
白英一直賴到東邊吐白,太陽微露才從牀上起來,不緊不慢地由半夏伺候着。
相對於她的慢性子,蘇合香可是在她剛起來時就已經跑到她的身邊,一直在旁邊看着半夏給她梳頭。
原本就對蘇合香感到反感,如今一起牀就被噁心之人直盯着,瞌睡蟲不僅被噁心走了,這好心情也被影響了。
她本還想開開心心的去迎接徐賈氏回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這噁心之人什麼時候才捨得離去呀。
“姐姐,你這頭花看着好漂亮,妹妹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好看的頭花。”
蘇合香看着半夏剛爲白英插上的頭花,不由感慨道。
白英看着她流露出來的神情,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看來這招數怎麼用都用不爛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