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彷彿沒有看到大家臉上不悅的表情,一臉笑嘻嘻地回着白英的話,道:“瞧你說的,你是徐大人之女,你當然是最有資格的了。”
如此奉承的模樣,白英看了只覺得噁心至極。
果真就是什麼樣的人教出什麼樣子的女兒!
柳氏既然都是那樣讓人添堵的人,她的父親又怎麼會比她好到什麼地步?
方纔十三叔一進來就被這人添堵了一把,說是怎麼亂放人進來賀壽。
十三叔穿衣一向好白衣,更不喜把身份擺在衆人眼前,一心只想着當個逍遙王爺。
沒有想到這會兒這喜好卻被人看低,說他不配給老祖宗賀壽。
看來這林子大了,什麼樣子的人都有!
“十三叔是我請來的,自然最有資格來給奶奶祝壽。”
白英說着這話,上前挽住蒼朮的手,一臉堅定地看着柳父。
老祖宗看她不分場合,如此親暱靠近穆王,忍不住出聲提醒道:“英兒,衆目睽睽之下,豈能胡來?”
對於柳父得罪穆王一事,她完全不敢插嘴。
穆王不悅她是看見了,可是穆王和她兒子都沒有說話,她開口打破這份尷尬固然不好。
站在一旁多多少少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柳氏連忙走到柳父身邊,扯着他的袖子低聲問道:“爹,你是不是得罪了穿白衣那位?”
面對女兒的質問,柳父不以爲然地道:“什麼得罪不得罪?那小子雖和那位千金一同前來,可看着那架勢,分明就是一個窮酸小子!”
“完了。”
柳氏沒有了先前的激動,絕望地說了這兩個字。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柳父不禁好奇問:“什麼完了不完的,我又沒說錯話。”
就在他說完這話時,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開口的蒼朮終於發話了。
他看向老祖宗,臉上重新拾起笑容,溫柔的拉着白英的手,道:“老祖宗,英兒這樣纔是真性情。”
老祖宗看到他的臉上重掛笑容,知道剛纔柳父的事情多多少少已經過去。
她當下就笑笑道:“穆王不介意自然是好的。”
如此棱模兩可的回答,讓誰都不分不清,老祖宗這話是在說穆王不介意柳父剛纔的話還是不介意白英的舉動。
不過她的話卻讓柳父真真切切地聽到穆王二字,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笑得風輕雲淡的蒼朮,最後嚇傻地站在原地。
可以說,這是柳家自己挖坑給自己跳,怪不得他人!
而他們一早就準備好的賀詞也只能乾巴巴地說完,之後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從白英那裡吃了虧的蘇合香,看到還有人比她更不好受,心情很是愉快。
柳家的人在吃完壽宴後,完全不敢再多逗留。只是柳父在離開之前,狠狠地數落了柳氏一番。
“柳家的臉今天都丟盡了,明天你就趕緊回家!”
面對柳父說的話,柳氏不依了。
“丟臉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這樣!”
“你就省省吧!你以爲你是徐府的什麼人?人家壽宴從簡你是最後一個知道!別丟人現眼了!明天就回去,準備這嫁給蕭大人吧!”
看着已經離去的家人,柳氏握緊拳頭,心中怨恨不已。
壽宴上的事情可以說狠狠地搓了柳氏的銳氣。
以往她只要有機會,都會到老祖宗跟前,陪着老祖宗聊天,給老祖宗捶背,看着就像是二十四孝的兒媳婦。
如今的她,壽宴一結束就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不敢外出面對徐府的任何一個人。
面對她這樣的變化,白英是從心底裡感到歡喜。
納蘭敏霜今日來賀壽,在徐府待到晚上纔回去,這自然少不了蒼朮的護航。
只是她爲了能夠給蒼朮留下好印象,竟推掉這麼一個好機會。
她在離開之前,拉着白英走到一旁,看了看蒼朮,確定對方不會走上前,這才放心。
“白英,今日多虧了你,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賤無敵。今日看戲,真的是看足了癮!”
白英一聽,只能笑道:“那是自然,若是下回還有,我定會讓人通知你前來。”
“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那個表妹還是小心爲妙。”
既然小郡主已經出聲提醒,她也只好應下。
對於蘇合香,她從始至終有的只會是提防!
按照她對小郡主的瞭解,對方把她拉到一旁,說着這些有的沒有,完全不是小郡主的風格。
她剛這麼想,納蘭敏霜又扯了扯她的袖子讓她湊近一點。
“上回我在醉香樓和你說的話還記得嗎?聽說那裡的老闆有意把酒樓做大,你看看能不能讓蒼朮哥從中幫我撈點好處?”
聽小郡主的話,好似她對十三叔和醉香樓老闆的關係瞭解得通透。
既然醉香樓的老闆要把生意做大,而小郡主又託她向十三叔討好處,要不她也從中謀利?
想到此,她又不敢直接應下,只說了句:“我試試,要是可以我讓人通知你。”
納蘭敏霜一聽,高興的直點頭,道:“那就一言爲定!我先走了,你和蒼朮哥好好說說。”
她就說小郡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通情達理了,原來有求於自己,才放棄了這麼好一個與十三叔獨處的機會。
不過先前她也只是禮貌的說一下,並沒有打算真讓十三叔護送小郡主回府。
她的心還沒有大到可以允許有別的女子接近十三叔!
看着納蘭敏霜高高興興地離開,蒼朮走上前,細聲問:“你們說了什麼,能夠讓敏霜那丫頭高興成那樣?”
白英外頭燦爛一笑,道:“這是我們女孩子之間的秘密,十三叔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哦?”蒼朮明顯的不相信,“什麼時候你們倆的關係變得那麼好了?”
“自然是在該變好的時候變好了。”
白英一時玩性,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正面回答蒼朮的問題。
今天狠狠地打擊了一把柳氏和蘇合香,白英此時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高興。
她陪着蒼朮走下臺階,因太高興,每走一級臺階可以是都用蹦跳來形容。
“十三叔,你說今天過後,柳氏會不會離開這裡,回她的柳家去?”
她突然間站定,讓走在她身後的蒼朮以爲她要摔倒,手條件反射
地伸向前。
在察覺到是自己多慮時,他卻毫無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負在身後,道:“只要是還有些廉恥之心的人,多半會離開。”
對於這個問題,白英想了想,最後極其痛苦地看向蒼朮,調皮地回答:“所以我才擔心呀。你說柳氏要是沒有廉恥之心怎麼辦?”
“你鬼點子那麼多,隨便來一個都能夠把人嚇跑,何必來問我呢?”
蒼朮看她這模樣,忍不住開她的玩笑。
要是能夠隨便來個鬼點子捉弄一下柳氏就能夠讓人離開,她早就用了,何必等到這時?
柳氏懂得忍,她需要的是比柳氏更能忍!
等柳氏真正得把狐狸尾巴露出來後,她再狠狠還擊也不遲!
她陪着蒼朮走完十幾級臺階,送着他走到馬匹前才站住腳。
蒼朮看着知道自己胸前的白英,一種難捨從心中油然而生。
眼前的人是他看着長大的。
初見之時,是在她她還是一個剛會爬、牙牙學語中的奶娃子。
那時候的她直衝衝地爬到他的面前,在他錯愕之時,攀着他的腳站了起來,一舉扯下他腰間佩戴的玉佩,隨後猛地坐在地上,玩着他的玉佩,更是把玉佩送到嘴裡含着。
一向備受萬寵於一身的他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他毫無所動,只是直盯着對方,看着他人怎麼利誘奶娃子都沒法把玉佩從對方手中拿走。
最後,他也只好把玉佩給贈了出去。
在洛國,凡是貼身玉佩贈與異性,既有定情之意。
那一刻把玉佩交出去後,他竟有一種期待的感覺,期待對方長大之後的生活。
本來還想回話的白英看到突然間陷入思緒的十三叔,擔憂地叫了一聲對方,發現對方完全不爲所動。
她伸出手在蒼朮面前晃了晃,還是毫無反應。
“十三叔!”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踮起腳尖,衝着蒼朮的耳邊大喊了一聲。
被她這麼一喊,蒼朮雖然回過了神,卻也把身邊的羅勒給驚到了。
羅勒護主心切,拿着劍就衝着上來,把劍架在了白英的脖子間,道:“休得無禮!”
好在他還有些顧慮,劍未脫鞘。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連白英都察覺不到對方是什麼時候行動的。
有如此深厚的功夫底子,這是要多少年才能練就?
她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只見蒼朮拿着扇子一把挑開羅勒的劍,把她護在懷中,訓斥羅勒,道:“你在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逾越,羅勒連忙單膝下跪,“屬下有罪。”
白英躲在十三叔的懷中,低頭看向羅勒手中的劍,心想要是剛纔劍已出鞘,她的脖子上說不定已經能夠有血流出。
她摸了摸剛纔被劍鞘抵住的脖子,想想就有些後怕。
“沒事,凡事有我!”
頭頂傳來的話語讓她不得不擡頭,十三叔緊張的神情落入她的眼中。
一向不把事兒放在心上的十三叔如今也有了緊張的時刻,可見剛纔也把他嚇壞了。
可她爲什麼覺得,羅勒此時的後怕有些奇怪?
(本章完)